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一串击掌声从谭四仔手里响起,他换面具似的将那些恶毒收了起来,堆满笑容走过来:“呵呵,杨华,好身手!他妈的,这是我谭四见过最爽的一仗,痛快!”
“运气,运气而已,重新再比,输赢还真的说不准,哈哈”我长打哈哈,心头却暗凛:这家伙,城府可是不浅,识进善退,原先那付白痴的小模样,很有可能是在蒙人。
“兄弟,来厂卫队,怎么样?那可比操作机床强百倍。”
绕来绕去,八字注定,我还是绕不过做混混的命啊,不过话说回来,我除了这个弄得顺心顺手以外,还真不会别的什么手艺,嘿嘿,来吧,日后用心捣腾捣腾,说不定那会长就姓杨了。
“行!承蒙谭组长看得起,一句话,以后刀里来火里去,您尽管吩咐。”我顿足捶胸,信誓旦旦。
“好!杨兄弟就是痛快。”谭四仔拍着我的肩膀,一付梁山好汉的豪迈:“这两百块钱你替我还给王明,告诉他,自家人以后就不唱这个调调了,哈哈……”
“谢谢噢。”我挠挠头,面带几分腼腆:“……家里穷啊,不瞒您说,我是趴着闷罐车,饱一餐饥一餐过来的,就算这样,荷包里现在连灰都甩得干干净净了,被褥、毛巾、饭盆、水桶……唉,一样都置不起……谭组长,可以预支点生活费吗?”
“多少?”
“两百……怎么样?”
“呵呵,这是四百,你先用着,不够了,尽管张口。”
我肠子都悔青了,乡下伢子,真没见过市面,我怎么就不敢八九百儿地伸手,嗨……
“四哥的为人,大气!我他妈太小家子气,日后还请多多指教。”说着,我俩不知不觉就勾肩搭背,亲热得好似情深义重的患难兄弟。
谭四仔抬手看看腕表:“哟,该午饭了,杨华,一起去喝两杯。”
“以后吧,我还有点儿杂事料理。”和几个痞子挥挥手,我朝米果走去。
周围的人群以鄙视、斜视、怒视的眼光向我行着注目礼,几个二愣子甚至还朝我嘟噜了一声‘狗腿子’。火大!刚才都哪去了,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正义的化身,瞧我新来好欺负咋的。
“杨华。”不知什么时候,春花走到我身前,轻声细语:“你的工作服。”
“嗯。”我接过来。
“我知道你是好心的……谢谢你帮了皮强。”说完,她瞟我几眼,走进库房。
理解万岁!我忽然觉得,她直板板移动的身躯,开始荡漾出几分婀娜来。
米果上来气鼓鼓地擂我一拳:“哎,我瞧你俩很不对劲,一付眉来眼去的样子。”
……
呵呵,我乐了:“米果,春花心里头,有没有你我不清楚,不过,肯定有我,毕竟一顶天立地的伟男子搁那,她喜欢是正常的,但是,我不喜欢她也是绝对的!拜托您老以后可不可以不说这些个消化不良的屁话。”
“不是急嘛,老大,怪事了,咋一见你们一起,我就没底,我就瘆得慌。”
“猪头,你这飞醋弄错了方向。”不行,以后得想个法子让他离我远点,不然,非被他给晕死:“正正经经说你听,据我观察,春花心里除你以外,还有一人,那人在她心目中,高!你和他之间,就是海平面和海拔的距离,懂么?”
“……谁?”米果两手不停地搓揉,乱了方寸:“告诉我,谁!”
“皮强。”
“嗯……有这么档子事,前段时间,那小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服,春花硬是把两套拆开,费一天一宿的功夫,缝了身特大号的给这小子穿上,哼!难怪……”说到最后,米果咬牙切齿,我估摸这时再往他耳边煽个风、点个火,这家伙肯定就得拎把刀找皮强拼命。
“看看,瞧你这出息,没那女的,你就打算练一辈子童子功不成,溺水三千,米果,你不会就淹死在一条小水沟里吧。”
他面色发灰,双目无神,那是痛入骨髓了。有些内疚,我不该用决然的口吻断定那些个臆测,不过,我真希望他能离开那女人。
“走,肚饿了,吃饭去,今个你做东。”我拍了拍米果的肩。
“嗯。”他搭拉着脑袋,颓废得就像赶赴刑场的死囚。
一路无声,不多时,来到条比巷子略宽的狭长街道,路面在阳光下泛着油腻腻的光,污水横流,而两旁简陋摆放的桌椅却是人满为患。米果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家排挡:“老板,来两份五块的荤菜,一份三块钱的汤。”
我彻底傻了:“米果,你打算就吃这个?”
“嗯。”
“你每月多少薪水?”
“两千来块吧。”
小二端来一盘豆腐,一盘青菜,上面浇几抹肉片,米果端起碗,把微微泛黄的陈化粮往自己嘴里猛塞:“吃啊,米饭只要一块钱,管饱。”
我起身,将屁股底下的板凳狠狠踢开:“哈哈,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具备守财奴的天分,得,你慢慢享受,本少爷另外找吃去。”
气愤!离开老长时间的兄弟,见面就请我啃猪食,太缺德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