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在一旁惊讶,心中想: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夫人今日怎么连口才都变的如此了得了。
三姨娘道:“身等也知道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对夫人多有得罪,但是那也是迫不得已啊,二夫人在府中一向权力至高无上,身等不得不逢迎她。”
四姨娘也连忙应声附和:“正是正是。身等不过想在府中过点安稳日子,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夫人。夫人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身等啊!”
三姨娘接着说:“夫人不收身的礼物,就是还在怪则身等,身真是羞愧的无处容身啊,如不是还有幼子在身边,身真要求候爷将身逐出府去。”
岑苾心中冷笑着看这二人唱着双簧,见她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以后可能也会收其他人的礼物,于是就答应接收了。
三姨娘和四姨娘刚刚出门,六姨娘就来了。六姨娘一进门就道:“身早知道夫人宜生养,这不,这么快就有了身孕,这真是我们全府中人的幸事啊!”
岑苾刚请她坐下,她就开始喋喋不休的示好,只说的唾沫横飞:“夫人有了身孕,生下嫡子,管理府中大小事务,看那二夫人还怎么骄横跋扈,欺负夫人!”
“三姨娘和四姨娘的好日子也不久了,她们还想着府中没有嫡子,就她们有儿子了不起。”
六姨娘仿佛完全忘记了当初她挑拨其他夫人欺凌岑苾的事情,岑苾也装傻只做不知。只剩下海宁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虚伪的一幕。
六姨娘没走,七姨娘就来了,她和六姨娘一样,仿佛不记得当初在搏凌候面前投诉岑苾的往事,一口气只把岑苾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然后,其他几个姨娘也来了,包括佩妍。
佩妍独自进来的,怯怯的,倒是知道自己得罪了岑苾,想低头求和,但是岑苾对她分外冷淡,她只好无趣的回去。
最后来的是二夫人,她表情平静,面冷淡,送来了礼物,口中客套一番恭喜之词,岑苾也对她敷衍一番。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海宁高兴的清点礼物,竟然放了一间小屋。岑苾倒是视若无睹,她一个上午都心神恍惚,心中只盼着搏凌候莫要忘记答应自己的话,早点接娘过来。
午饭时分,饭菜都送来了,都是平时岑苾很少吃的宴会菜肴,颜好看,味扑鼻,望去就让人食大增。
午饭后,搏凌候来了,看望岑苾。搏凌候道:“今天早上童总管已经派人去接你娘了,她收拾一下,一会就能来到府中。”此话一出,岑苾顿觉得吃了一颗定心丸。
搏凌候在岑苾屋中逗留了一个时辰,然后嘱咐岑苾好好修养,搏凌候走了没多久,岑夫人就到了。
岑苾见到娘亲,高兴的扑过去眼泪只流,岑夫人也流下眼泪,拂着岑苾头发只喊“儿啊,半年不见,可想死为娘了,你瘦多了。”
众丫鬟生怕岑苾哭坏了身子伤了胎儿,赶紧劝解,母二人才收起眼泪,走进屋子坐下。
海宁上了茶水,岑苾让她退下,关起屋门,母俩说说私房话。
岑苾问道:“父亲还好吗?”
岑夫人道:“你嫁入候府,你父亲他又连升两级,现在连皇上都分外倚重,其他员更是敬畏巴解,日子过的很不错。只是我们老夫就你一个儿,做的再大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常常能看到你的好。”
岑苾道:“儿在这里过的很好,娘也看到了。现在父母过的好,我也安心了。表哥现在如何?”
岑夫人道:“你嫁后第二天,啸疆这孩子就离家出走了,说要去闯一番大事业回来,转眼半年了,音信全无,可真是让人担心啊!要是他真有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对的起他死去的爹娘啊!”岑夫人说到这里,又抹起眼泪来。
岑苾赶紧劝慰道:“表哥武艺不错,人又机灵,吉人自有天相,娘不必太过担心。”
岑夫人道:“但愿如此吧!我不求他升发财,只求他平平安安早日延续他魏家的火就好了。”
岑苾道:“表哥一定会的,娘放心吧!”口中虽如此说,但是心中还是为表哥担心,回想自己出嫁前表哥的反常表现和说话,心中隐隐觉得是自己致使表哥下决心外出闯荡的。
岑夫人又道:“不仅你表哥,连邻家的汪峻达这小伙子上个月也跑不见了。”
岑苾来出嫁后,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这个邻家哥哥了,现在突然听母亲提起,于是问道:“他怎么了?”
岑夫人道:“他父亲在几个月前的南越战争中上了战场,负伤身亡,汪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不了打击,因病去世,峻达这孩子办完了父母的丧事就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岑苾道:“可能像表哥一样想出去游历一番。”
岑夫人道:“也许吧!他以前常来咱们家的,现在一下子身边年轻人都走了,觉得很冷清,幸好苾儿可以添丁,也是一大喜事。今天一大早,候府的人就来了,为娘听说了可真是欢喜啊!”
娘俩又絮絮叨叨说些家务事,不觉就晚饭时分了。
岑夫人在候府住了下来,照顾岑苾,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岑苾已经有孕六个月了,但是肚子较一般孕为小。大夫说是因为岑苾怀孕初期饮食不良所造成的,因此,每隔七天就来请脉,并开七副保胎药。
这日,岑苾午睡才起,岑夫人在隔壁房间做小孩衣服,佩纹捧了大夫新开的汤药上来,喂岑苾喝下。岑苾让海宁扶自己起来走走,于是先去岑夫人房中看了一会绣,然后出门想去后园,刚出院门,正遇见搏凌候进来。
搏凌候笑问道:“要出去散步?”
岑苾道:“产婆说平时多走动,分娩才好顺利。”
搏凌候道:“好,今天阳光不错,很难得的三月天气,我陪你走走。”
岑苾感受到丈夫对子的疼爱,心情大好,扶着海宁,往前走去。刚迈步,突然腹中剧痛,岑苾不弯腰捂住腹部。海宁大急道:“夫人,您怎么了?”
搏凌候也诧异的望向岑苾。
岑苾顿时疼的额头上冒汗,蹲了下来,搏凌候大叫:“快请大夫。”
跟在一边的金儿突然尖叫道:“血,流血了。”
海宁低头一看,果然,鲜血从岑苾裤脚流出,殷红一片。
岑苾一听到“血”的声音,心头顿知不妙,就要晕过去。恍惚中,娘从房中冲了出来,搏凌候俯身将自己抱了起来,大步走向房中。
岑苾再次清醒,是被一阵摔碗的声音吵醒的,模糊中,只听到搏凌候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到大夫胆战心惊的说:“小人不知道,夫人的脉象明明是打胎药所致,决不是小人开的保胎药。”
岑苾睁开眼睛,看到娘正坐在边低声抽泣,急忙伸手一摸自己腹部,原来鼓起的腹部已经平了下去,岑苾心中立刻什么都明白了,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
搏凌候吼道:“今天谁送的汤药?”
海宁呜咽道:“佩纹送的。”
搏凌候道:“佩纹呢?”
大约佩纹就在门口候着,闻声胆战心惊的跑起来跪下。
搏凌候道:“汤药是你按大夫的方子亲自熬的?”
佩纹战战兢兢道:“是。”
搏凌候道:“童妈,跟她去把药渣和药碗拿来。”
童妈于是上来架着瘫软的佩纹走了出去。不多时,童妈上来,道:“禀候爷,这丫头去厨房,竟然找不到药渣,奴婢只发现了一个尚未清洗的药碗,这丫头见了急了,想掩藏,被奴婢带了回来。”
搏凌候示意大夫上前查看,大夫闻了一口,立刻道:“这个药根本不是我开的,而且……”说到这里,大夫支吾起来。
搏凌候怒道:“说!”
大夫才战战兢兢的道:“这里面加了红,孕最是忌食的,红通经活血,用来打胎最快不过。”
搏凌候沉默半晌,岑苾能想象的到他当时的神情。只听见佩纹哭着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这汤药是佩妍——就是十三姨娘给我的,她说她得罪了夫人,想献点心意让夫人原谅她,奴婢想到毕竟是一个府里出来的,就同意了。奴婢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啊!”
搏凌候道:“带佩妍来。”
童妈应声出去。片刻,佩妍被带了来,步伐平稳,毫不慌张。
搏凌候道:“夫人今天喝的汤药是你给她的?”
佩妍道:“什么汤药?身什么都不知道啊!身什么汤药都没有给过佩纹。”
佩纹一听,大急,哭着扯着佩妍的衣服道:“明明是你今天中午给我的,说要讨好夫人,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佩妍耍开佩纹的手道:“你不要嫉妒我和你同是丫鬟同时来候府,嫉妒我命好,就攀咬我。谁知道你收了哪位姨娘的好处,给夫人送了什么不该送的汤药。上次宴会的事情,不就是有个厨子收了好处,有意将牛肉和栗子一起做,才使得同食两种菜肴的食客呕吐不止,以此来陷害夫人。”
“牛肉和栗子?”搏凌候问道。
佩妍听搏凌候注意这件事情,突然害怕起来,自悔失言,闭嘴不说。
大夫道:“食牛肉时忌食栗子,否则二物相冲,会引起呕吐。”
搏凌候立刻想起当时菜肴中,正有牛肉和栗子两种菜肴,而自己只吃了牛肉,未吃栗子,因此安然无恙。这么说来,当时并非食物不洁,倒是错怪了夫人。
搏凌候质问道:“你怎么知道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