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笑来不及说话,便纵马飞驰。林枫轻轻的靠在龙小笑背上,再细看时,龙小笑握银丝的手,已是血肉模糊。
“龙大哥......”
“嗯。”
“我......”
“呵呵,我只是路过。”
又是一个路过,林枫心中一酸,龙小笑的胸怀和用心,林枫自认十难及一。快马急驰中,龙小笑的背上传来阵阵温暖,林枫的心仿佛也随着这温暖平静了下来,便不自觉的,双手紧紧抱住了龙小笑的腰。
身后的洪流仍自轰鸣不止,林枫却再也未听到,极度的疲倦,让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当林枫醒来的时候,发现朱东东那张漂亮的脸,就快贴到了自己的鼻子上。而那个漂亮的朱东东,几乎是趴在了林枫身上。
“你终于醒了,”朱东东伸手摸了摸林枫的脸,又靠得紧了些。
林枫一脸平静,伸了个懒腰,却并没有起身,也未推开朱东东。
“看到我,你难道不吃惊么?”朱东东又嘟起了嘴。
“不论何时、何地看到你,我都不会吃惊。”林枫对朱东东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朱东东搞不清林枫这是赞扬还是讽刺,又见林枫一动不动,眸似深潭,一时有些发愣。半晌,方叹了口气道:“你好象又变了很多。”
林枫见朱东东状似无比烦恼的样子,配上夸张的表情,倒是又可爱又可怜,便强忍了笑,一本正经的拉起朱东东的手道:“你也变了很多,只是不知道心有没有变。”
朱东东怔住,旋即明白林枫故意调侃,一张脸又红又白,眼睛一转,道:“原来你变得不正经了。可惜,那个冰山叶浪怎么没在。”
林枫的笑顿时僵住,眼里有了些黯淡,连手,似乎也变得有些冰冷。朱东东自悔失言,只得干咳了几声,就听身后一人大叫:“朱东东!你在做什么!”
朱东东回头一看,朱西西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小夕,端着水盆。
“哥,你可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三了!”小夕见林枫醒来,忙奔到了边。
“这是哪儿?”林枫摸了摸小夕的头,无比爱怜。
“这是奕汾城,龙大哥正在前厅,哥,你还疼吗?”小夕的眼里又有了泪光,带着点责备,又带着担忧。
林枫只得苦笑,要说受伤,他又岂会在意,只是身上不疼,这心里却疼得厉害,这话,又如何对小夕说得。便吱唔了几句,起了身,又恐小夕问及圣月教和叶浪之事,便借口寻找龙小笑,往前厅而去。
一路上朱东东和朱西西东拉西扯,窃窃私语,刚进了院子便跑了没影。林枫只得独自寻路,见闲庭小院,木成荫,小山溪水,布局精致。穿过小径,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直通向一大厅,旁边又有数条回廊,曲折蜿蜒,分别通向四方,林枫方觉此宅之大,象极了公侯人家。
前厅中有些人声,林枫见门外站有青城派弟子,便不向前,只在厅外窗边往里瞧。只见厅中数人,俱是武林中各门各派年轻一代的高手,龙小笑面带微笑坐在厅中正首,在坐的有青城派秋怀壁、华山飞剑邵怡俊、青衣堡东方剑、峨嵋苏若水、清源派司徒敬等各人。
“依我看,德古族议和之事必定有诈,不如派几个高手到德古营中一探虚实。”说话的是司徒敬。
“那就你去如何?”华山飞剑邵怡俊盯着司徒敬,一脸不屑。
司徒敬脸一变,却不答话。再看青城派的秋怀壁和青衣堡东方剑都是一脸沉思,余者各人也都仿似各有心事,竟没有一个人插话。
林枫见厅内诸人神态,便暗暗摇头,这两国之战,又岂是几个武林人士说了算?更何况这一群青年高手貌合神离,各有所思,却不知为何龙小笑也来搅这浑水,还如此热心。
“议和之事,在下还需和夏将军商议,诸位的意思,在下定会传达。”龙小笑站起了身,温文儒雅却语带威严,“烦劳各位赶来,今日天已晚,还请各位——”
“哼,不听也就罢了,在下告辞!”司徒敬未等龙小笑说完,便站起了身,拂袖而去。
龙小笑面淡然,也不生气。那些年轻高手见司徒敬无礼,纵有恼怒,见龙小笑不在意,也都不甚在意,一齐辞别。
林枫又是摇头,又是感叹,在他看来,天下的君子,就只有龙小笑一个,纵有其它风雅之辈,也当推龙小笑第一。正叹间,龙小笑已到了林枫面前,眼里带着欣喜,“你醒了?正好带你去散心。”
林枫任由龙小笑携了手,穿园过桥出了大门,心中却有些发苦,龙大哥又如何得知我需要散心?难道人人都能看透我的心?
奕汾城虽地处边关,却是片绿洲,沿街的房屋均带有暗黄之,街上的行人也有些身着德古族服饰,连日战争,却没有给奕汾城留下满目疮痍的痕迹,只是沿街的乞丐,较平日更多。
龙小笑领着林枫来到一座宅门前,门外两只石狮,一张大匾高悬门上“夏园”。
二人进得园来,一路都有小厮代为引路,时不时又有军士从旁而过,林枫心中疑惑,便道:“龙大哥,我们要去哪儿?”
龙小笑居然叹了口气道:“边关战乱,德古族今日派了议和使者,其实朝廷早有议和之意,又岂是我辈所能决断。”龙小笑目视远方,也似有了些沉重,“今日夏园奉朝廷之命宴请使者,酒佳肴,小枫岂能不去?”
林枫微微一笑,朝廷的事,他不关心。只是龙小笑又怎会是贪酒之人,这一番进园必有深意。当下便不再问,随了龙小笑来至夏园正堂。
堂内已分坐了三席,正席中一朝廷员模样的人陪了一个绿眸的德古族人讲得正欢,旁边分坐了几个德古族随从,其中一人身材高大,脸黝黑,腰间插了二柄金小斧,眼带傲气。另一人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量偏瘦,身着东朝服饰,在旁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子,一身戎装,眼神冷厉。
龙小笑和林枫坐了下来,堂中有歌姬舞伎,哄得一班德古族人倒也晕头转向。林枫颇有不耐,直想起身离开,听龙小笑轻轻在耳边道:“再等等。”只好端起了酒,一连就喝了五六杯。
不一会儿,那朝廷员便扶了半醉的德古族使者,领了侍卫离开。堂中便只剩下了那三个德古随从和龙林二人,一下清静了许多。
林枫酒入愁肠,不免有些胡思乱想,他又从来是个不遵礼仪的,什么放浪形骸也罢,姿态不雅也罢,此刻更是不管,斜倚在了椅上,端了酒杯自顾自的喝。直看得旁边那个腰插金斧的大汉面带怒容,狠狠的瞪着林枫。倒是大汉旁边的子,低头对他说了几句什么,大汉的目光中又有了些鄙视之意。
林枫翘起了嘴角,眉头一挑,更将身子斜了些,摆了个大字,哪知这一斜又倒得太急了点,这一靠就靠在了龙小笑肩上。
龙小笑今日象是变了个人,至落了坐眼睛就没离开过场中的舞姬,此刻见林枫靠了过来,只轻声道:“不要胡闹。”眼睛却仍是盯着场中。
金斧大汉见林枫孟浪,眼里象要烧出火来,林枫却是快要笑破肚皮,又对着金斧大汉眨了眨眼睛。还用头在龙小笑肩上蹭了二蹭。气和金斧大汉的脸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最后只能侧了脸,不再看林枫。金斧大汉旁边的子倒是眼含笑意,看了林枫几回。
林枫见金斧大汉的脸不再变化,顿觉无趣,又见对面席中空无一人,心内就想起那个白衣男子,若此时坐在对面,该有多好,这神思不觉就飞了老远。恍惚中,仿佛看到叶浪翩翩而来,玉树临风,坐在对面,看着自己。
林枫不笑了起来,因林枫心中所想,这笑便带了无限风,无比温柔,若说是痴般情状,也不为过。林枫心中仍自感叹,他怎么看上去比以前更冷了十分,笑也不笑?
这一回思,林枫的笑容又僵住了,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对面。对面的席中确实已坐了个白衣人,俊非凡,面带寒霜。林枫的手在桌下掐了掐自己的腿,不痛,难道还是自己的幻想?耳边却听龙小笑的笑骂声:“看傻了你?你掐的是我!”
林枫闻言“噌”的坐直了身子,没出息的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瞧时,对面席中,果然坐了叶浪。这一瞧不要紧,要紧的是龙小笑不知道应该是笑好还是哭好,刚才还吊儿郎铛的林枫此刻危襟正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
叶浪的眼睛却没有看着林枫,转过脸接过茶,还对递茶的人笑了笑。林枫这才注意到,与叶浪一起来的,还有夏珏青,此刻正与叶浪谈笑风生。
林枫的脸便也学了那金斧大汉,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都成变龙了。林枫脸上的笑容、欣喜、沮丧、痛苦别人没注意到,那金斧大汉倒看得一清二楚,虽不知林枫为何如此多变,却也把他看得是目瞪口呆,直叹东朝人心计深沉,变化多端。
龙小笑轻咳了一声,握住了林枫的手,林枫却浑然不觉。直到龙小笑用力一捏,林枫才觉察失态,心中长叹。不再看叶浪,两只眼睛却象生了根,定在叶浪身上是怎么也挪不开,只是这一看,又不免心痛无比。只得紧紧拉住龙小笑,方觉好些。
一曲清扬的古筝之声响起,众舞姬纷纷退下,帷幕中出来一个身着白裙,头覆白纱的子,伴着筝声,莲步轻移,长袖轻舞。
席中数人的眼光均被这子吸引过去,只有林枫仍盯着叶浪,丝毫没有注意场中变化。
那子却好似偏偏要挡住林枫的目光,轻纱飘飘,站在了叶浪面前,一展白裙,将叶浪挡个严严实实。林枫皱了皱眉,只想这子快些走开,那子却随着筝声越舞越快,佩环叮铛,清脆可闻。
林枫心中一惊,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放到了那舞身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