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轮弦月,薄雾朦胧,借着淡黄的月光,梅解元看见在一座荒岭上耸立着一座古宅,阴气森森,雾气漫漫,门前有一对石狮,满身斑痕,青苔齿印,那四对狮目却是黑色的,在月光下放射出迷离的光彩。
荒草深深,掩映着黑玉石阶,梅解元在心中点数,不多不少正好一十三级,他道:“先生说得不错,黑玉台阶正是十三级,可是这石狮的眼睛是黑玉的,似乎是后来镶嵌进去的,好生奇怪。”
肖半言道:“你再看看这宅院的气势,与寻常宅院有何不同?”
梅解元跳下马来,将肖半言也搀扶下马,在月光下仔细审视赵家老宅,飞檐殿宇,层出不穷,在白墙之上耸立着楼殿亭台,只是灰尘落落,一派凄凉景象。
梅解元道:“门户重叠,气象非凡,白墙黑瓦,好似江南一般的建筑。”
肖半言嘿嘿笑道:“大漠黄沙,不似江南锦绣,所以粉饰殿阁,多用油墨重彩,而江南一带则是黑瓦白墙,另图一份清雅,不过此间老宅乃是一位深谐地水风火的高人所建,你可知道为何不用多姿多彩的琉璃来粉饰屋宇?”
梅解元道:“在下愚顿不知。”
肖半言一字一字地道:“因为,这间偌大宅院不是修给凡人居住的,而是一间给阴魂居住的灵寝!”
他这样一说,更让梅解元觉得满宅之内,风如鬼泣,汗毛竖立,阴宅就是墓冢,谁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给自己修建一座坟墓呢?
梅解元信步穿过荒草,走上黑玉台阶,看着黑色的大门虚掩,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里面吹出一股冷森森的风,还夹杂着一阵似哭似笑的怪声音传了过来,“我死得好惨,我死得好惨!”
肖半言紧握着竹杖,脖子不停地扭动,十分恐惧地道:“你听见了么,是什么声音,是鬼魂的哭泣?”
梅解元道:“不必惊慌,那不是鬼,是人。”
肖半言把拐杖戳地,夺夺有声,厉声喝道:“是什么人装神弄鬼,滚出来!”
“肖瞎子别害怕,是我。”王葫芦背着大红葫芦,从路旁的草堆里钻了出来,满脸堆笑着说,“梅兄弟是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梅解元道:“原来你早就到了。”
王葫芦笑道:“可不是么,我吃了你一顿好酒,若是不陪你走一遭,回到店内,恐怕柳细细会耻笑于我。”
梅解元道:“若是如此,我可多谢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王葫芦咪笑道:“不要赶我走嘛,我若不陪你进去,自己也会过意不去的,更何况我还有一点好奇心。”
肖半言咳嗽一声道:“王葫芦,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王葫芦道:“肖瞎子,你不是很精通阴阳风水么,相信我跟在你后面百无禁忌。”
梅解元道:“肖先生,你就不要为难他了,我们一同进去。”
肖半言毅然地道:“进去可以,但是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一举一动都要听我的吩咐。”
王葫芦道:“好好好,听你的。”他说着就要迈步走进宅院。
“慢。”肖半言道,“你们两个走在我的后面,如果我没有记错,走过这扇门就是生死两重天了。”
梅解元将大门一推,吱呀一声,大门缓缓张开,里面是一条黑白格子的长路,而在长路的两旁,是两个空洞的水池,五边形的水池中早已没有了水,在池心中蹲着两只青铜怪兽,似龙非龙,尾上而头下,蒙着淡淡的灰尘,形象极其凶恶。
长路的尽头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水池,里面还有一只青铜怪兽,三只青铜怪兽的头指向同一个方向,那条黑白格子路的中央。
路的尽头是一间大殿,殿门紧闭,立着四根黑漆漆的柱子,柱上雕刻着四个眉目如画的送财童子,但是这四个童子的手中捧着的不是金灿灿的元宝,而是四把滴血的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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