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扬到家的时候,叶君正站在门口,脸上有些愠怒,一见他回来,便硬着嗓子说:“你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忽然她用小鼻子在哥哥身上嗅了嗅,皱起眉头,“好重的酒味,你还跟人家喝酒了啊!爷爷说了,小孩子不能喝酒,要伤胃的!”
叶扬憨笑说:“我就喝了一口,人家逼着喝的,不好意思推辞。”
叶君气愤的说:“谁这么讨厌,你从来没喝过酒,居然还要逼着你喝!”她又打量了哥哥几眼,发现他没有喝醉的样子,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叶扬岔开话题说:“小君,快到十二点了,我们快去拿鞭炮出吧。”
叶君点头说:“嗯!好的,我还怕你回来太晚阑及呢!那我可不敢放!”
新年的第一时间燃放鞭炮是新江这里的习俗,俗称“开门炮”,据说这样可以驱除噩运疾病,为新的一年带来健康和财富,这与迷信无关,而是对未来的一种祝福和向往。
俗信燃放开门炮越早越好,象征来年随便做什么事都会顺利,如意发财,种田人会五谷丰登。
小时候这活儿全是爷爷做的,叶扬兄俩只在一边看着,而且叶君会早早的捂住耳朵,等点燃之后,声响震天动地,虽然有些怕,却都很开心很兴奋!更小的时候——叶君四岁的时候。她看见哥哥出去看爷爷放鞭炮,便也要去看,结果鞭炮一放,她就吓得大哭起来,一时哭声鞭炮声乱成一团。在这之后她好几年过年。一放开门炮她就躲在自己房间里,直到十岁之后才敢出来……
如今爷爷醉了,兄俩都不想再叫他起来,就自己去屋子里取来鞭炮,又拿了一根竹竿。叶扬将鞭炮系在竹改一头,叶君也没闲着,一边将鞭炮一一顺好,一边对哥哥笑着说:“嘿嘿,今年我让爷爷买了一万响的,一万响那。啧啧!”
她又指着鞭炮末梢地几个个头最大的爆竹说:“呀,这么大啊,等下肯定会很响的啊!”
叶扬系好了鞭炮之后,朝一笑说:“把耳朵捂起来吧,别又吓哭了。”
叶君听哥哥又拿小时候的事取笑自己,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
不过她此刻最在意地是放炮的事,不停的叮嘱说:“哥哥。你等下得抢呀,一定要第一个放,等下家里摆钟响的时候,你久准备了,它响到第十一下的时候,你俱火,我中午的时候,就虹视上对过时间了,绝对非常准的!要是还有别人比咱们先放,那就是今年的。不算数!嘿嘿!”
“哥哥,火柴拿了没有……噢,拿了就好,你快把火柴拿出来呀,等下就阑及了!”
“哥哥,你说咱们能不能抢到第一?去年爷爷就抢得好,看看咱们家里今年,多幸运啊,好事一桩一桩的,真灵!”
“哥哥。你怕不怕?紧张不紧张?”
“哥哥,我好紧张哦!我去看看还有几分钟。”
“哥哥,还有两分钟窘啦,你要集中精力呀,一定要抢好。明年咱们就还能像今年这样红火!”
“哥哥。加油!”
叶扬看着像个老婆婆一样的“喋喋不休”,举着竹竿看着她。温贺笑着,他不信这些,但他知道这是的期望,那他就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屋子传来清脆的钟摆声……
叶扬以极其敏捷的动作划燃了火柴,然后在第十二声钟声响起之前点燃了引线,一道火迸射着光芒急速的驰向第一颗爆竹……
“当!”
“噼啪噼啪噼啪……”
“噼啪噼噼啪噼啪啪……!”
最后一声钟声响起,紧着就是一阵震耳聋的爆竹声,接着全城几乎同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鞭炮声,与叶扬家地鞭炮声杂合在一起,震得天摇地动,似乎整个幕都在晃懂!
叶君早已退得远远的,两只手捂住了耳朵缩着脖子,眉头紧皱着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可是她的脸上又是红光满面喜怡人。
巨大的声响在耳边响着,连叶扬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刺激而又振奋人心,正如同前世杀人时看见他们流血一样。
好久之后,鞭炮声才渐渐停止,也稍稍平静下来。
这种鞭炮的外皮和里皮均一通红,燃放后纸满地,灿制锦,形成了满堂瑞,喜气洋洋的红的“柳絮”,这些纸漫天飘舞,许久之后才纷然落地。
叶君还在捂住耳朵久久不肯放手,她知道经常有些爆竹引线出了问题,等很久之后才会突然爆炸的……她去年就吃过亏,当时那个一个爆竹就在她脚下响起,吓得她差点又哭了……还好自己忍住了,不然又得让哥哥笑一次。
等了好久也不见再有爆竹响,她才放下心来,放开了耳朵嘻嘻地走到叶扬跟前,万分兴奋的说:“哥哥,你真厉害,今年咱们家里又是第一个响的!第二的人家,要比我们家慢了一秒多呢!明年咱们家里一定会更好运更幸福!”
“应该是今年。”叶扬微笑着纠正她说。他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还有新年的味道。
“对对对!我说错了,就是今年……今年,我们家里一定会更好的,我们两个中考一定会考好的,哥哥你一定能考全县第一!”叶君无比激动的说,不知道她还是真信这些。还是单纯的寄望于此。
院子里满地都是红地纸屑,大多已经爆裂开来,只有一小部分还保持着相对完整的爆竹身,这些大多是质量不合格的爆竹,有些是没包紧。有些是封泥没封严,有些是引线坏了,还有些是还没点燃就被别的爆竹炸飞了……叶扬小时候玩的就是这些爆竹,每次爷爷放完开门炮,他都会在这里拣这些没炸完地爆竹来玩,当然,这样地爆竹不会多,一次能有十来个就不错了,而且大多都不能放了,因为引线一般都断了或者很短了。他就把这些剥开,然后烧火药玩,用火柴一点,火星四射,可好玩了。
其实不止他,那时候很多孩子都拣过这些的。
这些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也喜欢玩这些。否则爷爷肯定又会心疼他浪费钱给他买爆竹响炮玩,他一个人拣了之后,然后郴人地时候玩,这样他就满足了。
叶君忽然嘻嘻的笑了起来:“哥哥,你怎没找爆竹了?你以前不是年年都找么?还藏在兜里的玩,还当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叶扬真的有些讶异了,这小丫头知道的真不少嘛。
“嘻嘻。”叶君得意的笑着,“以前每年初一地时候,厨房的火柴突然少了好多根,我就怀疑了。然后去年我盯在那里,才发现——嘿嘿,原来哥哥就是火柴的小!还拿着到外面放鞭炮!”
叶扬也好笑起来,说:“那你当时怎没抓住哥哥这个小呢?”
叶君看了一伙叶扬,认真的说:“哥哥你不知道,你那时候可害羞了,我要是直接戳穿你,你肯定觉得很丢人,很不好意思,说不定还得跟我发脾气呐!你以前脾气可怪了!”
叶扬觉得有意思。笑问:“那你觉得哥哥现在变了么?现在怎么样?”
叶君再次细细的打量了哥哥一番,晃着小脑袋说:“变了,变了好多!脸皮变厚了许多,哈哈!”
叶扬又问:“那你喜欢哥哥现在这样,还是以前的那样”
叶君想了想。狡猾的笑说:“都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哥哥。最疼我地哥哥。”
叶扬一听这话心里开心无比,就凭这一句话,他受多少苦多少委屈都不在意!
他捏了捏的鼻子说:“你这小丫头,就嘴甜——回屋吧,外面冷呢。”
进屋之后,他们没有立即回房睡觉,兄二人炮了茶,吃着瓜子板栗,说着去年发生的事情,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突然叶君想起了一件事,立马黑着脸对哥哥说:“想起来了!哥哥!……刚刚吴娟她说你让她守在火车站等我们,还吓唬人家说要杀她,可是你找到我之后然回去通知她!吴娟说她在火车站等了两天,就吃了几个煎饼,差点就晕过去了!”
“哦。”叶扬若无其事的应了声,继续剥着手里的一颗板栗,这是爷爷昨天炒熟的,很很鲜。他根本不在意吴玲的死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冷血。
“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那明天你去给她道歉,她今年回来过年了。”叶君的声音稍稍柔和了点,她希望是自己说地这样。
叶扬冷声说:“不用了吧,反正她现在也没事,何况本来就是她不对在先,如果不是她……”
“她又不是有意的!何况她之前那么热情的帮我,你怎么这样对她!”叶君知道哥哥要说什么,所以打断了他。
接着竟然狱令的口气说:“明天我带你去跟她道歉,不然我就不叫你哥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