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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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外面,一盏盏路灯如脸色般苍白,静静的照亮整栋大楼,两排黑色西装的男人静静的守在加长的黑色轿车前,恭敬的等候。

    上车前,绿色的眸子回头凝视医院门口,额前乌泽的短发,被夜风吹的凌乱翻飞……

    ……

    ……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关亚诺一个,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一定是,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爱他了,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

    ……我不可能嫁给你……请你不要再提这种无理的要求了……

    ……

    ……

    漆黑的夜色,一排黑色的轿车车身上隐隐可见亮色的反光,栩幽上车,黑色加长轿车缓缓驶离,后面,一整排黑色车子随即尾随离去。

    夜风如水一样沁凉。

    车窗如墨一样暗黑。

    绿色的眸子,如夜色一样深邃,凝视窗外……

    ……

    ……

    ……你那么高傲,那么孤僻,从来就不肯让任何人走进你的身边……

    ……

    ……你怎么可以那么肯定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一个……

    ……

    ……你那么骄傲,从来就忍受不了别人的拒绝……事实上,你的心里并不是那么喜欢我的……

    ……

    ……

    为了她,高傲、孤僻、冷漠,他已经通通放下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爱他?

    车子继续飞驰,墨黑的车窗缓缓摇下,吹乱漆黑的短发,乌紫抿紧的嘴唇……

    ***  ***

    幽暗的房间,孤独的身影,关亚畅站在关叶唏房间里,细细的欣赏着她的一切。他已经好久没有进过她的房间了,没想到墙上的那些素描仍旧贴在原来的地方,素描上,有他,有关亚诺,有关爸爸和关妈妈,还有她,他以为,当她跟哥订婚的消息在家里宣布后,她的墙上应该贴满了哥的画才对,没想到全家人的画她都还留着,这样,他是不是可以以为,他在她心里其实是有一点位置的,哪怕那个位置是亲人。

    从她学画画开始,她就总喜欢把关亚诺画的很温柔,把他画的很丑,其实他也想她画他温柔的一面,可是为了爱她,他温柔的一面必须很好的隐藏着,如果让她知道他也像栩幽一样对她有超出亲情外的情感,她会不会吓一跳,继而再也不理他了?

    关亚畅晦涩的笑笑,天底下应该没他这样爱人的了,可仅管将爱隐藏在暗处,心里依然会觉得好幸福,可是有人在企图破坏这份宁静,企图将她带离关家,一想到栩幽,关亚畅的神色立即闪过一抹厌恶。

    在酒会上,当他再次回到落地窗前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后就发了疯一样的寻找,没想到他揪着心脏的担心与提防,还是让栩幽找到了机会接近她,虽然刚刚关亚诺已经打电话回来说已经在医院找到了她,但他还是痛恨自己一时的大意,为什么要去找欧琳,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去,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如果他一直守在她身边,栩幽就绝对不会有机会接近她,今晚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不过幸好,哥已经去接她了,没有人可以取代哥在叶唏心目中的位置,就算是栩幽也不可以。

    看看时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留恋的环视整个房间,离开前,他带走了她夹在画册里的一张素描,素描上面──她穿着婚纱,笑得灿烂。

    整栋关宅安静的像是熟睡的婴儿。

    宁静中带着一缕幸福的气息。

    走下楼梯,厨房里有烫汁翻滚的“咕嘟”声,关亚畅放轻脚步走进去,看到欧琳正在厨房里煲汤,比赛将近,她差不多把时间全都耗在了形体室,怎么今天这么晚了还在煲汤。

    正想开口问,突然外面响起车子驶进庭院的声音,关亚畅脚步一转,随即跑去拉开大门。

    “哥!”

    关亚诺从车里抱出关叶唏,听到关亚畅的叫唤只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抱着关叶唏穿过客厅往楼上走去。关亚畅等在客厅,直到半小时后关亚诺才从楼上下来,身上的医生袍已经换下,只穿了一件棉质的T恤短袖,脚上换了一双拖鞋,神色间有难掩的疲惫。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关亚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都已经半夜了,你明天不用去学校吗?”

    “不用。”

    “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最近医院忙,关亚诺也好久没这样坐下来和他聊过天了,就算偶尔有时间,叶唏也一直跟着他,让他有些忽略了关亚畅。

    亚畅一直就很优秀,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家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弟弟是他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亚畅想做的事情,他就一定可以做到,就好像……他为了得到叶唏高兴的拥抱,可以几个夜晚不眠不休的看书去拿奖学金一样。

    关亚诺抽开有此神思的目光,淡淡看向桌上的玻璃杯。

    “哥,对不起。”关亚畅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沉声道歉。

    “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他抬头看他,眸中的神思不再,又恢复了清亮而温柔的眼神。

    “我没有看好叶唏。”

    “不关你的事,叶唏有手有脚,又不是小孩子,她一天跑来蹿去的,你哪里看得住她?”叶唏的个性他比谁都清楚,爱玩又喜欢乱跑,除非拿条绳子将她绑在身边,否则眨个眼睛,她就可以跑到老远的地方去。

    小时候就是这样,明明牵着她的手一起上街,可是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从手中溜走,有时候是跑到几条街以外的宠物店,有时候是跑到卖冰淇凌的冷冻屋,反正从小到大,她没几次是让人省心的。

    “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栩幽……”

    “好了,别说了。”关亚诺打断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叶唏不会再见到他了。”今晚的栩幽那么痛苦,应该是被叶唏伤透了吧,虽然不知道叶唏之前跟他说了什么,但那个走廊上的背影那么伤,那么痛,就连他也因为感受到那种痛苦而为之震撼了,可想而知栩幽自身承受的苦痛有多重。

    那个背影,忧伤中带着浓浓的失落与孤寂,他对叶唏……应该已经死心了吧!

    不自觉的,关亚诺的目光望向不知明的远方,那个忧伤的背影,淡淡的在脑中浮现──带着优美弧度的背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在幽暗的走廊里,一步一步沉痛的离去,卓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空气中蓦地飘出一股浓浓的饭菜香,欧琳捧着白色的瓷器汤盆从厨房里出来:

    “亚畅、大少爷,你们都忙了一天,应该饿了吧,我煲了鱼骨汤,过来尝尝吧!”欧琳开心的笑着,拿出三个碗盛满。上次关亚畅说他最爱喝的是鱼骨汤,所以她悄悄把煲汤的步骤记了下来,虽然不是和关亚畅做的一模一样,但她端出来之前尝了尝,有挺浓香的味道绕在唇齿间,他应该会喜欢才对。

    “我不饿,你们慢慢吃吧。”收回飘飞的思绪,关亚诺转身上楼。叶唏刚刚换下来的礼服还扔在浴室里,他得上楼去收拾一下,要不然让家里人看见那件染了鲜血的衣服,肯定得吓坏了。

    回来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医生袍将她包住才没让亚畅看到她身上的奶油与血渍,要是让亚畅知道自己离开叶唏后又发生了后面这些事情,他应该会自责的去找栩幽打架吧,虽然他总是喜欢和叶唏吵架斗嘴,但眼里的那抹疼惜瞒不了人。从叶唏来到关家后就是这样,只要有人欺负她,亚畅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和那人拼命。

    “可是,我……”欧琳欲言又止,眼里带着一丝祈求。

    正要上楼的脚步一顿,关亚诺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吗?”

    “就喝一碗可以吗?”除了喝汤,她还有很开心的消息要跟他分享,从丹瑟尔那里出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冲回家里煲他最喜欢的汤,为的就是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聊聊,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他好好聊天了,在心底的爱恋破闸之前,她只能靠着和他说话来压抑锥心刺骨的思念。

    “我不饿,你跟亚畅喝吧。”关亚诺笑笑,背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好喝,真好喝,欧琳,你这汤是怎么煲的?改天也教我一下。”餐桌旁,关亚畅已经捧着碗喝的见了底,自顾自的拿着勺子又盛了一碗。

    其实汤的味道是什么关亚畅根本就说不出来,只是欧琳的不死心让他不忍,只能借着那碗汤来转移话题,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哥一个好男人,为什么她就非要把心吊死在哥身上呢?

    突然,他自嘲的笑笑,换个角度想,他有什么资格来可怜她呢?正如她所说,他和她一样,差不了多少,只是他觉得能悄悄的爱着叶唏是一种幸福,而欧琳的爱,却是一种苦涩。

    “那你就全部喝完吧。”欧琳神色黯然,当关亚诺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容也如黎明到来前的夜色一丝丝褪去。

    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做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为什么他残忍的连一丁点儿的时间都不愿意分割给他,她只是想跟他说说话而已,因为,她已经爱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沉默的夜晚。

    沉默的两个人影。

    关亚畅的眸子凝视着她的侧脸,带着一丝怜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