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一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雨,天气突然变的十分凉快宜人,似乎已经入秋的感觉,岑苾不免觉得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实在太对不住老天赐予的这阵阵清凉。
带上静儿,出了茹翠斋,往御园的方向走去。梁国本来就处在江南水乡,因此后宫也修的山清水秀,意蕴非常,假山层峦叠嶂,泉水溪水湖水清澈透明,让人感觉分外舒服。在这里的皇宫内院行走,岑苾不感觉有“人在画中游”的意境。
静儿似乎很喜欢陪岑苾出来,在一旁兴奋道:“殿下早该出来走走了,都来了宫中快一个月了,还没见识到皇宫的妙处。”
静儿说完话,却见岑苾毫无反应,似乎侧耳听着什么。静儿探询的问道:“殿下,怎么了?”
岑苾道:“静儿,你听到什么了吗?从前面传来。”
静儿屏住呼吸仔细一听,道:“殿下这么一说,奴婢倒似乎听到有人哭泣,是个孩。”
岑苾道:“不错。”说话间,脚步并未停止,很快就看到一个宫正趴在地上轻声抽泣。
静儿奇道:“这不是翊坤宫的瑾梅姑娘吗?怎么在地上哭泣?难道不小心摔倒了?”说着上前扶起那哭泣的瑾梅姑娘。
瑾梅一边抽泣一边道:“我不是摔倒了哭的,是因为担心小殿下才哭。”
“你是说皇长子吗?他怎么了?”岑苾听到这里忙开口问道。翊坤宫是兰的寝宫,瑾梅既然是侍侯翊坤宫的人,那么她说说的小殿下只能是兰的儿子,表哥三岁的长子。
瑾梅这才看到原来长公主殿下也在面前,赶紧跪下行礼,然后说道:“今日皇后娘娘带着小公主来翊坤宫探望兰娘娘,正巧兰娘娘抱恙,皇后娘娘就说难得今日天气好,要带小殿下到御园玩玩,兰娘娘不好推托,就让奴婢四人跟随去。但是到了乐安湖的湖心亭中,皇后娘娘却给奴婢四人都分配了事情,让奴婢等赶快去做,奴婢是最后派出来的,因为很担心小殿下,因此急着跑去,但是刚下了雨,地上还滑,奴婢就不小心跌在这里了。”
岑苾听完瑾梅的叙述,惊讶道:“你们几个不过离开片刻,就担心小殿下,难道皇后她……”岑苾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但是她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谁都明白。
瑾梅闻言也不说话,只是哀哀哭泣。岑苾道:“你如果能走就先去办你的事吧!静儿,带本宫前去湖心亭看看。”
静儿答应一声,在前面引路,一盏茶功夫,就来到湖边,远远看见一群团锦簇的人正在湖心亭中,一个小男孩尖厉的哭声传了过来。岑苾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中安定一点。朝湖心亭望去,只见皇后坐在亭边石栏上,身后一个奶妈抱着皇后的亲生儿——刚出生三个月的小公主,皇后那张无比秀妆容精致的脸上,此时正闪耀着极度厌恶和邪恶的光芒,接下来,岑苾看到的是自己都心惊的情景:只见一个太监正用手拿着一条擀面杖粗的蛇,在皇长子面前挥舞,皇长子已经吓的面无人,一边大哭一边求情,还不住的往后退。
岑苾看到这个情景,不由自己不出现,她立刻从石廊上走上湖心亭,喝了一声:“皇嫂,这是在干什么?”
亭中众人闻声扭过头看,看到岑苾脸很难看的走了过来,太监立刻手一抬,将那条蛇抛入湖中,装作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皇后看着岑苾瞪着自己,一步步走近,脸上不再浮现出那如笑容,而是面罩寒霜,她站起身来,说道:“本宫今日带皇长子和公主来这里游玩,皇长子年纪小不懂事,自己爱哭,本宫有什么办法。”
岑苾道:“可是臣明明看到这个太监拿着一条蛇在吓唬皇长子。”岑苾一边说一边指着那拿蛇太监。
静儿也赶到岑苾身边,劝道:“公主,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现在小殿下也没有什么事情。”
皇后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皇上一个表,将你接入宫来,是可怜你孤苦无依,哪个出嫁了的子不依靠丈夫,却来依靠表哥?你今日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却在这里跟本宫如此说话,简直是不自量力。”皇后说完,带了自己的人悠悠走了,留下岑苾在原地气的够呛。
静儿道:“公主不要太生气了,皇后在后宫确实气势逼人。因为国丈和国舅都掌握一方兵权,连皇上也要倚仗他们三分,因此对皇后也从来是礼敬有加的,公主新来宫中,不清楚这些,都怪奴婢没有提早提醒公主,是奴婢的错。”
岑苾心中闷闷的,口中淡淡道:“不关你的事。”说着走向正在哭泣的皇长子面前,蹲下身子,道:“彦捷,不哭了,没有蛇了。”
哭泣中的皇长子彦捷这才将手从眼睛前拿开,茫然看着面前。静儿走了过来,对皇长子道:“小殿下,这位是长公主姑姑。”
皇长子突然扑入岑苾怀中,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大哭道:“姑姑,我怕,我好怕啊!”
岑苾柔声道:“彦捷不怕,彦捷是男子汉,乖,不怕,姑姑现在送你回宫见母好不好?”
彦捷在岑苾怀中连连点头,岑苾于是抱起彦捷,让静儿带路,向翊坤宫走去。
来到翊坤宫前,宫门口的宫见到皇长子回来了,不面露喜。彦捷这时已经停止哭泣,只是在岑苾怀中轻轻抽泣,面颊上两道泪痕兀自未干。岑苾看着怀中的孩子,心想,皇后怎么恨的下心来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这样?这孩子只怕一生心中都有阴影了。
宫将岑苾引入宫内,兰正在塌上休息,听到宫禀报长公主送皇长子回来了,立刻起身,一掀盖在身上的薄毯,走下地来,鞋也不穿,从岑苾手中接过孩子。
彦捷到兰手中又一阵啼哭,兰眼中两行清泪也流了出来。岑苾看到如此情景,心中也不免难过。
兰怀抱孩子,柔声轻哄了半晌,彦捷才不再哭泣,兰将孩子抱到上放下,这才对岑苾盈盈拜谢:“臣明知皇后带走彦捷不安好心,但是臣却无法拒绝她的要求,身子又病的沉重,无法和她们出去,只得派四个心腹宫跟随着去,哪里知道彦捷还是被吓成这样。如果不是长公主施以援手,后果臣真不敢想象。长公主的大恩大德,璇滢真是无以为报。”
岑苾连忙扶起,道:“娘娘言重了,彦捷到底是臣的侄子,臣怎么能看他受人欺负也不管呢!只是娘娘既然知道皇后不安好心,为什么不早告诉皇兄呢?”
兰幽幽叹了口气,在岑苾的搀扶下又坐回上,低声道:“长公主有所不知。臣本在皇后之前嫁给皇上,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原配。后来,任家父子中意于当时还是武威候的皇上,要将儿嫁给皇后。皇上当时也考虑到要加强势力,和任家联姻是最好的方法,因此臣只好让贤,自居偏位。皇后进门后,对臣非常忌讳,后来臣生下皇长子,皇后更是把臣母子当了眼中钉肉中刺。臣之所以不告诉皇上,一来是因为皇上还要依靠任家,如果为臣的事情跟他们撕破了脸,只怕要引起乱子;二来,皇后在人前从来都表现的贤良淑德,这些事情若非亲眼看见,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今日之事,皇后不知道会先去皇上那里指鹿为马乱说些什么!”
兰这一段过去说出来,岑苾只想起东汉光武皇帝刘秀阴丽华和郭圣通互换的故事,现在在表哥的皇宫中又重演了。
兰抹抹眼泪,又说道:“皇长子倒还算好点,臣好歹还是个子,一月也能见上皇上几次。可怜了皇二子,才刚一岁,他母亲曾氏生他之前不过是一名后宫,生他之后才封为四品人,地位低下,皇上两三个月才去她那里一次,还是因为想看孩子,他们日子就更可怜了。”
岑苾除了陪着兰叹气,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坐了片刻,便告辞出来,游玩的兴致早已没有,只闷闷回到茹翠斋,拿起本书来看着,但是心中却老浮现出太监拿蛇吓唬彦捷的事情,岑苾想告诉表哥,但是她从小明白“疏不间亲”这句话的含义,自己无论怎么得宠,到底不过是皇上一个已经出嫁过的表,连皇上的枕边人兰都没有办法,自己还能怎么样呢!心中不免又想起儿,担心她会被祥云虐待,一整日心绪不宁。
到了晚上,听李顺说皇上去了皇后的坤宁宫,岑苾虽然知道皇上一月起码有十天会去那里,但是知道她今日去了,还是心中不悦。毫无胃口吃罢晚饭,沐一番,早早休息了
深,岑苾突然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坐在上,满头是汗。梦中的情景那么真切,儿被放在一个大木桶中,祥云面目狰狞的拿着蛇往怀脸上凑去,那蛇头是三角的,吐着长长的信子,那信子似乎就要触到怀那粉嫩的小脸了。小怀吓的大哭,只往后退,但是木桶只有那么大,她退无可退,口中喃喃的叫喊着“娘”。突然,木桶中出现了一桶蛇,在怀身边吐着信子游弋,这实在是太恐怖了……岑苾这时终于被惊醒了。
宿在岑苾外间的静儿听到声音立刻披衣进来,见岑苾满头大汗,立刻拿了帕子帮岑苾擦汗,口中说道:“殿下,不过是个噩梦,不是真的。”
岑苾喃喃将梦中情景讲给静儿听,静儿道:“公主今日见到皇后命人拿蛇吓小殿下,小殿下的年龄和一样大,因此公主日有所思,里才会有这个梦的。至于那个桶,是不是很像公主今晚沐的大桶?梦中常会把晚上所见融入进去。这些都不是真的,公主不要担心。”
PS.大家新年过的好吗?
昨天晚上想到大家过拜年去了,没功夫看,就停更了,今天补起来,呵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