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里从缓缓走着,雨还未完全停止,不时有几点滴在鼻尖,弄的鼻子痒痒的。
前面的亭子里,有微微的亮光,偶尔光线打在里面坐着的人脸上,能看见主人那诡异的笑容,有烟雾缭绕,勾勒着奇怪的轮廓。
这是梅园里的一个小亭子,这里不管是白天,还是晚,都是空无一人。
而现在,那里面,有个鲜明楚楚的佳人,有什么将她娇柔的面容撕扯着,扭曲的不象人。
绮里从几乎要走了过去,这是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
“别动。”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里只有一个主人,在这里长住,而绮里从,只是个偶尔的游客。
“真是有意思,她不但将自己神化为祥兆,居然还在这里自欺欺人的用这样的把戏来害人。”
龙意倚在树上,懒懒的看着那亭子里的人。
“她这是干什么?”
绮里从并未见过这样的手段,回头看看龙意。
“你是怎么在百里繁炽和水月吟的手下活过来的?”
龙意见她一脸茫然,有些好笑起来,后宫中的人,哪个会不知道这个的,绮里从的举动在他眼里明显是很荒谬。
“什么意思?”
绮里从依旧茫然不解。
龙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笑笑,又摇头,眼中有惊叹的气息在内流转着,不知会将他引向何处。
“没有什么,你要小心了。”
龙意担忧的看看她。
绮里从听了这话,又看看亭子内的绛云,这看似清凉的,掩盖了很多东西,你看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亭子内还在兀自冒着烟,火光忽隐忽现,继续狰狞着那张丽的脸。
绮里从和龙意在这边,黑暗的梅林中,仰头看着那突出的凉亭,都默默不语。
也许雨开始下的大了,这是烦人的雨季,天上的水仿佛多的挤不完,没有消停的时候。
也有人说这是某位仙子的眼泪,她绑在梅树枝桠上的纸条儿,被人拿走了,却从来没人再来。
绮里从弯腰,拾起地上的一片瓣,雨水将它早已打湿,摸上去湿辘辘的,很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衣角将它擦净,放在鼻子边,使劲儿嗅着那气。
偶尔空气里有亮的雨线划过,绮里从将那瓣举起来,对着明亮如闪电的雨线,看着那夭败的梅。
刹时间,整个空,全是红的线,纷纷扬扬的落下,如血般彻骨。
慌忙中将手中的瓣扔掉,再定睛看那亭子,早已没有了火光,只有一个略带惆怅的人影,在那里也一样仰头看着天空。
“你也看到了吧。”
龙意看着她。
“恩?”
“如果是在白天,会更加的恐怖,我看过的。”
龙意道。
又看看绮里从,“我们很象呢。”
眼神里有不一样的光亮,转而又垂下眼皮,“很象。”
“父皇曾说,透过梅,可以看到自己的世界。你看到的颜,是自己心的颜。”
雨下的大了,梅林茂密的枝桠,已经档不住它的犀利。
“然后我去看了,本以为是战场上敌人鲜血的颜,我甚至还为此兴奋。没想到,那竟然是我自己的血,染了这梅,染了自己的生活,染了自己的心。”
站起来,龙意向一旁的通路走去,他的身影已经不象初见的时候那样颓废,现在有了些须的精神,或许他是找到了同伴,不再独自面对这所有的悲伤。
绮里从知道,那个同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你要在这里淋着么?”
龙意走了一半,回头看看绮里从,见她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好笑起来。
“哦。”
绮里从看看,站起来,见他正示意自己和他一同走。
她回去也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会去看她,何况还这样大的雨。
索去看看他的住处也好,想到这里,绮里从定了定,也迈开了步子。
“你不觉得这贵族的礼仪,有时候颇为迂腐而可笑?”
龙意见她犹豫,不问道。
绮里从笑笑,如实答道:“我并没有怕那些,只是怕有人会去院子里找我,这才迟疑的。”
龙意惊讶的看看她,脸上满是赞赏之情,不住的点头。
“你很特别。”
又觉得不够,顿了顿,又道:“确实特别。”
绮里从哑然失笑,和他一起大步往外走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