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好棉,保顺已是满头大汗。汗水浸润着额头上公鸡抓过的见血不流的伤痕,他觉得有些生疼酸痒,就像有个毛毛虫蜷曲着在爬动。他顺手在晒架上抓了把棉在额头上按了按,又在脸上转了一个圈,把沾着汗水的棉又扔回了架上。他说:“,歇一歇。”
拾完撒落在场地上的棉,到仓库里重重地往棉垛上一倒,头往后一仰,靠贴在垛上就舒服地歇去了。从五点起就开始象机器轮子一样不停地转动着,就是机器也要加加油,保养保养,更不要说是个人。尽管在家里是这里抓抓、那里干干,没有个整堆活。但,还是老汉咳嗽一股劲地干个不停,就是这么个老驴拉磨不卸套地也给小腿肚都跑得疼哩。再加上晒棉,一筐一筐地往外抱,也实在是太累了。她这一靠,身上像散了架子似的松弛下来。瞌睡虫就直往脑子里边钻,她闭着眼睛准备休息歇缓一会儿。
晒场两亩见方,北边是一排十间仓库和一个大车门组成的封闭场院。大车门底下经常靠一边放着生产队里的两辆大车,留一个狭窄的通道可以过去小架子车和行人,晚上大车门一锁,粮棉仓库还是比较安全的,一般没事的人是不能轻易进去闲转。
保顺摊完棉,烟瘾也着实发得不行。晒场严烟火,不能吸烟,他走到车门底下,坐在大车尾巴上,喷喷地抽了一支公主烟。最后把烟蒂扔到地下,用脚拧了几拧,脚抬起又看了看,确实是灭了。他走到大车门外东头西头来回地看了看,满巷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老槐树下的凳子也空着。他扭头就大步地向棉仓库走去。
进库房后,他自言自语地说:“巷里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他说这句话好象是给自己说的,更主要还是说给库房里休息的听。他心里那个毛毛虫在蠕动着,蠕动的他浑身燥热,喉咙里有一块什么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东西来回地滚动着,像是喷雾器桶子里的触水圆球一样。
今天的活是他精心安排的,专门安排他和两个人晒棉。他几年来多次对亲近,在每天派活的时候,他都稍有拈量,尽量给她派个轻活、干净的活。每次拖拉机到队里犁地耕作,他都把饭安排在她家里。钱、油、粮、面全由生产队里包揽。一家白吃那是自然了。最后,材料剩多剩少也就全部留在家。当然也愿意干。关键是他也能以招呼司机之名到家里转转。时间长了,他对的恩惠,社员们都有所察觉。他也曾几次想对实施自己的调耍方案,可每次都被愠怒地拒绝了。他从来没有粘上过手,可他从来也没有泄气过,没有放弃过。就象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他,是他追寻的嫦娥。他像一只苍蝇老离不开牛屁股似的在跟前转来转去。每当他晚和子同共枕时,只有想起了,想起了说话像百灵鸟一样清脆而动听的声音,想起她一颦一笑像五月水蜜桃一样的脸蛋上那个小酒窝,想起她那匀称丰满的体态,就不断地激起他的。可是,就象一个挂在树上的苹果,不用手拿,只用眼瞅,那将是永远只能看着鲜、闻着,而吃不到嘴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