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睡觉?”他躺下把她拥紧,轻轻问道。
“没睡,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没什么。”
景杞没吱声,只是短叹一声过后便将身子折回去,手一下一下的缓缓拍上她的背。这样的景杞很少见,他的原则一向是有问必答,若是答的不合他意,他都会横眉冷眼。而这几日的共处,他的棱角就像是被她驯服了一样,经常对她的话只能用无语来应对。
虽然不是有意而为,但到底是亏欠了她的。他想,所以,她有了些小脾气,也在所难免。
却不料怀里的繁锦突然推开他的怀拥,仰头看他,“和你说一件事情吧。”
他看着她勉力作出的笑容,虽然如同往日那般和美,但是却在无意间勾勒出了苦涩的味道,如黑色宝石般的眸瞳熠熠生辉,毫不掩饰的照入他的心里,“册封吧。册封繁素。”
那双拥着她肩的大手突然放开,“什么意思?”
“她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这样过下去,孩子已经满了4个月,现在穿宽松的衣服尚可遮挡,但是以后就未必。”她依然是笑。笑容却如刀子一般划入她的心,“所以,不如现在就册封。省地以后还有人兴风作浪的在宫里胡作编排。”
“你听到谁的编排了?”他直起身子,深邃的眸瞳突然爆发出极冷的寒意,同时还有一种肃杀之气释发出来,“朕……”
“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他忙于解释的模样,繁锦突然觉得心疼,慢慢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现在已经到了册妃的时候。抛却我们不说,如果一味停滞下去,繁素只有死一条路,这不公平。”
“那你觉得公平吗?”他突然软下语气问她。
“还好。”唇角再次溢起微笑,这次却比上次地笑容恬然明朗了不少,“我自己的姐姐我还是有心数的,总比你宠幸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好的多……”说到这里又像是努力压抑自己想法一般笑道,“民间有一句俗语不是说嘛,肥水不流外人田。转载自 我 看 書 齭”
她说的豁朗清爽。可他却在里面听到了勉强之意,心痛至骨髓的感觉就这么一下一下钝钝的划了下来。流淌在血液中,慢慢汇成绝望却无奈的不甘心。
“这事儿再说吧。”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这样的她,竟还不如面对前几日大吵大闹地她来的惬意。只能不断的用逃避来回答这一场左右两难的问题,幻想有朝一日,终会豁然开朗。
“不能再说。”她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坚定到几乎执拗的看着他,“一定要答应。”
眼神中再次流淌出不忍,他也刻意作出笑容。“为什么?”
恶狠狠的,繁锦伏在他耳边呼呼喘着粗气,“老实说,在有了我们之后,你难道还对别的女人有想法?”
“没有。”
“那就不能拖!”再次是恶狠狠的语气,语气恶劣的像是得理不饶人地恶妻子。可是眸瞳中绽放的却是那么分明的深情。“那就听我的,找个时间册妃吧。”
“朕……”
“我想想,以我的身份,姐姐总不能差到哪里去。”她自他耳边爬下来,再次回归她的怀中,“素贵妃吧,怎么样?”
“素贵妃?”景杞大讶,“上来便是妃位?”
贵妃上面是皇贵妃。\\\\\\皇贵妃上面便是皇后之位。繁素一进入后宫便身份如此显赫。这是他怎么也不能做到地。
“那你是什么意思?直接是皇贵妃吗?”繁锦挑眉。
“胡闹。”他咬牙,“位分太高。不足以服人“服人之处有二。”繁锦看他,收起唇角地无奈戏谑,“一者,其妹皇后,足可证明繁素身份高贵,颇有背景。二者,繁素怀有龙子,搞不好还是我夏唐第一皇子,母以子贵,这又有谁敢说二话?”
他静静的看着她,像是从未见过她这个人一样,“你一切都想明白了?”
犹如烈火突然被现实的冷酷浇熄,她眸中盛着绝望的黯然灰色,慢慢的竟再次布上一片朦胧,“我想明白了。”趁泪水还未降落她再次埋于他的怀中,闷闷的发出这一生最艰难的抉择,“逃避不是办法,我们还要走下去。”
他突然被这一句简单地话痛地无法呼吸,仿佛几日来的泄恨和痛苦都找到了出口,就在那儿以怔愣地姿势,看着自己的痛苦顺着熟悉的宫墙缓缓流动。
“可是你以后心里只能有我。”他正想着,怀里的女人却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他,被泪水冲刷过的眸瞳澄净的让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悲悯。
无法再说什么,他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微凉的唇去让她漂移不定的心最大安定。
事情挑明到那个地步,原以为册妃就是几日后的事情。可是景杞不愿意,“祭天之后吧。”
“祭祖?”
“嗯。”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肚子,依然是平平的,察觉不出孩子到来的痕迹,可是他仍是满足的在上面不停游移,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父亲的满足,“想不想出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决定祭天的?”繁锦微讶,“不是说准备那个要很长时间吗?再说,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回来他们就开始准备了,不是朕决定的,是祖制。宸王一直在准备,只是这几天心烦的事儿多,一直没和你说而已。”他微笑看着她的惊讶,“你想不想去?”
“祭天不带女眷。”她低头,有些黯然道,“这个是祖制。”
“可是祭祖可以。”他笑着把她一拥,“天下和睦,朕也到了该祭祖的时候,所以,两制合一,一起去。”
或许是怕她闷了,景杞这才想到这么个名头让她出去散心。不过在准备祭祖祭天的这几日,她却一直没有去找繁素。
莫名的,就不想再去看姐姐那张脸。即使知道她与景杞的事情是情非得已,是一场别人早就的复仇错误,可是,竟还是不想再去面对她。
她不知道她这几日生活如何,也不想去想,每到晚上心里却兴起种种惆怅,有时候甚至会做起噩梦来,梦到小时候与姐姐母亲在一起的画面,其乐融融的让人钦羡。可是故事的结尾,却是三人有两人倒在了血泊中,只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孤单行于这个世界上。
做了这样的梦,代价就是惊醒再加之全身腻起薄凉寒意,景杞往往会拥着她,极尽温柔细语抚慰,他总以为是他造就了她的噩梦,其实他不知道,是她陷入了自己的恐惧中醒不过来。
在这样的恐惧中,祭祖那日总算来到。
除了大婚,繁锦鲜少经历这样的场合。她身着华丽的皇后朝服,身旁站着的是一身龙袍的景杞。这日阳光极好,他帝冕上的琉璃玉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衬得他如墨的瞳眸如星辰般耀眼。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衫不时的碰撞到一起,极艳的红色与极华贵的明黄结合,竟调制出一种无法分离的融合。
旁边是喧哗的丝竹礼乐,喧嚣到极致却有了一种大气的唯美。景杞在礼官的示意下靠前一步,拿过长香恭敬燃于香坛,烟气渺渺,逐渐在他周围蔓延出了朦胧恍惚的气息。在朦胧的烟气中,那些祖先的牌位愈发显得神灵与肃重,渐渐的,周围人只觉得无法呼吸。
燃香完毕,景杞微微侧身,眼神示意繁锦上前。他的眼里凝重与温柔两种感情交相流转,一时间生成如此摄魂夺魄的情愫,仿佛燃完香,她真的会成为与他并肩一生的人。
这个世界上,虽然他拥有的繁花万朵,但是却有很多次,必须是由那一个人相伴才进行下去的。而那个人,也是上天赋予他幸福的资格。
祭祖之日,无论你拥有多么多的女人,但是能与之并肩的,却只有一个。天地之大,只有她才能与他同起同坐,担起天下人的眼光与评点。
他看着她姿势恭谨的在祖宗面前上香祈愿,唇角微勾,竟有一丝幸福之感在心底描勒出来。
一场礼仪进行完毕已到了下午,繁锦原本以为要回宫休息。可是看了半天景杞却貌似没有这个迹象,礼毕之后只是休息了一小会儿便拉着她到了祖陵外的宫殿中换上常服,“想不想去玩会
她又是惊讶,“玩儿?”
“对啊,不知道你是如何,朕没有在京城逛过,所以……”他神秘兮兮的摇着手里的衣服,“我们出去看一看。”
“那今晚不回宫了吗?”
“不回,只是一夜无需担心什么。”他看着她罗罗嗦嗦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无奈轻笑之后自己穿上衣服,“你不快点儿,朕自己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