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半言一楞,道:“这位朋友好生奇怪,凡来求我摸骨者,都是欲知富贵贫贱,似你这等求死者,还是绝无仅有。”
紫脸膛道:“此行,我巴尔图早已将生死忘怀,还望先生能指点一二。”
肖半言道:“我精研相术,只能以骨骼轻重,肌肤细理推算命理凶吉,而非卜术,可以颠倒阴阳,消灾解难,朋友,我恐怕帮并不了你。”
巴尔图把刀在地上一插道:“那就请先生摸摸我的手,有话但讲无妨。”他是个急性之人,不等人来摸的他双手,他就把双手送到肖半言手上。
肖半言很细致地将他的双手摸了一遍,神色突然大变道:“朋友,你贵不可言,却又凶不可言,你的手指柔软,骨质轻柔,本属于上乘之骨,可见平时养尊处优,繁华似锦,不过你的手腕与中指上各有一道疤痕,这两道疤痕想必令你受伤不轻,深入骨髓,以致指节之间凶骨增生,破坏了原来的命脉,手腕与中指乃是阳池与中冲穴所在,现在你的两大穴位被破了原来的骨相,阳池会聚阴气,中冲横刀断命,实为大凶之兆,朋友,你此行大凶,还望三思而行啊。”
巴尔图哈哈大笑三声,“先生果然妙论,只是我命系天,岂惧生死。”他也不谢肖半言,收刀归鞘,在腰间又摸出一锭大金,在肖半言面前一丢,转身走到马前,向同伴打了个招呼,十六人纷纷上马,打马扬鞭,向西去了。
四面的百姓,刚才见巴尔图仿佛凶神恶煞,不敢上前,如今凶神恶煞一去,都围拢过来,要求肖半言摸骨,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坐在窗前的年轻人轻轻地道:“咦,原来以为巴尔图是个酒色之徒,没想到有些虎将气概。”
柳细细扭动腰肢,来到桌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年轻人,说道:“这位公子,可是刚到小店么,面生得很?“
年轻人道:“正是,柳姑娘就是这里的主人。”
柳细细大瞪着一双媚眼道:“公子,你莫非也会麻衣神相,才一见面,怎知我是这里的主人。”
年轻人呵呵一笑,“你若非是这里的主人,会为这位小二哥出头么?”
柳细细道:“请教公子大名?”
年轻人道:“在下梅解元。”
“梅解元?”柳细细喃喃地道,“好奇怪的名字!”
年轻人道:“名字粗糙,柳姑娘不要见笑。”
柳细细一笑道:“公子从哪里来呀?”
梅解元道:“江南。”
柳细细道:“公子是第一次来漠北吧,千里迢迢,来这里做什么?”
梅解元道:“找人。”
柳细细又道:“不知公子要找什么人,我家世居在此,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公子。”
梅解元摇头道:“多谢,因为我找的这个人,已经死去有二十年了。”
柳细细不禁张大了小嘴,做出惊讶的表情,脸白无血好像失魂落魄一般。
王葫芦在一旁粗着嗓门道:“柳细细,你究竟给不给我酒喝。”
柳细细哼了一声,转身向楼上走去,冷冰冰地对着小孙说道:“没有钱,别想喝我的酒,馋死他。”
柳细细走回自己的房间,王葫芦起身来到梅解元面前,抱拳说道:“这位梅兄弟,我王葫芦多有打扰了。”
梅解元抱拳还礼道:“有礼,不知王兄有何见教。”
王葫芦道:“梅兄弟,我王葫芦也算是这里的一个坐地户,每日走街穿巷,于此处山川地脉无一不精,只要梅兄弟请我喝上两杯水酒,我便为兄弟做个向导,也免去兄弟许多麻烦。”
梅解元道:“王兄古道热肠,就有劳王兄代为引路。”然后一指小孙,烦劳小二哥添副杯筷,我与王兄共饮。”
小孙白了王葫芦一眼道:“你这骗吃骗喝的家伙,今天算是遇见了好人。”
王葫芦一瞪眼,“叫你去取杯盏,休得罗嗦。”
小孙极不愿意地给他添了副杯筷,王葫芦也真不客气,就在梅解元面前,大吃大喝起来,一点也不拘束,风卷残云,好像几百年没吃过一顿饱饭。
梅解元道:“呵呵,王兄真是好胃口,慢慢来,不要着急。”
王葫芦有些责怪地道:“什么王兄,王兄,听着真不舒服,你叫我王葫芦来得痛快一些,不知梅兄弟要找的这个人姓字名谁,葬在何处?”
梅解元道:“我只知他叫赵幽泉,却不知葬在何处。”
王葫芦的脸色忽然变了,苍白无血,极为难看,连在一旁忙着添菜的小孙,双腿一发软,几乎跌坐在地上。
梅解元诧异地问;“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王葫芦压得低低的声音道:“梅兄弟,你有所不知,赵幽泉这三个字切莫出口,他是此地的大忌!”
梅解元也低低的声音道:“这是为什么?你不妨直言相告。”
王葫芦看了看左右,阴森森地道:“传说赵家自北宋时起,就是这祁连山一带首屈一指的大户,到了赵幽泉这一代,更是富贵而不可言喻,但是二十年前的一个夜里,赵家一百三十七口,全都离奇死亡,不曾留下一个活口,当时洪武皇帝率军打到大都,蒙古人的江山已经风雨飘摇,当地官府派了一些兵丁,将赵家人匆匆掩埋在西山的鸣月泉下,不过此事并未完结,官府想将赵家的偌大宅院变卖充公,但是赵家老宅突然成了一座凶宅,所有入住赵家之人,无一不是暴毙而亡,等到洪武皇帝登基,此事就再无人提及了。”
梅解元双眉紧皱地道:“那又是为何?”
王葫芦道:“因为曾向皇帝上奏此事的三位县吏也都暴毙而亡,以后的县吏再无人敢提此事,曾有一个游方和尚到此,善识阴阳,神通幽冥,他曾经说起此宅的厉害,原来的赵家老宅乃是一位高手修建,龙廊凤阁,会聚天下财气,却被人破楼台的布局,因此变成一座极阴之地,阴魂不散,七煞横凶,凡是入住之人,必被厉鬼索命!”
梅解元道:“原来如此,好生厉害。”
王葫芦道:“不过你若不去招惹这座凶宅,自然平安无事。”
梅解元道:“那我还是少招惹为妙。”
王葫芦又灌了一口酒,苍白的脸色似乎红润了许多,说道:“梅兄弟,我多喝几杯,就要罗嗦几句,不知你与这赵幽泉是什么关系,鬼魂之说虽然不见信于人,不过最好不要沾染上这种晦气,小则自讨苦吃,大则性命攸关!”
梅解元道:“多谢王兄的提醒,其实我与赵幽泉素不相识。”
王葫芦一楞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既然和他从不认识,大老远从江南跑来,就为了沾染一身邪祟之气么?”
梅解元道:“实不相瞒,我本是江南震威镖局的一个小镖师,此次是奉了师傅的命令,来给赵幽泉送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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