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死亡也不能改变她的命运么?
芹给她端来了一碗鸡肉茸粥,还有两个清淡的小菜,吃过饭后芹又端来一碗药。
“这是什么药?”清若看着黑黝黝地药水问。
“这是,这是,”芹看着清若言又止。“是事后药。嬷嬷让我拇的,她说等会来看。,快喝了吧,不喝药就凉了。快喝了吧。”
芹催着,就怕清若拒绝。
清若攘不犹豫地接过来一口喝尽,喝得好像不是苦涩的药水,而是甘甜地糖水。
“愿意喝就好了,昨天晚上送回来的人说,看没醒来,给你灌了一些,怕喝不进去,今天又特地让人把药送了过来。”
“嗯。”清若应了一声,这是应该的吧,他们那些人最怕的不就是血统么。
“我给梳头吧。”芹看了,清若从起来到现在还是一直披散着的头发。
“好。”清若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不是喜欢芹的服侍,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梳什么样的头发,又该穿什么样的衣裳。
芹有一双灵巧的手,她给清若简单地挽了一个发髻。一边梳一边还说:
“嬷嬷说了,这两天都不用出门见客,先把身子养好。,你看这样行么。”
清若点点头。
“我给化妆?”
“不用,不出门。”清若又拒绝了。
“那我给拿外衣穿上吧,屋里虽然有炭炉,但是却天却凉着呢。,身子又虚,要多穿点。”芹就像是一个小管家婆,上上下下地忙着。她走到从榻头,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裙,上衣是粉白领子绣着鸢尾的青莲交襦,下身是一件白厚棉缎裙。
“,天凉了,今天穿这套么?还是要穿别样的?”芹把这套衣服放在榻上,又要去翻箱子。
“不用找了,就这个吧。”
在芹的帮助下清若穿上了繁复的衣裳,上襦下裙,中间还要系着一条腰带,芹还找出了玉佩和襄要让清带着。
“不用了,今天不出门。”清若却嫌麻烦。
最后,芹又让人给送上来一些炭。送炭的人只在门外等着,芹出去把炭拿进屋里来。又收拾了碗快,芹说要下去给煎药,别人煎着她不放心。
清若想,这个小孩可真的很贴心。
芹出去后不一会。清若走出屋子。
她醒来所在的是一间内室,做卧房之用,房间外还有一个大屋,是哟接待来磕。这大屋布置得极其雅致,中间陈设客座,两旁桌椅做工精致,椅子上铺着暗红“万”字椅垫,绣工精巧。清若环顾屋内,看到正堂中央悬挂着一块扁额,上面以草书写着三个字:“锦瑟阁”,两旁挂一副楹联:
禅心流转随明月光阴递嬗似轻云
再看几案上有白玉瓶斜插着几枝红梅,馥郁清,沁人心脾。左边是个博古架,上面放置一些瓷瓶器物。大屋内两旁悬挂着书画,画不是是梅兰竹菊,而是些奇石兰草,炕出是不是大家手笔,却也透出高雅意趣。
这些都是她所不熟悉的。
有阳光直射在窗上,透过白地窗纸,印出一格格地影子。清若打开窗,外窗外对着一个院落,正是正午,院里一片寂静。有几糠,傍着墙角,偶尔有风,正开着的梅有些瑟瑟,风逐冷。
刚刚是十二月份,梅就开了,是开早了,如同这具身体。
身子的主人,姓祝,祝无端。十七岁。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家妓院,名叫“含翠楼”。祝无端是五年前被买进来的。就像很多小说里写的那样,卖身葬母。因为才貌出众,一直都受一些王孙公子的追捧。而昨天是有人了大价钱买下了无端的初,据说是某位皇子送给另一位皇子的生辰贺礼。
清若想起昨天那人的狂野,心中无悲亦无喜,她在别人眼里看来只不过如一件可送人的礼物而已,生命的贵贱由此可见一般。
据芹说,自从她昨天里被人送回荔,又来了几个人说要把她赎走。这些人来头都不不,嬷嬷都不能得罪,现在只能推说无端身体不好,等把身子养好再说。
清若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有所谓还是无所谓。前世今生,都不过是一具身躯,她从来没于乎过。可是她心底仍是有着许多的不甘。真不知道她是哪个轮回做错了罪大恶极的事,难道要让她十世为妓不成。
可纵是满心的不甘,她又能如何。以前比较她现在更是不堪。曾经,她已经想离开,想给自己找一个出口,可没等到她行动,她就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任谁都知道古代子的地位是如何的低下。现在的她,失去了自己的身子,也失去了想要自由的权利。所以现在她所能做主的只有是自己那颗从没有起伏的心。
清若站着,出了一会神。渐渐地院子里有了声响。走路声、吆喝声、责骂声、笑声、说话声。这些声音由多到少由高到低。好像是一下子就占据了院子。
清若才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站得腿发酸了。刚刚看向窗外的时候,清若发现自己是在二楼。窗外是走廊,然见有人来往。清若,看了看窗外陌生的景致,随手把窗关起,她现在还不想见到陌生人。虽然说,那些人以前可能认识“她”。
清若走回里屋。屋里的纱缦大多都束起或是勾挂起来,只留着榻前还有两重。透过纱缦能隐约地看到榻。
芹已经把被褥收拾好了,屋里的一方茶几上放着一个碧玉茶杯,茶几边是一个小炉,炉里有几块要燃尽的炭,炉上置着一壶子水,清烟袅袅。
清若在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屋里西面有个书架,上面摆放了不放书籍,书架前有一大案台,上有笔墨纸砚。笔有许多管,都干净而且整齐地挂在笔架上,长案的一头叠放着几个卷轴,不知道是否有字画。
祝无端应该是个才吧。清若轻轻地把杯中的水吹凉,小心地抿了一小口。低头看碧玉杯,盛着水的杯子如同初刚刚抽技的新竹,青翠滴,是个好杯子,真可惜,会欣赡人却已经不在了。
清若注定不是一个雅人。她从不懂风雪月。
曾经,也可以说是前世的清若。高中毕业之后就出来工作的,她在高中时的成绩也不是很好,对于历史就只有一些糢糊的记忆。琴棋书画她更是一样不会。
从屋里所放置的众多书籍上来看,这祝无端也算是一个小才,更是琴棋书画皆通一二。清若在想,对于过去发生过的事,可以说忘记了,但是人的学识和技能能不能和那过去的事一样忘记呢,好像是不太可能的是,所知道的知识与技能已经很正常地成为一个人的本能,可以忘记事但是却抛不开所掌握的东西。
可是现在她是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了,她应该怎样去面对,是隐藏还是要重新学习一遍。
清若在那里左右思索了半天。最后决定,她不想刻意去学习祝无端,一切顺其自然吧,不会的就是不会。
但是清若又不希望自己在这里一无是,虽然说和以前一样都是以身侍人,但是大家都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什么人都能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古代与现在不同,现在的不需要你才华横溢,棋琴书画样样皆行,只要你识人脸,懂得拒还迎,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表现得高贵一些,你的身价自然而然会上去。但是那也只是对一些人而言的。
清若以前也不过是酒店的一个公关而已,虽然见识的人多,也不少有高一层次的,但是她在人家眼中也不过就是以卖肉的人,聪明是有,容貌也是不错,不过身份还是低了一些。她所掌握的是适当地撩拨男人的,会从男人的脸里认得好坏,别的她也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所长的。
记得一次陪同一个客人出席酒会时,被一个同业的人反映着鼻子说:你不过就是一个酒店公关。那人的神情清洛永远也忘记不了。同样的以身侍人,那子是因为出身较高,自持海外留学而归,而以一种高贵的姿态游走在一些上流人物身份的高级交际而已。但清若在她的眼里却如同一粒尘土。
那人一边用英语和身边的人聊天一边不屑地看着清若。清若听不明白他们的话,只能微笑着转身走开,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笑容里的苦涩。清若早已习惯了这种害,多了也就不会痛了,有时她恨自己的麻木,但又幸兴自己的麻木。再伤再痛都是自己承受,生活已经够不幸的了,为何还要拿这些事来难为自己。
现在换了一具身体,但是身份却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身体的主人祝无端的身份应该比清若的高的吧。虽然大家都是一个酒店的头牌。但是祝无端真比自己有学识多了。
清若站起来走到书架前,大案放着一本书,打开着的,一只白玉石镇纸压着。清若把书捧起。这一本《漱玉词》,从打开的情况来看,书已看了大半,书里的空白处还有一些批注,应该是祝无端在看书时写下的。祝无端写了一手端正的小楷,虽是小楷,却透着些许灵秀,不呆板。清若在高中时也上过书法课。看着别人写的大字或是栺书或是草书,那些清若都谢好,她只会写隶书,笔画一波二折,时而悠长,时而短促,重浊轻清、参差错落。
清若的书法老师曾让她去参加书法比赛,清若去了,只得了一个优秀奖,一位书法名家对她的字的评价是:浊有余而清不足。她的字过于沉重,没有轻灵飘逸的,这那种沉重又不是端正的沉稳,而像是浓得化不开的沉重。
曾经的事,就在这一时间里,重重叠叠地在清若的脑海里回转,她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此时此刻一样的“想当初”。过去的那些,她是真真正正地回不去了吧?
清若低头翻手里的书页,书上有一句批注写着:“忽开此书,如见故人。”谁是她的故人?
清若正在想着的时候,听到外屋的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近来。
清若正要走出门外,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无端,我的儿呀。娘看来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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