第五章 婚变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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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坏人,但我内心无愧,我用我的身子换回了我儿一条命。”

  “我是一个人,更是一个母亲,电影中有段话是:做人难,做人更难,我深深地体验了,做一个没有钱的穷母亲哪就更是难、难、难,难于上青天呀!”

  “我和人家睡了五个晚上,为了救活我儿一条狗命。我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命丧黄泉。别人哭出来的是泪,我哭出来的是血呀。我儿病我心疼,这只有做母亲的体会最深刻。救儿命是当母亲的本能,我不是崇尚金钱至上和享乐主义的,我是用五的身子换回我儿的一条命。我不觉得耻辱,我不觉得丢人,我不是一个坏人。我的良知告诉我,我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伟大的母亲……。”

  倾听着莲叶哭诉,老苦槐的叶片在微风的吹动下颤抖着。它见证着莲叶苦涩的命运,见证着莲叶在苦海中的挣扎,也见证着人间的世态炎凉。

  人是什么?人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高级动物,人需要感情、亲情、爱情,包括与。人有喜、怒、哀、乐各种表情。可是,莲叶这个家是娼男不管的和睦家庭,和气生财,和和气气是吉祥。但她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吗?她和丈夫能算是一个恩恩爱爱、夫唱随的满夫吗?别人都有一个幸福的家,都成双成对地体验着夫间的恩爱,体验着人间的满,体验着人生的幸福。而她却是品味着黄莲苦果,在苦海中挣扎。她不当野玫瑰,她那个儿子能养大吗?她不当野玫瑰,她那儿早没命了。

  生活舒适只是幸福的前提,却不等同于幸福。因为安乐之后更为重要的是找到自我,确定自我。正因为如此,幸福的尺度才会受到个人经历和社会环境双重作用而彰显出个化的不同。莲叶就是莲叶,她就是在不断地努力,不断地追求着幸福。她对幸福要求的起点很低。她是以苦作乐,在苦中寻乐。

  倾听哭诉的老苦槐,越听叶片颤抖的越厉害。

  莲叶顿了顿又说:“你们都是正人君子,站在人面前指手划脚,张着你那红口白牙,唾沫星子溅得老远地说人呢。在我儿病的危难之时我是求告无门。大伯,你知道不知道你侄孙子病啦?三叔,你知道不知道?你们不光是知道,而且你们家里都能拿出五十元救命钱。你们虽然和槐青是同宗同姓近门自家。但是,这条经济基础差距的鸿沟早已把这近门自家分裂为陌路人。我就不愿意向你们开口。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想求求你们伯伯、叔叔发发慈悲。三叔,当我厚着脸皮去求你,我看见你从家里出来,就赶快地往你跟前走,你一见我朝你走来,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我张着嘴正想向你开口,你看我一眼,说了声,‘唉,怎么把锨忘在家里啦,’你转身就往家里走去。我快三十岁的人了,我啥味没尝过、啥脸没见过。你这一转身,我就看透你啦。就小瞧了你。你是个助红灭黑的势利小人,见死都不救的伪君子。叫声三叔都是高抬你啦!”

  莲叶终于把她对三叔积蓄多年的怨气泼撒了出去。她泼撒得是那么干净利落,有理有据。以至把一直立眉瞪眼,张扬着脸的老三也泼撒得眼角稍稍地垂了下去,再没话可说了。

  天气闷热,热得人们都喘不过气来,像是扣在一个大蒸笼里一样。老苦槐继续倾听着这场良知与道义的辩论。树阴凉下站着的人们还是一股劲地擦汗。

  莲叶更是汗流浃背、情绪激昂和饥肠辘辘交织在一起。她已经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由开始的沉默转入到应对。又由应对转入到进攻。

  老三被莲叶说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无地自容。他低着头、红着脸只是在擦汗。

  莲叶弯着胳膊,用袄袖在脸上从上到下擦了一下,又用手把披在脸上的头发往后拢了拢,说:“我是个坏人,我是明的和国宇好,我是因为生活所迫。可是,有的人吃不愁、喝不愁、不愁的,你在玉米地里干啥?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半里野男人从家里出来差点被狗咬伤又是谁?不过你们是暗的,是摸摸的,难道你们就可以正儿八经地凑着嘴说别人,当个伪君子。我是明的就成了坏人、憨憨、傻子。都把心掏出来看看,或许我还比你们干净呢?还比你们鲜红着呢?”

  莲叶一说起在玉米地里和半野男人被狗咬的事,老大、老三媳都嘴撮得紧紧地不敢再吭声。她不知道这憨憨后边还敢再给你冒出个啥,叫你当众丢脸、丢丑。她俩是前沿阵地的主力队员,这时也慢慢地往后撤,一直站到了人堆的最外层,几乎站出了大槐树所庇护的阴凉。

  看热闹的人们眼睛一会转向老三,一会又都转向老大和老三媳。

  一直听着这场舌战,也一直为莲叶捏着把汗。她小声对在跟前站着的成林说:“莲叶真行,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一下子就咬到了要害处。”

  成林说:“莲叶也是逼出来的。逼,逼,这几个总要把这个家逼散了才甘心。”

  瞪着圆圆眼睛的瞪眼老汉也觉得莲叶太苦了。他既看不惯莲叶一奉二夫,也觉得这几个对莲叶的责罪是会把莲叶逼进死胡同的。他只“唉、唉”的叹了两声,拄着拐杖走了。

  天空一大块乌云把太阳遮住了,人们顿觉得有一丝丝凉意。老槐树在大风的吹动下,叶子也激动地摇摆了起来,连枝条都在动荡地跳跃着。天空中,几大块云从不同方向往一起聚拢着,翻滚、挤压、碰撞、又连在一起,并越积越宽,越积越厚,迅速地把整个天空都罩得严严实实。远处不时听到闷闷的雷声。啊!暴风雨就要来了。

  莲叶终于把她积淤了二十多年所受到的屈辱全部都喷泄了出去。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刹不住车,她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她只有把心中的痛苦全部出喷泄出来,才能聊以自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