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了,我却无心睡眠。
明日就是胤祯出征的日子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见胤祯。
“主子,今昔回来了,在门外候着呢。”何似试探的问道。
“叫她进来。”
“喳。”
在宫里的时候对着今昔耳语几句,是让她去查查,宜所说的是何意?台吉班第?什么概念?康熙这演的是哪一出?
“主子吉祥,奴婢已经查清楚了。科尔沁部的台吉班第请旨赐婚,太后娘娘为了表示对科尔沁的恩典,特恩准了。而指婚的人选就是主子您。”
手里的茶碗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今昔何似立刻跪倒。
我挥挥手,“没你们的事儿,是我不小心。收拾一下就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一点点整理着思绪,台吉班第为何要请旨赐婚?又为何是我?康熙既然已经为我和胤祯赐了婚,又会用什么方法反悔呢?
不,康熙根本就用不着反悔啊!因为他也没有正式的公布天下我和胤祯的婚事!只是在家宴的时候当着后宫的那些主子们,那么随口应下的。
这真是妙哉,妙哉啊。
明日就是我和胤祯的最后一面,胤祯啊!我不是不知你的心,但只怪天意弄人,造化弄人,你我今生有缘无分,只愿来生……
我注定不是为自己而活,上辈子是,今生亦是。
康熙纵然你对我千般好万般好,我也不能忘记父母的血海深仇。大仇未报,我别无选择。
是这世上负我的人太多,还是我富的人太多?如若可以选择胤祯我定不会负你。
恍然一已过,今昔与何似为我穿戴整齐。步去前厅等待胤禛与四福晋。
却瞧见了站在廊子上的年氏,一身锦白的旗装,翠绿的马甲,镂墨绿的盆底鞋,头上束了旗头。像是要出门,但却又仿佛过于庄重了些。
只一眼就瞧出她身上那旗袍的质地——江南织造坊的细工金丝苏绣,马甲也是江南织造坊的手笔。
看似简单朴素,却逃不过我的眼。
年氏啊年氏!如是从前我看到了胤禛对你的宠爱,恐怕你今儿是不能平安出门了。可是你不是我,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心是怎么想的。
我的心里是再容不下爱了,剩下的只是那无边无际的恨。
“年,瞧您这身打扮想必是要出门吧?”不等她回答接茬说道:“呦,这旗袍是江南织造坊的锦织细工啊!我说呢,上月皇阿玛赏四哥的金丝苏绣哪去了,原来啊在年这儿,只听着旁人说四哥偏心年,可没见过,今儿啊算见识了。”
笑语嫣然,只温婉的看着她不再言语。
唯唯诺诺的抬头看我,看似是在挣扎到底要不要与我对峙,但又不知怎样开口。
可终于还是对上了我微笑的眼睛:“瞧您说的,您这身才说的上是雍容华贵,彰显皇家的风范。这绛红的绫罗旗装,怎是吾等凡辈穿的出的韵味。郡主裙摆上的嫩金打的绺子,也是出自高僧之手的佛光普照符吧?”
她果然是聪明人,这么快已经想出计策对应我的话。这金绺子是去年胤禛带我去祈福求来的,她也知道我和胤禛的事了?哎,怎么会不知道?经过了上次与年氏的事,恐怕这个王府不知道的人就四福晋锦钰一个人了吧!
侧身不再看她:“年过誉了,敬骁不和您一样是个凡人么?”
远远的看着胤禛和四福晋来了,“时候不早了,想必年是要出门吧?敬骁就不送了。”
她脸动了动,却也不做声。换上一幅小媳的表情,看似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锦钰拉过我的手又拉过年氏的手,慢慢的开了口:“我啊,还以为是谁呢.瞧见这儿门口一红一绿,一个明一个清丽,原来是敬骁和年啊!我刚还想说差人去请你们呢!哪成想啊一个比一个来的早。”
我顿顿的感觉胸口生疼,不是不爱了么?怎么会疼呢?为什么知道今天这场合胤禛也叫了年氏去,我会心痛呢?
“快上马车吧!时候不早了!别让旁人都等咱们。”胤禛的语气仍然是听不出任何起伏。
算了,了,再想它又有何意义。
厚底的靴从我眼前经过,再抬头,只瞧见立于府前的胤禛和四福晋。定定的让我移不开视线。
“主子,咱们也该起程了。”何似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是的,不能再耽搁了,起步向马车走去,刚准备踩上马凳,确被一人扯住了手腕,回头疑惑的发现的是胤禛那双黝黑的眸子。
“郡主还是留下与本王一同骑马吧,已经替郡主挑了一匹好马。福晋与侧福晋先行一步。我与郡主随后起程。”猛然对上他的目光让我不知所措,没有回避没有躲闪,就那样望着,只一眼让我辛苦筑起的心墙又一次崩塌了。
胤禛啊,我究竟要怎么做,因为我现在又在你眼中看见了那个曾经的你,看到了那个与我在乌兰巴托相知相许的胤祯,看到了那个为了我愿意放弃一切的胤禛啊。
就这样被他拖扯着,来到了马房。
他拥我入怀。
“胤禛,你这是?”
“蕴儿,我真的快疯了!我好恨啊,我好不甘心啊!我快被自己折磨疯了,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你,越是发了疯一样的想你!”
他扶正了我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先是胤祯,又是台吉班第!这每一个我都不能去争,不能啊!你让我怎么做?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皇阿玛已经下了密旨将你指给了台吉班第,圣旨已经拟好了,就等着胤祯出征择日宣旨了。”他松开我一拳打到马房的柱子上。
我调整了呼吸,用力低下头咬住嘴唇,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本该是我的,是我的,我不该听你的,从乌兰巴托进京的时候,我就该去像皇阿玛把你求来……”我冲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能再听下去了,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会放弃之前所有的努力。不,我不能。
“胤禛,你别说了,倘若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倘若有那么一天,你成了万人之上的至尊之时,我们才有可能在一起。到那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胤禛,我等你。你知道的,假若我不想谁也不能强迫我,如果我想走也没有人拦得住,可我不能不顾大家的死活,不能不顾兰齐儿的死活,不能不顾今昔何似的死活,还有你用亲王府上上下下人的死活。我不能!所以我等,我等你来接我。我等你来吧我接回你身边。”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说的再多又有用么?可是你要我怎么容忍你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呢?你要我怎么等?”他的声音深深的扎进我的心底。
“不能等?不能容忍?胤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啊!你可只情有独钟是何意?你又可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何意?住在这个用亲王府的每一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整日盼着见你的不只有你的福晋锦钰,你的年氏,你的侍们!还有我!还有我啊!你有那么多的人,可我呢?我的心里除了你还容得下其他人么?容得下么?”我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背上。
“胤禛,你有没有替我想过啊?有没有?”我的泪水就这样不争气的流着继而从后面抱住他,他的臂膀微微的颤抖,我知道他也……
“蕴馨,你放心,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等我!”他转身面对着我,眼角还带着泪痕,双手握住我的肩膀,“相信我!等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