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转头看向稍远处的马车,一名车夫正坐在车辕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这里,看神色,应是与眼前的小姐一起的。车厢四面,掌大的圆形徽记烙刻其上,凡见过的人都知道,这是诚王的标中 文首发志。在吉嘉,冯华曾见过陆天诚的马车,当然也认得这个标记。
“不用了。在下还认得诚王的徽记。”冯华一指马车,“既如此,便有劳小姐了。”
认得诚王的徽记?林菱秀眉微挑。他本非凤京人,听口音,也不是在此地长大。若说诚王的标记在凤京尽人皆知,外地人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真想问问,自八岁别过,这十六年,他是怎么过的?经历了些什么?但是,不能问,最好也不再去想。林菱的眼里涌上黯然,她微微低头,借此掩饰自己的神色,“如此甚好。”
不要再看,不要再想,强迫自己漠视身边的冯华,林菱明亮的双瞳瞧向那名身着重孝的女子。那女子听得自己的恩人是诚王府中人,被巨大的惊喜击中,哆嗦着站在当地,看样子就差晕过去了。林菱吩咐一句,她就颤抖着应上一句。冯华在侧旁听着,只觉这位小姐行事有度,条理分明,不算复杂但也比较琐碎的一件事情,让她淡淡几句话,就安排得清清楚楚。
吩咐完了,林菱慢慢地走向马车。他还在看自己。虽然刻意不去瞧向对方,林菱的全副心神却都放在冯华那里。差点忘了件事,林菱停下脚步,对翠寇说了两句。于是冯华就看见翠寇轻快地走过来施礼道:“公子,我家小姐说了,刚才逃走的那人,其父是刑部舍司郎。若他回来为难公子,公子可报出诚王府的名号。”见冯华面色有异。翠寇忙道:“公子自是不怕,不过此乃省事之举,想必公子也不是拘泥之人吧?”
知晓眼前人是在为自己打算,冯华将泛起的不快压下。其实。报出诚王名号也无不妥,他本来就是自家兄弟,借他名头吓吓不开眼的小鱼小虾,倒也有趣。然而,自己想去诚王府,却不合适与女眷同行,只能一会儿再同别人问路了。
“在下记得了。”冯华报抱拳。既然事情了结。他也不再耽误。周围人都看见诚王府的人参与此事,在此地询问诚王府的地点显然不恰,他转身走向附近的小巷,打算换个地方打探如何去找陆天诚。至于那一丝似曾相识地感觉,也被他当作突然的迷惑,扔到了脑后。
林菱听得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一滴清泪顺着眼角静静流了下来。今日一别,只怕再见无期,请你----善自珍重!
两拨人分头离开不久。那个被打的男子果然气汹汹带人复返。听说卖身葬父地女子最终被诚王府收容,他吃了一惊。诚王不敢惹,那打人的小子绝不能放过。待命令家仆们四处打听那小子的去向。得到的消息让他的眼睛瞪得似铜铃。那、那小子打听诚王府的具体地址,之后就直接朝那个方向去了。开始,男子还以为冯华是故布疑阵,要去诚王府,不跟着马车走,偏要自己去?一路打听着跟下去。眼见前方就是诚王府的大门了,男子才终于知道,敢情那个打人地小子,也和诚王有关系。看来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男子垂头丧气地带着一帮子人回去。
诚王府,书房内,姜水生对兵策的熟谙,令陆天诚十分满意。现在看来,理论上的东西他已经掌握。下一步。应该想法让他实地演练。可是,若不投身军旅。哪里会有实习的机会?放他到军队中去?陆天诚想要的是护卫,可不是为朝廷培养将才。将来有机会再说罢。
见陆天诚满意地点头。姜水生也自得地笑了。不管战策还是武力。他都相当自信。这几年地艰苦磨练。加上灵丹妙药地辅助。几位大内高手地尽心指导。即使对上第一位师傅詹逸群。姜水生也有把握不会逊色太多。差缺地。唯有经验。以及进一步地自己提升。
“昨日本王问起你地武技。高师傅也说可以出师了。”陆天诚口里地高师傅。就是教导姜水生武功地总负责人。内廷侍卫副统领。“从今日起。你就跟在本王身边。担负起你地职责。”
“是。”姜水生兴奋地抱拳。自己地苦没有白吃。终于得到王爷地认可了。
“学海无涯。水生不能自满。以后也要勤学苦练。如果你有这方面地需要。直接和本王说。本王必定依从。”
“遵王爷教诲。”姜水生再度施礼。抬头犹犹豫豫地向前走了一步。听陆天诚笑斥道:“还不快站过来。”赶紧快走数步。站在陆天诚身后。努力平抑面上地激动之色。
“你知道自己应当怎样做吧。”陆天诚把桌案上地书略收了收。没有回头。
“属下明白。”姜水生清楚王爷是在点醒自己,他太高兴了,犯了心情激荡地大忌。几个呼吸间,姜水生已经恢复了平静。
拿起一本书,陆天诚随意翻看着,同时审视自己对身后多了一个人的感受。果然,因为年岁小又时常接触,自己的心里没有什么抵触之意。当然,姜水生所受到的尽量减少存在感的训练也有一定作用。
一时间,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两人的呼吸声。门外的禀报打破了宁静,“禀王爷,北疆地威武将军冯华求见,并捎来詹逸群将军书信一封。”
“哦?快请!”陆天诚惊喜地抬头,人也从书桌后绕了出来。
大踏步走进屋来地男子,面庞晒得黑红,身形比记忆中更加强壮,双眸中掠过的精光,和四年前相比,除了聪慧如故,更添了夺人心魄地神韵。
“见过王爷。”冯华单膝下跪,尚未触地,陆天诚已疾行数步,双手使劲托住他的臂膀,生生止住了他,“起来。这里没有外人,自家兄弟,不_38605.html要见外。”
“好。”也不客气,冯华依言站起。快四年了,时间的磨砺让陆天诚更加成熟,原本俊秀的少年已经长成英挺的青年。
“你变黑了,也瘦了。”陆天诚感慨地看着冯华,“赵大哥还好吗?韩九增怎么样了?詹逸群他----又如何了?”关怀和想念,毫无保留地倾泻,连抓着冯华的手,都有些颤抖。顿时,屋内的气氛既亲密无比又凝重无比。
“都挺好。不管是大哥还是詹逸群,甚至我自己都变帅了。”故意盯着陆天诚露在衣外的浅棕色肌肤,冯华咧嘴笑,“你也够帅的,差一点儿就能赶上我。”
“哈哈,跑来跑去,也晒黑了。”陆天诚捶了冯华一拳。他现在的举止,几乎自然地完全男性化了。这些年沉迷于各种新鲜事物,忙起来,风吹日晒乃是常事。再说了,身为男子,白不白的,又有什么关系。“来,快坐下,跟我好好讲讲你们这四年的经历。”
冯华应了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这是詹逸群让我捎回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