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里死气沉沉的,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窗子半开着,窗外翠绿的树木,和屋子里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一个瘦小的身躯,静静的蜷缩着,一身白衣裙,染满血污。
绮里从这样躺了好几天了,不吃不喝,手臂的痛楚远远不及她内心的恐惧和疑惑来的热烈。
为什么?她不断的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那龙魅显然是想要将自己至于死地,但他似乎并不着急让自己死,如果要取她的命,何等的容易?何须这样折磨自己。
只有一个理由,明显的理由。他恨自己,甚至恨绮里家。
“你在哪儿?”绮里从茫然的低喃着,晚霞里那一抹冷然的背影。她开始恨,为什么你还不来?眼泪从空洞的眼里滴下来,一头长发已经凌乱不堪起来,毫无光泽可言。
“为什么还不来?”嘤嘤的哭泣起来,绮里从身躯颤抖着,你为什么还不来?
“原来绮里家的骄傲之下,竟然是这样可怜的懦弱!”绮里从听出了来人是谁,身子一动不动。那迫人的气势,不说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就是有力气,也是恐怖的让自己想蜷缩着。
“你看着本王!”受伤的右臂被猛的拉了起来,没有力气反抗,任由身体的重量撑在那右臂上,受伤的经脉和肌肉被拉伸开来,腐烂的伤口,鲜红的血盖过了原来的紫黑。
厌恶的看着绮里从乱发下空洞的眼睛。
“似乎骨头还没有断呢,本王倒是担心过头了呢!”龙魅甩开手,不屑的看着再次倒下的绮里从。
“你可以把它弄断,这样可以不用浪费自己的担心。”绮里从忍着剧痛,幽幽的提醒着龙魅,身子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剧痛。
“本王还不急着让你死,本王在等,绮里家的人,匍匐在本王脚下,哀求本王宽恕的那天!”龙魅冷然,“似乎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够,本王倒要多费心考虑怎样让你屈服了。”
“至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绮里从固执的问着,她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可是没有答案。
院子里飞进一只画眉,欢快的叫着。
绮里从听那叫声,心内凄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此。
“因为丽,人的丽,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专属于男人!”
龙魅自顾自说道,眼里是无尽的恨。
“而人是不应该自作主张的为她的丽寻找主人的。”
“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会明白,你是高贵的绮里家的三,绮里暮那老贼的掌上明珠。所有人宠着你,爱着你。就连一个堂堂的皇子,去向高贵绮里家三提亲,也被看作是不知天高地厚,认为是不自量力。”龙魅无情的说道。
“---”绮里从回忆着,脑海里没有记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和自己提过亲。
“是我,在你十六岁那年,向绮里家求的亲。”
龙魅语气温和下来,有着淡淡的惆怅。
“向我吗。”
想起前年初雪的时候,在端湖畔偶遇的那个男子,鹅毛般飞舞的雪里,一个着红袍男子。潇洒孤傲的,画着那湖畔的红梅,宣纸上托着的红梅似仙子般展翅飞,令绮里从神动。当时不由多看了几眼。
“当时你父亲,没待本王开口,就拒绝了本王。”龙魅苦笑,眼神暗沉下来。
“我不知道。”绮里从低头说道。
“你当然不知道。本王的名字,你父亲甚至都不屑在你耳边提起。”
“那你要怎样对我?难道这样还不够?我爹爹只不过拒绝了你,而你,要我的命?”绮里从低头,怅然,还是那个情字,端木策看不清,龙魅看不清,而自己,也越来越看不清了。
“你们绮里家欠我的,远远不止是一个答应。”龙魅眼里的寒光大盛,衣衫在内力的鼓动下舞动着,在绮里从眼里,那是他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准备要让自己偿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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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湖,是端城最大湖,又称梅湖,据说从端城西山顶峰看下去,端湖的形状恰是一朵梅。
也因此,人们在端湖畔沿湖种植了大量的梅树。
每年寒冬,初雪之时开始,梅在雪气的滋润下,灿烂开放,那清能弥漫端城的整个冬天。
也是此时,终年不出尚书府大门的绮里从,才会在绮里暮的陪伴下,出门看梅,也看雪。
绮里从就在那里,看见了在舞动的飞雪中抑郁作画的龙魅,那浓烈的红,让那红梅如婴粟般凄厉而诡异。但那纸上的红梅,染红了绮里从的眼睛。
绮里从爱梅,因为她和娘亲永别于梅林,绮里从爱雪,因为那雪,掩埋了母亲的,和母亲的爱情。
梅是妖的,而雪让它妖冶的更彻骨。
她看过无数副梅图。或含苞待放,或开灿烂。或娇,或媚骨。
但是那副,在马车经过的瞬间,她看到了那梅的无奈和彻骨。
久久不能忘怀那副梅,却忘记了那画梅之人。
绮里从低笑,或许命运使然,他是梅妖,自然可以掌握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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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死之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绮里从不觉为自己的话感到可笑,但终究还是说了。
“那要看本王的兴致了!”
“我想回一趟端城。”绮里从心中一动,龙魅眼里的惊异,让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为什么?”龙魅冷冷开口。
“我要见一个人,不见他,我死不瞑目!”绮里从想着那个曾经带给她温暖的背影,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有问他有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呢。
“本王怎么能相信你不是要给你父亲报信?怎么相信你不是想要逃跑?”龙魅连声问道。
绮里从哑口无言,要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则罢。
“本王不能答应,让你死的不甘心,也是本王的兴趣之一!”说完,龙魅拂袖走出。
院落的门砰然关闭,绮里从听到锁头喀嚓的声音。心彻底冷了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