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假的,她对他的关心只是施舍和愧疚,他不可以再心动的把心掏出来捧给她,要不然,下一次他一定没有办法再承受了。
心思翻涌间,有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缠抱过来,栩幽僵住,绿眸中闪过一丝愕然,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他毫无察觉?在他想将腰间的手拉开时,身后的身体却更紧的贴靠上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情欲的低哑,放在她手上的手指也似乎飙升起灼烫的热度。
"我知道。"她很轻柔的回答,声音像有一种魔力般将他定住。
她挣脱开被他抓住的手,躺进他怀里,嘴唇随即吻上他绷紧的下巴,他粗嘎的喘息一声,免强将她拉开,伸手去摸床头的小灯。她阻止了他,直接吻上他的双唇,一声痛苦的喘息后,所有强忍的爱恋情欲在这一刻瓦解,黑暗中,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栩幽粗重的喘息,点燃最美好的情欲夜晚……
然而--
就在这一刻。
床头的小灯突然被拧开了,他爬在她身上,绿眸紧紧的锁住她,像是要逼她看清现在爬在她身上的是谁。灯光很温暖,可是染上情欲的湖水绿眸子却慢慢变成了没有光芒的碧绿色,看见她眼中闪动的泪光,他痛楚的咬着牙闭了闭眼,扯过一旁的被子遮住她光裸的身体,翻身仰躺向一边。
奔腾的情欲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良久……
栩幽慢慢打开眼睛。
眼神空洞而痛苦,怔怔的看着白色雕纹的天花板,他动了动痛楚的嘴唇。说:
"这样又算什么?"
她也怔怔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翻涌的泪光始终没有滑下一颗眼泪。
"躺在我身体下面却又伤心的想掉泪,既然不能把眼泪也伪装好,为什么还要来撩拨我?"
"……"
"如果在知道你嫁给我的真正原因之前,也许我会咬着牙在黑暗中要了你,那样,我至少还可以骗自己说你迟早有一天会爱上我。可是现在我已经做不到了,我突然间很害怕,怕你躺在我的身下叫着别人的名字,那样,会比杀了我更难受。"
"……"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以为跟我上了床就能消除我心里所有的不安,以为那样我就会为你而爱惜自己的身体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可是,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明明就不爱我,却还要制造一些假象让我以为你已经接受我了,让我像个傻瓜一样幸福的一塌糊涂,你却把另一个人藏在心里偷偷的伤心。"
她收回了看向天花板的目光,隐藏好闪动的泪光,慢慢伸手握住他,淡淡的笑着,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也曾经说过,妻子陪丈夫上床上天经地义的事情。"
"忘了我那天说过的话。"他喉结痛楚的动了动,哑着声,说:"如果我那天胡言乱语的鬼话伤到了你,那么,我道歉。"
"你没有错,你也不用道……"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很晚了,回你的房间去休息吧。"
回房间去?
今晚的他那么伤,那么孤单,如果她走了,他会不会又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到天亮?这段时间以来,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是那么的痛苦和孤独,她还要残忍的让他一个人吗?
"今天晚上,我想跟你睡。"察觉他想反驳,她更快的抢声:"只是单纯的睡觉,什么都不做,这样,可以吗?"
他没有回答,沉默了良久才连人带被将她抱进怀里。
那晚之后,栩幽变的更加沉默,虽然他有按关叶唏的要求按时的服药、用餐,但除了必要的交谈,他不会开口说一句话,关叶唏买回来很多漫画,每天晚饭后都拉着栩幽陪她一起看,然而他始终在以各种理由拒绝,终于有一晚,她发现他在那片玫瑰林旁边发呆,她抱着流浪狗走过去,他却胡乱说了一个借口离开,她跟着他回到客厅,在他上楼前将他叫住。
"我生病了。"
她是这么说的,因为找不到叫住他的理由,匆忙之下她冒出了这么一句。可是却成功的让上楼的栩幽停住了,急步返回来,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立刻掏出电话想让家庭医生过来。
"我骗你的。"她抢下他手中的电话,俏皮的笑着,她看到了他绿眸中的担心,这段时间揪紧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原来他并没有将自己包的密不透风,不管表面怎么冷漠,他对她还是关心的。哪怕她不像生病的样子,他还是担心的不敢冒险。
他意外的抬头看她,她却仍旧俏皮的笑着看他,仿佛对于他的紧张很是开心。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他拿回她手中的电话,就要转身离开。
她拉住他。
他却没有回头,耳际的头发浅浅碎碎的,背影看起来异常孤独清冷,好像那短暂的紧张后,他又把自己的心和灵魂都密封到了那人不准人碰触的空间里。
慢慢的,她把自己的手滑进他的手心,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却歪头俏皮的笑着,说:
"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宁静的夜晚。
客厅的沙发上只有两个人,流浪狗蹦蹦跳跳的在沙发脚下蹿来蹿去,电视的屏幕里正播着关叶唏买回来的由漫画改编的一部电影。
沙发上。
栩幽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从来没有看过电影,而现在是第一次经历,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坐着才好,关叶唏坐在他身边,指着电视屏幕里的人物很详细的给他介绍剧情。
肥嘟嘟的流浪狗不堪被主人冷落,撒娇的蹭着关叶唏的小腿,她把流浪狗抱起来放进怀里,察觉到栩幽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厌恶,她马上抱着流浪狗往他腿上一倒,枕着他的腿高举着双手把狗儿举到他眼前,说:
"它还没有名字呢,不如你给他起一个好不好?"
绿眸里的厌恶因她亲昵的举动而消失怡尽,他笨拙的僵硬着双腿,霎了霎眼,说:"我不知道该起什么?"
"那叫宝宝好不好?"
他蹙眉,想拒绝,她却又亮着眼睛,说:"反正我们现在还没有小孩,它现在就是我们的宝宝,等我们以后有了宝宝,再重新给它起一个名字,你说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原本拒绝的话因为那句"我们的宝宝"而忘的一干二净,他没有阻止她把流浪狗放到他怀里,也没有阻止她跟流浪在他腿上撒娇的蹭来蹭去,一整晚,他的思绪都被那句"我们的宝宝"紧拧着。
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是感觉不到她的亲近,每当他对她更冷漠的时候,她就越会找借口来接近他,可是,他可以相信她吗?关亚诺呢?她真的已经把"他"打包好尘封进心底了吗?她总在有意无意中勾画他们的未来,让他渐渐卸下心防,是她施舍的可怜,还是她真的已经打算好了要跟他过一辈子?
关宅。
夜深人静的后院。
圆桌上摆了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关爸爸正坐在桌边沉思研究,关妈妈收拾完厨房走出来,叹口气,带着一丝愁容在关爸爸面前坐下。
"怎么了?亚畅又惹你生气了?"关爸爸的眼睛仍旧盯着桌上的棋子,时不时的在棋盘上移动一下。上次搬了那一面墙高的纸箱后,那小子已经收敛不少了,这回又做了什么?
"不是亚畅,是……"关妈妈说到一半又顿住,犹豫着应不应该将下午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毕竟如果让关爸爸知道了,一定不会放任着不管,到时候……
"是诺?"关爸爸终于从棋盘上抬起了头,放下手中的几颗白玉象棋,开始正视关妈妈即将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事?"
从小到大,亚诺一直是让她和关爸爸最省心的孩子,可是叶唏离开后,却成了她和关爸爸最担心的孩子。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本来是去想给亚畅收拾一下房间,把他冬天的衣服给收起来,谁知道上了楼却看见叶唏以前的房间大开着,我在门口悄悄看了一下,发现诺把叶唏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洗过又熨烫好挂回衣柜里。"
关爸爸沉默着,等着关妈妈继续往下说。
"叶唏嫁给栩幽都那么久了,她的房间里还是窗明几凈,一点都看不出像是没人住过的样子。诺好像每天都抽时间进去打扫,虽然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以后只把叶唏当妹妹,但是我看他打扫房间时的表情,好像叶唏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总有一天会回来,他现在打扫房间,就是在等她回来。"
关爸爸重重叹气了一口气,慢慢把身体靠进椅背,眼睛看着桌上的棋盘,说:
"他始终没有正视叶唏已经嫁人的事实。"
后院里很静。
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关妈妈很忧愁的看着关爸爸,过了好半晌才听到他说话。
"看来,我们不得不逼他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