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轻轻一笑,用眼睛瞅了瞅芹,说:“怎么了?”
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觉得十三爷比其它的阿哥要好一些。”
无端坐起身子之后慢慢开口,拿着眼睛瞟了瞟芹:“芹,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谁好谁坏由不得我们评论,若是让有心人听到了,我们就不太好了。”
芹的笑容暗淡了点,轻声说:“,我知道了。不会再乱说了。”
无端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纯真的狡黠。“没事了,我只是说说。小心一点就是了。”
芹已经十六岁了,正是一个孩子最的时候,也许本来的无端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而现在的无端也从没有把她当下人,所以芹就有着别的丫头没有的出于一片真心关怀。
芹点了点头,小心地退了出去。
无端看她退下去的身影,又把眼睛一闭,但心里却透着几丝茫茫然。
次日下午,无端正在书房里练字。
透过窗子,看到苏平等人都毕恭毕敬地跟在一群人身后从屏门外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身后跟了一个面容白净的人,后面还有两个目含精光的威武男子。
无端心下一惊,手里的笔颤了一颤,好似想到什么。
有些害怕自己想到的事情,无端悄声地把窗关起来,假装没有见到来人。
不一会,就看到芹匆匆地把门帘掀起,快步走进来。
“,苏大叔说有贵客来了,让出去,苏大叔说了这个贵客极为尊贵,让小心一些。”芹得嘱咐说。
“嗯。”无端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笔。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她今天穿了一件白棉布外袍,头发简单挽个发髻,用一只南珠银钿别了。
芹掀起门帘,无端从书房出来。
就看到大堂主位之上坐了一人,他身穿一件简单而华贵的藏青长褂,虽然穿着与平常富贵人家的大老爷无异,但他稳坐在那里,平生出一股气势,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他眼后站了一个穿深蓝衣服面容白净的人,虽做男了装扮但没有一丝阳刚之气,却处处透着阴柔。
苏平他们则是小心翼翼地站在远处,屏声静气,不敢多向前一步。
无端瞧了他一眼之后,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就是阿哥们的父亲,一代帝王——康熙大帝。
知道了这一点,无端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
见到无端出来,那人也不说话,就坐在那里上下打量无端。
无端立在大堂前,低垂着头,只看到自己压在鞋面上的裙摆,静悄悄地,大气也不敢喘,大田安静极了,说不出的压抑。
无端心里揣揣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惊动这位一代帝王。她想曾想着要不在乎地去迎视他,不在意地面对他,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这位皇帝身上释放出一股凌冽的气息,这是久经上位者才会有的无形压力,这股压力慢慢地浸入你的心里,让你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好像是在故意,故意让她感到害怕,让她的心里产生畏惧。
想到一点,无端心里的压力忽然之间就一扫而空了,她觉得她在他面前没有什畏惧的,她无牵无挂,还会怕些什么。
无端慢慢地放松了自己的紧绷着的身子,暗地里呼出了一口气。
高高坐在上位的人,似乎能感觉到无端的放松,好半晌不说话的他,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抬起头来。”语气是漫不经心,但又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无端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这位皇者。
他就是康熙大帝了吧。
虽然已是年过半百,但是仍旧显得威武雄壮,他的儿子们大都都继承了他的身形,身材匀称而颀长,两只丹凤眼,大而有神,眼睛深而透着精光,有着那些与他相似的眼睛里所没有的桑苍的深沉;微翘的眼角带了浅浅的皱纹,当他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眼神是含着一种无形的犀利,但又能让他不失威仪。
他的鼻子略带鹰勾状,这点二阿哥、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继承得比较明显,其他皇子要少一些。
他蓄了胡子,打理得十分干净,使他看起来有着年轻皇子们所没有的成熟稳重。
无端想要打量得更多时。
“大胆!”忽然皇帝身后穿蓝衣服一脸白净的男子,大声斥喝一声。
无端才发现自己盯着皇帝的时间过久了,她只得又一次把头低垂。
“咳”只听得皇帝轻咳一声,似有不满。
“爷。奴才是看这丫头逾越了。”那蓝衣服男子躬身说。
“你们先下去吧。”皇帝挥挥手,让身后站着人都离开,那几人顺从地躬着身,小心地顺着墙边退出了门外。
“你叫什么?”皇帝见他们都下去了,出声问。
“小叫祝无端。”无端轻声说,声音不卑不亢。
“是哪几个字?”
“祝愿的祝,有无的无,端正的端。”无端把自己的名字解拭平平常常。
“祝无端,锦瑟无端五十弦。蝴字。”皇帝赞了一声。
无端低垂着头,不敢搭话。
“你知道我是谁?”皇帝看着无端有些好奇地问,他今天便服而来,原只是想看看这个子是什么样。
“皇上万岁。”听他那么一问,无端跪下向他请个安。
“起来吧。”皇帝面不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一声。
无端顺从地站起来,俏立一边。
“今年多大?”皇帝如同话家常一般地发问。
“十七。”无端老实地问答。
“你家是何处的?”
“家在江南,但不记得是何处了。”无端问过芹,芹说无端也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何处,只知道是从南方来的。
“何时来的京城?”
“十二岁时随父母来的。”
“父母何在?”
“都已不在世了。”
“可知我今日为何来找你?”忽然皇帝站起身子盯着她。
“无端不知。”皇帝一下子转换了话题,让无端愣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她虽然那么说,但是心里不住地猜着这个皇帝的心思。
皇帝也不说话,只是站在她看前不住地打量她。
“你不知,你确是不知。”良久,皇帝的声音才响起,只是这声音比方才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像是负着了无数的心事。
看他如此,无端更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君王无常。
看着无端小心的样子,皇帝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昨日,太子胤礽与九阿哥胤禟在朝会上针锋相对,他知道他们之间早有间隙,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昨日他们竟然公然在大朝会之上大打出手,据下面人所说,正月十五他们还能一起聚饮,怎皿来出了什么事情,众是不是欢而散,他命人去查,才知道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烟子,若是让别人知道,堂堂大清皇子为了一介烟了兄弟反目,那成何体统,再查又知这子竟然与老四还有纠缠,这还如何了得。
虽然大清不会因为这一个子而改变,但是也不能任着一个小子在众儿子中兴风作浪。
“你可认得朕的儿子们?”想到这些,皇帝的面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
“无端侥幸遇到几位阿哥。”无端心下也恻恻然,想着自己如何能让这位皇帝动怒。
“你与他们是怎么认得?”皇帝又问。
“无端本是翠楼的一介伎,只因前些日子皇太子殿下将无端送与四阿哥,才能结识众位阿哥。”无端只能陈述事实。她想,这些事,这位皇帝应该都已经了解清楚了的,不然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现在明了为什么皇帝为什么会气她了。因为她已经牵涉到皇子们之间的争斗里了。
“哼,一个小小的烟子,居然把朕的儿子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好,很好。”皇帝的语气忽然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杀气。
“扑嗵”一声,无端忽然一下子跪下。“无端不敢。”即使她不畏生死,但是她也不愿意不明不白的死去。
“怎没敢?”皇帝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恶狠狠望着她。
无端低垂着头,只看到皇帝黑的靴子,就在自己的眼前,沉沉地一片黑,冰冷而僵硬。
“无端只是一介烟子。事事不由己,送与被送都不是无端所愿。”无端缓缓地出声,说话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像是在自怜自怨地呢喃。
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无端又沉默了。她只是想让皇帝明白,一切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皇帝也不说话,空气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怎么会不明白她的话。他的儿子们,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太子的不成气,老八的跃跃试,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他们虽在底下有所动作,但是然敢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可是昨日,老二和老九竟然要在朝会上吵起来,这就有些过了。所以,他很生气。
但是看到面前跪着的子,她虽然是一个引子,但是她却一无所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人罢了。
皇帝的心里又叹息了一声,他发现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
“你……”虽然面前这人是无知的可怜人,但是他还是不想放过她,他要除去一切让他感觉到不适的因素。
“皇上。”无端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她皎洁的面容此时已经被泪水布满,两只水汪汪的大眼像是一口无限的源泉,不断地涌出晶莹的泪珠儿,带是带雨的海棠,一种悲伤的丽。
皇帝原本狠下来的心,被她的眼睛又弄湿了。
“怎么?”他的语气不由地放软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见到圣上如此关爱阿哥们,无端只是想起无端的父母。”
“哦,你的父母?你不说他们都已过世了么?”
“是的。无端父母早已不在,只因要葬母,无端才进的翠楼。无端是想,如果无端的父母若是还在世上,无端也不会如此身不由己。”后人都知道,这个康熙皇帝是有名的孝子,他是最重孝道的。这一点,无端也是知道的。
“原来,你还是一个孝子。朕的儿子们若都能像你一样就好了。”皇帝轻叹一声。
无端觉得眼前这个皇帝也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家孩子着急的老人而已,只是这个老人所想的事情比别人家的老人要多一些,要大一些。
“你家是在南方?”不一会,皇帝又问。他心里是有了主意。
“是,无端是南方人。”无端点了点头。
“好,过两日朕要到南方去,你跟着朕回去吧,回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朕会给你安排好去处的。”皇帝说,他可以放过她,但是这京城里是容不下她的。
“谢皇上。”无端磕了磕头,心里一喜。
“过两日朕会命人来接你。”皇帝留下这么一句话,起身就往外走了。无端就跪那里不动,也不去送他。等皇帝的身影走得远远的时候,无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脸上的泪已经止住了。
回南方,不知道南方可有她熟悉的景。
无端的嘴角一点点地向上弯了又弯,江南,真的很。
无端还带着水珠的眼睛闪着晶莹透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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