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铁手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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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往钟云家的路上,钟哲很谦虚地谈了谈自己的家庭,特别提到了钟云。

    1949年云山解放后,社会秩序非常动荡,盗贼横生匪患严重,社会治安一度失控,而新政权由于刚刚建立,短时期内还无法有效运转,在这种情况下钟云又被重新召回了警队,进了当时的县公安局侦查科,由于他身上没有案底,再加上又不是国民党党员,所以在经过严格的审查之后入了党。

    钟云从最基层的侦查员干起,接连破获了一连串大案要案,短期内几乎将整个国民党潜伏在云山的特务组织连根拔起,又亲手逮捕了几个为害一方的匪首,一时间声名雀起,几年后他当上了县公安局局长,在他的带领下云山县成了海州地区的治安模范县。

    而后他又被调进了当时的海州地区公安局,又大大地露了一手,后被提为海州地区公安局长,退休的时候他是海州市的政法委书记,人送外号“铁手”,意思是谁要是作奸犯科,到他的手里就死定了。

    不过钟云的后半生也很坎坷,因为曾经当过国民党的侦缉队副,文革时期被关进了大牢,平反后不久就退休了,这一点似乎和吉喆的爷爷吉飞龙的境遇有些相似。

    “不容易啊”,听完钟哲简要的介绍之后,吉喆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钟哲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是啊,老人家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几十年,而我们做儿孙的工作又忙,一家人难得聚在一块儿,想想也真是对不起他”。

    “怎么?他一个人住啊?那你奶奶呢?”,吉喆顿时吃了一惊。

    钟哲:“奶奶长什么样子我只在遗像上见过”。

    “那你们也应该动员他和你们一块儿住啊,照顾起来方便”,吉喆话中颇有些责怪的意思。

    钟哲一听立即面露难色,“我们就差点给他跪下来磕头了,你猜他怎么说?”。

    吉喆:“怎么说?”。

    “我爷爷说了,该干嘛干嘛去,少拿这些屁事来烦他,他不需要我们这样的孝顺,只要我们各自把工作干好就行了,还说等他死后我们能抽空到坟地上给他上柱香就算是有孝心了,要是工作太忙不去也行”,钟哲显得非常无奈。

    吉喆一听笑了:“嘿,想不到老爷子还挺有个性的嘛”。

    “是啊,个性十足呢,我爸都快六十了,还挨过他的大耳光”,钟哲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个高大伟岸桀敖不逊的老者形象立即在吉喆的脑海中跃然而起,听完钟哲的一番介绍之后,吉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这位当年叱咤风云的“铁手”了。

    车子停在了一幢毫不起眼的旧楼下,思琪抢先下了车,噔噔噔地爬上了三楼,很快楼道里便响起了擂鼓般的敲门声,整栋楼都开始震荡了,钟哲苦着个脸跟在后面,而……

吉喆则捂着嘴巴偷笑不止。

    在思琪的抢先引荐下,吉喆终于见到了钟云,不过眼前这位八旬老人与吉喆心中所想的相去甚远,除了精神矍烁之外,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老人竟然就是当年闻名遐尔的“铁手”。

    对于吉喆的到来钟云则得异常高兴,特别是当他听说吉喆是从江州“自愿”到青云完小支教时,大拇指朝着吉喆竖了起来,夸奖的话一句连着一句,羞得吉喆真想从地板上钻个缝躲进去算了。

    小保姆还在厨房做饭,得空钟云便与吉喆坐在快要倒塌的旧沙发上拉起了家常,老人已经知道吉喆与思琪在琪琅山上的惊险遭遇了,为此他感到非常愧疚,毕竟是他同意思琪上琪琅山的,而后他又将钟哲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埋怨他没有照顾好思琪。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年纪轻轻的竟有如此身手,能徒手打败一只狗熊,真让我难以相信你竟然是一个老师,看来我真的是老了”,钟云又对着吉喆伸出了大拇指。

    “什么?我?打败狗熊?还徒手?”,吉喆一听眼睛都瞪大了。

    思琪坐在一旁使劲地朝他眨眼睛,而后又捂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

    见此情景吉喆明白了,肯定是思琪回来后把野人的功劳都加在了自己的头上,他俨然成了一位“熊口救美”的大英雄,想着想着吉喆又开始脸红了。

    “唉”,钟云突然间长叹了一声,语气沉痛地说道:“想当年我也有一位姓吉的朋友,也是条响当当的好汉,可惜啊……唉”。

    “吉飞龙,是吧钟爷爷”,思琪接过了话头。

    “对,就是他,在我的心里,除了他谁也配不上好汉这个称号,没想到我这老头子临死的时候,竟然也见识了一位姓吉的年轻好汉,看来我这辈子和吉姓有缘哪”,钟云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

    吉喆正想继续发问,不过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吞了回去,因为钟哲朝他使了个眼色,又紧张地摇了摇头。

    “钟爷爷,上次我在琪琅镇上看到有一座纪念碑,上面也有一个吉飞龙,据说他当年打死了日本鬼子的大佐军官,我想问问你……哎哟”,思琪话没说完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原来是钟哲偷偷地踩了一下她的脚,思琪立即就不干了,开始满屋子地追打钟哲,一时间鸡飞狗跳,钟云乐呵呵地看着两人在胡闹,又顺势抓住了钟哲,让思琪在他身上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谢谢钟爷爷”,思琪心满意足地靠在了钟云的胳膊上,“我想问的是……”。

    “他们是同一个人”,钟云已经猜出了思琪的问题,所以提前给出了答案。

    钟云的话解开了吉喆心中的第一个心结,1945年在琪琅镇发生的抗日最后一仗中的那个英雄吉……

飞龙就是后来的警察局侦缉队长吉飞龙。

    吉喆的第二个心结是,这两个为同一人的吉飞龙和他的爷爷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在饭桌上思琪又不顾钟哲的频繁暗示,一个劲地询问当年的这桩血案,钟哲头痛不已但又不好发作,只能任由着思琪往钟云的伤口上一把把地撒盐,钟哲紧张地连汗都冒出来了。

    吉喆正襟危坐,看起来虽然有些严肃,不过心里却乐开了花,思琪的问题都是他此行急于想知道的,所以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思琪,还大方地给她夹菜,乐得思琪眼睛都眯成了一丝缝。

    “对了小吉老师,我听思琪说你们上次在琪琅山上看到了野人,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钟云放下筷子眼巴巴地盯着吉喆,眼中的渴求之情一目了然。

    “这……”,吉喆开始犯难了,他狠狠地盯了一眼思琪,不过思琪把头转到了一边佯装不知。

    “爷爷,没有的事,思琪是在逗你开心呢,八成是她把站起来的狗熊当成是野人了,这样的事情也挺多的”,钟哲抢先接过了话头。

    “你给我住嘴”,钟云一拍桌子开始数落钟哲,“你一个林业站的站长,琪琅山就在你的管辖范围内,怎么就一点儿消息也打听不到呢?明明知道我很关心野人这件事,每次你都说没有没有,我看哪,你小子根本就没上过山,整天躲在办公室里看报喝茶是吗?你这样的干部早晚得出事”。

    “哪有啊,爷爷,我就差点睡在琪琅山上了”,钟哲缩了缩脖子一副委屈十足的样子。

    思琪幸灾乐祸地朝着钟哲做了个鬼脸,看得吉喆差点把饭喷出来了。

    “小吉老师,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钟云瞪了一眼钟哲,又转向吉喆和蔼地问道。

    看着钟云极度渴求的眼神,吉喆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

    “咳,咳,咳……”,钟云突然间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急得钟哲连忙跑进卧室拿出了速效救心丸,思琪又端来了开水,不过都被钟云挥手拒绝了。

    “好啊,好啊,这下我可以瞑目了,56年了,56年哪,小吉老师,我相信你,也谢谢你”,钟云说罢站起身朝着吉喆深深地掬了个躬。

    在出手扶起钟云的时候,吉喆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疤,看来思琪所言的确不假,当年在琪琅山血案中钟云的确受过重伤。

    “你们两个看电视去,小吉老师,麻烦你跟我进屋谈谈好吗?”,饭后钟云命令钟哲和思琪坐在客厅里,他则很客气地拉着吉喆走进了卧室,又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卧室不大,采光条件并不好,而且有些破旧,墙上挂满了龙飞凤舞的字画,床头挂着一幅由钟云手书用以自勉的“武”字,行文豪气颇具名家风格。……

    “小吉老师,你能把当时的情景详细地跟我说一说吗?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于心不安,一想到当年那起案子,我这心就疼啊”,钟云捂着胸口痛苦地说道。

    吉喆动容地点了点头,而后把3月12在琪琅山上邂逅野人的经历详细地复述了一遍,不过中间隐去了地狱冥歌和莲花台上的鬼火,因为他觉得这与56年前的那桩案子无关,跟野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钟爷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吉喆诚恳地说道。

    “你赶紧问吧,说不定今晚我就去了,现在心愿已了,我也该和当年的那帮弟兄们团聚了”,钟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爷爷,你认识这把刀吗?”,吉喆说罢从腰间取出了短刀。

    钟云只看了一眼后立即神情大变,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吉喆眼明手快,抢先扶住了他。

    “这,这,这……”,钟云一手指着短刀,一手捂住了胸口,整个人开始哆嗦以至于上气不接下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