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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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得是怎么回到家的,漫长的山道上,只有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晚上的竹林张牙舞爪的簌簌作响,像在倾尽所有的力气吟唱夜的序曲。山道边的别墅如宫殿般的灯火通明,站在门前,她揉揉哭过的眼睛,让夜风的冰凉吹进眼中,直到确定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她才抬手按下门铃。

    门里的人看到是她,飞快的将门向两边大大的拉开,她走进去的时候,开门的人小小声的说栩幽已经等她很久了。

    她走进客厅,看到那个立在窗边的孤独身影,默默的站着,仿佛已经忘记了任何人的存在,卓管家靠过来问她去哪儿了,说栩幽今天很早就回来了,但是心情很不好。

    仿佛知道她回来了,他转过身来,吩咐卓管家和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他和她。

    “饿了吗?”

    他有些冷漠的问着,大手却温柔的揽着她往饭厅走去,只是几样家常小菜,却都是她喜欢吃的,她看向他,他却径自替她拉开椅子。

    “以后不要回来那么晚,快点吃饭吧。”

    他拿起筷子把菜夹到她碗中,浅浅碎碎的发有些凌乱的覆在额前,绿色的眸子里有一丝脆弱的冰冷,他的嘴唇抿的很紧,颜色是有些不正常的乌紫色。

    “你不问我去哪儿了吗?”

    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他的手停在空气中没了动作,绿眸里沉黯的没有任何光芒,但是却奇异的闪过一抹碧绿色。

    他该问吗?

    下午去子银行的路上,他好像看到她哭着从一家咖啡厅里跑出来,一个人落寞哀伤的在街上走着,他让司机停车向她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是远远的,他却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从同一间咖啡厅里出来。

    那一刻,他宁愿是自己看错了,所以他没有再追下去的转身离开,如果他看到的那个身影真的是她,他要怎么解释她和那个女人从同一间咖啡厅里出来?

    黯然的,他收起心底淡淡的刺痛和心慌,僵在空气中的手臂将菜放进了她碗里。

    “你先吃饭。”

    他放下筷子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精浓烈的白酒,没有进食的胃被酒液灼的火辣辣的绞痛,他咬牙隐忍着,绿眸渐渐沉黯下来。

    从下午撞见她和那个女人从同一间咖啡厅里走出来后,心底就慢慢涌起一团恐惧的黑暗,时涨时消,仿佛潮水即将退去前的宁静,一旦完全潮退,某些不想面对的事实就会浮现出来。

    端起酒杯,他第一次漠视她的存在而独自走了出去。

    竹林依旧张牙舞爪的疯狂晃动着。

    夜色很凉,像夏天的溪水。

    栩幽背对门站着,门里射出来的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射在染着夜露的草坪上,她跟了出来,在他身边站定,拿走他手中的酒杯。

    “医生说,你不可以喝酒。”

    他不反驳,任由他把手里的酒杯拿走,夜晚的风有些微微的凉意,瞥见她单薄的衣衫,他转身走进屋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沉默的踩着草坪往前走。

    她放下酒杯跟了上去:

    “是不是银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回来的时候,恍惚中似乎路边的屏幕里播的全是亚业的新闻,这次的事情这么麻烦,他应该是为了这个在烦恼吧。

    他仍旧沉默的走着,从草坪绕上鹅卵石的小路,察觉她跟上来,他反而加急了脚步。

    “你在生气吗?”

    察觉到他骤来的冷漠和安静,她大胆的猜测,伸手拉住他,阻止他再气闷的往前走。

    现在,他们离别墅的主建筑物已远,灯光微弱的像是从天空中洒下来,在鹅卵道上投下两个影子。他背对着她,沉默了半晌才转过身,默默的看着她,绿色的眼眸里有一抹强烈的痛心。

    “你下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不想问的,但是他必须要搞清楚她到底跟那个女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有……

    如果有……

    那他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就有了一份梭角分明的答案。

    “你……都知道了?”他知道她去见“他”了,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吗?

    “你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承认你跟她之间有联系?”他厉声问,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她既然跟那个女人在偷偷的联系,就应该知道他有多恨她,为什么不挑一个更远的地方?为什么要让他撞见?为什么在他问的时候要这么轻易的就承认?

    “栩幽,你……”

    关叶唏愕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栩幽,身上的怒气像是烈火在燃烧,可是碧绿的眼珠里却有一种毁天灭地的痛楚。

    他的眼珠,怎么会变成了碧绿色?

    是不是她的所作所为又伤到他了?毕竟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有些人是不应该再见的,想到这里,她轻声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无意之中走到医院去的,如果你不高兴,我以后可以不去。”她不能出面帮他解决问题,但是可以控制自己不做伤害他的事情。

    “你──”栩幽浑身的怒意渐渐熄去,绿眸里的痛苦也在刹那间转过错愕,怔愣了半晌,他不确定的问:“你下午去见的是关亚诺?”

    那么是他看错了?

    回想下午在车上,他远远看到的只是她的背影,世界上背影相像的人有那么多,那么一定是他看错了,一定是的!那女人和关亚诺相比,他更宁愿她去见的是关亚诺。

    “我只是去了一会儿,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去……”

    “没关系。”他猛的将她抱进怀里,碧绿的眼珠慢慢恢复了湖水绿的颜色,“只要你不是去见那个人就没有关系,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对不起。”

    “那个人?”

    蓦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不是在为她去见关亚诺而生气,那么!他知道她见卓影的事了?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用怒不可遏的表情来质问她。

    草坪上很安静。

    虫鸣啾啾的轻响。

    良久之后,栩幽松开她,捧起她的脸:

    “叶唏,我从来不敢问你嫁给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当初,你说你发现有一点喜欢我才想跟我结婚,我知道你在骗我,而我也心甘情愿的让你欺骗,只要你说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但是现在,我很认真的问你,当初你之所以突然愿意嫁给我,是不是有人逼你?”

    “……”她怔怔的看着他。

    这一刻,他忽然脆弱的像个小孩,湖水绿的眼眸不停的在她脸上梭巡,里面掺杂了害怕,脆弱,不安和无助等诸多情绪。

    他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

    “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害怕,我不敢相信你会嫁给我,你那么爱关亚诺,爱到渗进了骨髓,怎么可能愿意嫁给我。可是我告诉自己,只要你愿意嫁给我,那就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只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好。可是现在,我突然有了更深一层的恐惧,我怕你有事瞒着我,我怕知道你嫁给我的真正原因。”

    今天之前,她愿意嫁给他是他一生中最想知道的问题,可是在见到那个女人后却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他一直没有想起过那个女人的存在,所以一直没有将那个女人列入考虑的范围。

    如果她真的跟那个女人有联系,那会不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