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凑巧的是,常钰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出身,他的能力,还有他那辉荒战绩都让他有资本挺直了脊背。让他哪怕在殿中面圣时,都不曾塌下过自己的脊梁。
所以,当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特别还是在一个南夏人身上发现这种感觉时,常钰青难免觉得怪异了。没错,这人的头是低着的,可是却丝毫没有畏缩的感觉,双手稳稳地撑了车版,像是在随时准备着借力跃起……
常钰青不由敌了眯眼。
崔衍见常钰青的视线在街边某处停顿,忍不住也看了过去,见是一个很土气的乡下人,不有些奇怪地问道:“大哥,怎么了?”
常钰青没有回答崔衍的问话,只是注视着骡车上的那个人,就在要和她相错而过时,突然从箭囊中抽出支箭来,也不搭弓,只是用掷暗器的手法向着那人甩了过去。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崔衍阑及问为什么,张二蛋阑及用身体去当人肉盾牌,众人甚至都阑及惊呼……箭就已经到了阿麦身前。
阿麦本能地抬头,避与不避的念头在脑中火般闪过,只在一瞬间便做出了选择,惊恐地把身体微侧着往下蜷缩,用肩膀生生受了这一箭。
还好,也许是距离太近,箭的力道还阑及起势,并没能把她的肩膀钉穿,阿麦有些庆幸地想,只是受这样的疼痛然能出声着实是个折磨。不过这个时候,作为乡下人的她应该是晕过去了吧。可是伤口实在太疼,她真没法保证自己有定力能晕得像,所以也只能先清醒着了。
张二蛋大叫着扑到阿麦身边,刚要张口,腿上被阿麦使劲地掐了一把,他把冲到嘴边的“伍长”两个字又咽了下去,换作了“大”喊了出来。
阿麦脸苍白,又惊又惧地看了常钰青他们一眼,连忙把头埋入张二蛋的怀里瑟瑟发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胸前说道:“稳住!”
崔衍看的有些愣了,不明白常钰青为什么会突然向一个人发难。常钰青嘴角勾了勾,露出些许讥讽的微笑,他的直觉还真没错,这人果然有问题。刚才那不露痕迹的躲闪也许能骗过其他人的眼睛,却骗不过他常钰青。
他掷的这支箭本身就是个圈套,如果是普通的人,那箭只会穿过她的腋窝,根本伤不了她。可是她反应太迅速了,这还不是错,错的是照她这样的反应速度,是完全可以避过这支箭的。可惜,她却用肩膀硬受了这一箭。
“拿下!”常钰青冷声吩咐道。
张二蛋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被阿麦紧紧抓住了衣襟。阿麦隐隐摇了摇头,用手型做了个暗号,示意张二蛋不要暴露身份。
几个北漠骑兵上前就要捆缚阿麦二人,张二蛋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道:“我们怎么了?凭什么抓我们,你们放开我娘子!你们放开她!”
阿麦泪流满面地往后缩着身体,见张二蛋被北漠兵给摁住了,又滚爬到常钰青马前,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张大的嘴里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哎呀,大哥,这人还是个哑巴!”崔衍叫道,见阿麦哭着叩头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好好地抓他们干嘛,放了行了!”
常钰青冷笑一声,纵马上前两步,弯下腰一把把阿麦从地上提起泪放在马前,不屑地说道:“还要做戏?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阿麦心中一惊,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可显然眼前这个人已经识穿了她的伪装,想要让他放过自己已是不可能。阿麦唔唔地挣扎了几下,眼神却飘向常钰青腰间的佩刀,只想趁他不备的时候夺过刀来。恐怕只有劫持了这个人,她和张二蛋才有活着出豫州城的可能。
街上的路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眼睁睁地看着那北漠人把那对可怜的小夫捆走,甚至都没有人敢发出惊呼声。
阿麦头虽朝下空着,脑中却丝毫没有糊涂,就算是刚才跑到常钰青马前磕头都是她有意而为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离常钰青更近一些,才可能一击即中。她慢慢地停下了挣扎,只是一个劲地哭着。
“常大哥,就这样的娘们真会是细作?”崔衍咂舌问道,“会不会是你太小心了啊?我炕像!”
阿麦听有人和常钰青说话,只想趁他分神回答的机会把刀抢过来,谁知手刚触到刀柄,还不急把刀拔出,常钰青的手就秘扣了过来。
“忍不下去了?”常钰青冷笑道,自从把她提上马来他就一直警戒着,怎么会让一个人把刀夺了过去。
阿麦见被他识穿,便想强行发难,只求有一分希望也要试一剩谁知她腰腹刚一发力,阑及挺身便被常钰青一手把胳膊给反剪了过去,激烈的挣扎之中,阿麦只觉怀里的东西往前一空,顺着衣襟就滑了出来。
崔衍看着地上的东西有些傻眼了,愣愣地看了片刻,还不敢置信地一弯腰用刀从地上挑了起来,见果真是个松软的馒头,举给常钰青:“常大哥,你看!”
常钰青一怔,随即拎起阿麦的上身,见她原本丰满的胸前果然塌了一边。
“我操!假的,假的!我说南蛮子哪里来得这么高的娘们,原来是个公的!”崔衍叫道。
张二蛋本来被捆在了后面人的马上,一听这个神剧变,只道阿麦身份再也隐藏不住,剧烈地挣扎起来。带他的那个骑兵见他挣扎,也不废话,只用掌刀向他颈后一劈,张二蛋眼前一黑,便带着无限的不甘晕了过去。
常钰青这里倒拎着阿麦抖了抖,又把另外一个馒头空了下来,也忍不住失笑出声:“南蛮子果真没尿,竟然连人都扮。”
伤口受到触动,疼的入骨,想让人不由自主地昏死过去,阿麦闭紧了眼,尽量不让自己去听他语气里的嘲弄与不屑,只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只要有一口气她久努力的活下去。
崔衍也跟看怪物似地仔细打量了一下阿麦,惊讶地叫道:“常大哥,你还别说,这小子长得还真像娘们,你说南蛮子哪里找的这样的人才啊!”
常钰青笑而不语,把死人一般的阿麦重新放到马前。
崔衍忍不住问道:“常大哥,咱把他们带哪去?”
“回府,”常钰青答道,又瞥了一眼身前趴着的阿麦,若有所指地说道:“咱们替石达好好审审,看这两个细作进城是和什么人接头的!怎么还搞出个公扮母来,不像是一般的细作呢!”
众人都不哄笑起来,又往前走了一段,眼瞅着就要到常钰青的临时府第了,却见前面一些士兵挡住了路口,为首的正是原豫州城守石达。
崔衍对常钰青挤了挤眼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拍马上前问道:“石将军,不知在这里有何公干啊?”
石达一脸肃容,视线从崔衍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常钰青的马上,说道:“元帅命石某维持豫州城内治安,石某不敢懈怠。刚有人举报常将军大街之上强抢民,石某职责所在,只得前篱看。”
常钰青冷笑不语,却听崔衍骂道:“谁人敢诬陷我大哥?咱们抓的是南夏的细作,哪里来得什么民!”
石达不露声地看了一眼常钰青马前的趴伏的那个子,沉声问道:“还请常将军恕石某失礼,请问将军马上的子是何人?”
“这个子?”常钰青挑了挑眉,嘴角含笑,突然间把已近昏迷的阿麦从马上拉坐起来,双手抓了她的衣襟用力一扯,只扯到一半却突然僵住了。阿麦只觉的胸前一凉,意识猛然间清醒,倏地睁眼,见常钰青双手还抓着自己的衣襟僵着,忙不顾一切地去掩自己的衣襟。
常钰青面大变,一时又窘又愧,急忙松手。阿麦一手护胸,一手去抢他腰间的佩刀。常钰青只道她要愤而自刎,慌忙扣住她的手腕将其扯到自己身前,另只手赶紧扯过自己身后的披风便把阿麦裹住了。
一连串的动作只是瞬间的事情,把众人都给看傻了,石达和崔衍等人是因为在常钰青马前,所以只能看到阿麦的背影,而后面的那些骑兵看的则是常钰青的背影,所以众人都没看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崔衍开头猜到常钰青是要给石达看看这个所谓的“人”,可又被他后面的动作给搞糊涂了。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姿势,要是再说不是强抢民,那谁信啊?老大这是在搞什么?崔衍是真的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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