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陶质圆桌,红色的绒布沙发,卓影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向渲染在眉宇间的那抹逼人的贵气不在,改而挂上了一丝淡淡的忧虑,看到关叶唏,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吧!”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为关叶唏送上来一杯咖啡,又飞快的离开了那个角落,放眼整个咖啡厅的这个角落只有她们两个人,先前为关叶唏带路的男人似有若无的在咖啡厅里走动着,阻止其它人的靠近。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出来吗?”
关叶唏摇摇头,手垂放在桌下。本以为那场交易之后之后两人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卓影又把她找了出来,她已经如她所愿的嫁给了栩幽,也已经衬她心意的和关家的男人保持了距离,她还想怎么样呢?她所有的幸福都交换给她了,她还找她干什么?又或者,她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亚业现在出现了麻烦,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关叶唏身体僵了僵,定在桌下手指上的目光慢慢抬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卓影笑笑,换了双腿交迭的姿势,知道了就最好,省下她解释的时间。“我要你出面帮栩幽解决。”
“栩幽说他自己会解决。”关叶唏淡淡的回答,目光没有看她。
“如果他要不护着你,我倒相信他能很快的解决,偏偏你就像他的痛处一样牵制着他的决定,你认为短期内他能解决的了吗?就算解决了,对于你突然嫁给栩幽而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你认为兴风作浪的媒体会就此罢休吗?”
到时候,表面是平静了,可谁又知道无孔不入的媒体又在暗地里挖掘什么,暂时的平静并不能实质的解决问题,那只是另一段暴风雨开始的前兆。她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要解决,就要一次解决干净!
“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以亚业在金融界的地位,各大媒体都应该有所惧惮,但是这次如次疯狂的渲肆报道,都是以损害亚业的利益和抹黑栩幽的外界形象为目的,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部分媒体,所以财经周邗才会毫无忌惮的随意乱写。”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嫁给栩幽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吗?”
关叶唏慢慢看向她,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抹恨意,如果说之前卓影用给欧琳做手术来交换她嫁给栩幽,她还可以理解,毕竟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卓影没有错,可是现在呢?为什么栩幽有困难就要牺牲“他“来解决,她已经狠狠的伤过他一次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残忍的让她再去伤一次。
为什么他们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从来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呢?
“栩幽那么全心全意的爱你,你为他做点事有那么难吗?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顾虑,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平白无故的让关亚诺牺牲,只要你答应召开记者会解决栩幽眼下的困难,我可以提拨关亚诺做仁济医院的副院长。”
“副院长?”
好高的职位呵!
关叶唏讽刺的轻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她的眼神很冷,带着一丝憎意瞪向卓影:
“你们还真不愧是母子,栩幽以前也跟我说过,只要我愿意离开“他”,他就给“他”一间医院,比起栩幽的条件,你要吝啬多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出面?只要你说,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什么都不要!”关叶唏站起来,胸间翻滚的怒意让身躯轻轻颤抖,握紧手指,她看向卓影:“请你不要随意去改变我家人的生活,他们要的他们自己会去争取,不是像你一样用龌龊的手段去交换。”
她不想哭的,可是冲出咖啡馆,眼泪就像泛了了洪似的止不住。
街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抹掉眼泪,像丢了魂魄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一个被母亲牵着的小男孩好奇的看过来,说:“妈妈,这个姐姐哭了。”
然后,她恍若未闻的越过他们,继续往前走,以为眼泪擦干了就不会有,可是不管怎么擦,脸颊始终湿濡濡的。
天空暗下来了。
星星爬满天空。
隐约中,泛着泪光的眼睛看到了一颗红色的星星,她向那颗红色的星星走去,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当泪水从眼眶中滑出,那颗红色的星星蓦地变的清晰──
红色的十字架,仁爱的光芒。
那颗红色的星星指引她来到有他的地方,身边似乎有穿着白衣服的天使在跟她问好,她恍惚的应着,听不太清楚,沿着记忆中的路来到那扇门前,扭开门,一室的安静。
一个人影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后,身体疲倦的靠在椅背上睡去,他的面前翻开着一本病历,旁边放着一支没有旋盖的钢笔。
以前他就老是累的在办公室里睡着,如果不是她缠着他小睡一会儿,他就一直工作到天亮,他的神色那么疲累,是不是自从她离开之后,他夜里工作的时候都没有休息?
旋上笔,合上桌面上的病历,她拿来他的外套,轻轻为他盖上。
办公室里的灯光被调的很暗,她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他的睡脸。
从他们相识开始,他就像一棵风吹不倒雷打不垮的大树一样护着她,每次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他都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她承担的人,全世界,没有人会比他对她更好了,可是她却把他伤的好深,险些把这棵大树推倒。
在冥冥之中相遇,却又在残酷的现实中被迫分开,如果早知道分开会是他们的结局,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至少这样,他现在的生活会很快乐,他的生命不会平添那么多锥心刺骨的痛苦。
“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后悔。”她的声音幽幽寂寂的,像是从最痛苦的那个地方发出来的,溢满了悔恨与痛楚。
“……”
“如果我听你的话,不要贪玩的去学开车,如果我不要因为好奇而想去响舞廊的赛场,如果我不要在那天去偷开爸爸的车……”如果她不要去做其中的一个“如果”,那么她就不会和他分开,她现在可以继续握笔画礼服,她现在可以继续幻想他们结婚那天的场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