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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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十月熟柿子蒂七个,用瓦片温火烤干,研磨成粉,冷水冲服,一日一剂,连服七日,可绝子!

    这是第七杯了,也是今年的最后的一杯。

    无端拿着小银勺漫不经心地把杯里的药粉搅拌开,看着灰黑的药粉,一点点地溶入水中,无端不停地搅动手里的小银勺,杯里的水被她搅成一个灰的漩涡。

    已经没有太多的伤感,习惯是命运最好的帮手,有了习惯就不易反抗。

    虽然如此,举杯时无端的嘴角还是抽了抽,纵然是要习惯命运的安排,可是谁又想如此悲凄无奈。

    有些哽咽,只能含了一小口在嘴里。

    “九爷您来了。”正要往下咽,门外兰馨欢喜的声音,把她惊了一下,咽了一半的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把无端呛住了。

    连声咳嗽,咳着眼泪汪汪。

    “在喝什么,喝得那么欢,给爷也来一杯。”九阿哥正掀了帘子进来,就看到无端又是咳又是流泪的模样,他笑了,笑容里有许多的幸灾乐。

    无端伸出手,以无名指轻轻地拭去咳出的泪珠,旁若无人把放在桌上的水杯端起,一口饮尽,才放下杯

    九阿哥走到她面前,原本想吓她两句,却看到她刚刚喝过水的杯子里,还余了微微的几滴,水滴里带着灰黑的粉末。

    “你刚才喝了什么?”九阿哥在桌边坐下,指了指无端刚刚用过的杯子。

    “不过是凉水一杯”无端敷衍的回答。

    “兰馨。”九阿哥也不问她,转身回一直小心站在门边候着的兰馨。

    “回九爷,祝无端喝的是柿子蒂的粉。”兰馨本来就是九阿哥派到无端身边,监视她的,对于无端的言行自然是不敢有所隐瞒。

    这几天,她也好奇无端怎么每天都拿柿子蒂粉冲冷水吃,她每次想问,但是每次这时,无端总不愿她在身边,而且不愿意理会她。

    “柿子蒂粉?是什么东西?”九阿哥听着这从没听过的药名,皱了皱眉头。

    “不过是一味孩子养身子的药罢了。九爷要喝么?”无端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喝?爷又不是娘们。”九阿哥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九爷今天来这,不会就为了向无端讨水喝吧?无端这儿一针一线都是从九爷手里过的。”无端瞥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

    “爷没事难道就不能过来瞧瞧,别说这一针一丝,就连你就是爷的。”听无端这么一说,九阿哥又是一脸阴云。

    “无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九爷的了。”无端的脸上中划过一丝自嘲。

    “爷说是就是!”九阿哥说着,深深地望着她。

    “呵……”无端只是轻笑一声,不再与他争辩。

    她不是任何人的。

    即便是从前的被左右,今天的被铟。她虽如同一个玩具一个物件一般,左右随流,可无论她到了谁的手上,她的心都没有交付过,也没有屈从过。

    或许,她的身体从了他们,但那只是这具身体而已。有谁能贴近她的心呢?也许曾经有过,但是她选择把他深埋了。而他对她,只不过是一时的意气。

    所以,她从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九阿哥有些不满的看着无端,随后他站起身来:“不过是好意来看看你,就凭你,做爷的人?还真有些不配。”

    他语气轻蔑,看无端视同草芥。

    无端听他如此说,也不难过,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九阿哥说:“但愿如此!”

    九阿哥忿忿的瞪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阿哥回到自己的房内,还憋着一肚子的怒火。

    正想着砸点东西出出气,可没等动手鼻子就有一股子暖流淌下。九阿哥伸手一摸,接了一手掌的鲜血。

    “啊呀!爷,您怎么了?”九福晋董鄂氏从门外过来,就看到九阿哥满手满脸的鲜血。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爷拿块帕子来。”九阿哥用手怎么也堵不住奔流不止的鼻血,瞪着眼睛朝董鄂氏吼道。

    董鄂氏急忙拿出自己襟下别着的白帕子,又急冲冲地吩咐丫头去端水来。

    水很快拇了,可是九阿哥的鼻血足足流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渐渐地止住了。等冲厦了,九阿哥一身无力地坐靠在躺椅上,一脸惨白。

    “怎么突然出了鼻血呢?爷,我看还是传大夫来看看吧。”董鄂氏关切地问。

    九阿哥沉吟一会,点点头道:“也好。去,把王大夫找来。”

    不一会,大夫就急忙忙地赶来了,九阿哥也不急着让他把脉问诊,而是先问了:“大夫,这有柿子蒂粉这一味药?”

    “柿子蒂粉?不知九爷从何处听得?”那大夫捋了捋胡子,回问一句。

    “不过是偶然听人提起,只觉得这药名字特别,不像寻常药材。”九阿哥看大夫如此问,觉得这药好似不寻常。

    “嗯,也难怪九爷见奇,这柿子蒂粉,虽也算是一味药材,但医书中很少提到,倒是民间用的多。”大夫对这柿子蒂粉像似有不屑之意。

    “哦。是么。那它有何功效?”九阿哥像是一时来了兴致寻根究底。

    “回九爷的话。这柿子蒂粉是一个传在民间绝孕的方子,只要连着吃七天的柿子蒂粉,这子就不能受孕了。”

    “绝孕!”九阿哥没有想过有哪一个子能狠下心吃这种药。就算是场的子也盼着能与相好的恩客珠胎暗结。

    可这个人倒好,她竟然那么绝然!

    大夫这边给他切脉,九阿哥然知神游何处了。

    “九爷,您这几日是不是有不顺心的事了。看您脉相,急而促,是肝火过旺之相,我这就给您开几副清肝去火的方子。”大夫松开把脉的手,向九阿哥汇报,又特意地关心一句:“九爷,这时节天干物燥,你得放宽心气,以免上了肝火,伤身!。”

    原想是为了九阿哥好,可是大夫这么一说,九阿哥心里想着是谁这些天里给他气受,想来想去,自己这些天每想着后院那个人就来气,他今天不就又在她那里吃了一肚子的火。

    这么一想,九阿哥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想到那个每一次见面都让他怒火丛生的子,九阿哥一脚踹开身边的摆设,也不进会在一旁的大夫惊诧的眼神,气势汹汹地:“爷这就去找人,把这邪火给去了!”

    说着,匆匆起身就朝着后院走去!

    九阿哥推门进来时,无端正在练字,一边喝酒一边写字,酒壶就在手上,一口酒,一个字。按着笔贴上的字一笔笔地勾描。

    “你倒是好兴致!”九阿哥怒冲冲而来,看到无端这副悠闲的样子,怒火更是多了一重。他一个大步向前,伸出手一个横扫,就把无端桌面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酒壶、宣纸、砚台、笔架、字贴、茶杯、还有一些写满了的字贴都被他扫到地上,砚台里的墨汁倒了出来,正好压到一页无端写了的纸上,糊成黑黝黝的一团。

    面对九阿哥突如其来的狂虐,无端只是默默地将手里的酒壶放下,转身离开,不出声响,用沉默与他峙。

    看到无端对他如此的漠视,九阿哥的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伸出手扯过无端垂在身后盈盈披洒着的长发,用力一扯。

    “啊!”无端的头皮被他扯得生痛,不由地汪一声。三分酒意,被他扯出了七分,酒意上升,与心里一直抑积着的郁气化成一股怒气,不由地转过身来,正想着说话。

    可没等她开口,九阿哥一下子掐起无端的脸,用力向上抬头,让她的目光与他相对视。“柿子蒂粉!孩子养身子的药!嗯……你竟处处与爷做叮”

    “是与不是养身子的药与九阿哥您有何关系!”无端狠狠地把他的手打掉,感觉这位阿哥此时是在无理取闹。

    听完无端的话,九阿哥原本就不好的脸,更加难看起来,抓着无端的衣襟朝前一拉,“你倒是会替爷们省事。”九阿哥冷冷地看着无端。“场里出身的人就是与寻常人家的良家子不同。”

    “这些与九阿哥您无干吧,省事也不是为了九阿哥您的。”无端淡然地说,对于九阿哥的挖苦不以为意。

    “怎么就与爷没关系呢。”九阿哥的眼睛一沉,神情瞬间一僵,空气冰冷,“不过是场里的子,玉臂千人枕,爷怎么就枕不了呢?”

    “对不起了九爷,无端的玉臂纵是任千人枕,那其中一定不会有九爷您!”无端无动于衷,抬了抬眉,扬声道。

    “我倒要看看怎么就没有我。”九阿哥脸微青,眼睛眯起来,双唇紧抿成一条线,阴森森道。

    “无端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是玉石俱焚无端还是会的。”无端微微一笑,笑得极其妖,像在空中忽然点燃的烟,倏然的丽惊人。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玉石俱焚。”九阿哥虽然被她的笑容惊到,但他还是冷着声音说,冰凉的冰指抚过她的面颊,声音冰冷尖锐。

    听他如此无情的话语,无端缓缓抬起了头,平静地看着他,“九阿哥,你何必苦苦相逼?”无端语调幽幽,声音如梦似幻,若真若假。

    她心里本来就没有任何牵念,还有什么做不得的。

    苍苍世界,何为归宿。

    “怎么?不敢了?”九阿哥见她如此,以为她已经驯从,松开捉住她的手,嘴上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无端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也不急着做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随后冷冷地看了九阿哥一眼,紧接着一个纵身就朝着书案的最尖锐一角撞去。

    快得九阿哥伸出手时,只拉到了她一片衣裳的一角。

    空气瞬间静止。

    无端静静地倒在地上,额头撞破了一个大口,鲜血直流。

    “啊!”九阿哥,跪在无端身子面前,顿生一股无力感,感觉到自己在颤抖,那样的神,那样的姿态,那样的绝然。这个子给他太多的意外。

    “九哥,你这是在做什么?”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无端,一道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一把推开愣在那里的九阿哥。

    “九哥,你……”来人也阑及责迸阿哥,匆匆地将昏迷不醒的无端横抱起来,冲出门去。

    九阿哥此时脑里一片空白,他丝毫没想到无端会以如此激烈的方式来反抗他,他一直认为她不过是一个有些许特别的烟子而已,没想到她会如此特别!

    他完全愣了神,心头纷乱,也不去阻止那人将无端抱走。

    等他回过神追出门外时,来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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