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哥,你们平时会不会用到火药?”
“火药?”
我跟他大概解释了一下火药的威力,他依然不明白,再说到中原用来填鞭炮的药粉时,他恍然了:“不就是黑粉?知道啊,族里老人用来祭天的,这么小包换一袋牛角,贵着呢!”他比划出拳头大小的一捧。
原来火药粉在他们那儿十分昂贵……
“那如果有人用出马鞍这么大一团黑粉来伤人,他是不是跟对方有杀父之仇?”
“就算是灭族的仇,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关于夏县知县之死,我是越来越弄不清楚前因后果了。所幸除孙寡妇以外,也没别人要我给前任的被害做个交代,其实它与我无关来着。
我望着远处隐约显现的城楼,怀疑这件事会不会成为永远的谜题。
回到夏城花了好几天时间,一进城,我就指点那斛律人送我上县衙去。县衙大门虚掩,推开进去,堂上依然是毫无人气。请年轻人在大堂稍等,我直冲进后院。
张缇原本坐在栏杆上发呆,见我进来,立刻露出笑脸:“啊!果然回来了!”
阿青回过头,诧异地看着我。
我也没空跟他解释,抓住张缇就问:“地契呢?”
“先让张某看看有没有受伤?”张缇避而不答。“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明白他地反应意味着什么,“你把仙家岗卖给江近海了?”
“那可不能说是卖……”张缇苦笑,“江庄主说你在他手上,不交出地契的话。就不会放你回来。我 看_张某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啊……”
我真恨不得抽死他!
“去你的无奈!他绑架朝廷命官,你应当立刻把他关押起来,叫他地手下拿我来换!你自己说是不是----”是不是又拿了江近海的好处!这句话伤人得厉害了。首_发我忍住没给爆出来。
“唉,我们就两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张缇无辜地解释,“秦小弟又不是不知,张某手无缚鸡之力……”
我扭头质问阿青:“阿青你呢?”
自打我冲进来,阿青就一直保持石化状态,现在给我问得突然回过神。手足无措。“……啊?”敢情他根本没听见我在跟张缇吵什么。
“江近海带人来勒索,你也不出手!”
“江近海是谁……”他比张缇更无辜。
我顿时无语,连骂人地冲动也没了。
张缇出言缓和:“秦小弟你别怪青少侠。张某得到江庄主的传讯之后,就请青少侠四处寻找你可能的居处,其实连江庄主索要何物。青少侠也是根本不知的!”
“也就是说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瞥他。
他立刻澄清:“那当然不是这样讲!张某也尽力了,整整拖了江庄主三天!待青少侠将县内大小村镇找遍,实在不见秦小弟,这才与江庄主交涉……他承诺地契奉上之时,就让秦小弟回来。”
我望向阿青,后者也点头,告诉我张缇所言属实。
张缇与江近海周旋,拖延三天的时间给阿青找我,只是实在一点线索也没。他们哪里料得到我被送到邻县去了。而且以我对江近海的了解,他根本也没可能再放人。
不过,如果他只是要了地契,那事情还不至于不可收拾。
地契册上有记载这块地历年收谁的税,也就是说。能以此找到墓主。而单凭地契是不能动用这块土地地,必须附有使用协约契。除了地主名姓以外,还注明此地用途、使用年限等。协约得由知县或者知州盖上官印,方能生效。
“哼,反正官印在我这里,到时候,我自然想办法拿回地契!”我恨恨道。
“啊……”
张缇抬了抬手,见我转头看他,又急忙捂住嘴。
“怎么?”
他对对手指尖,怯生生地赔笑道:“如果我说……官印也被江庄主抢走了……”
晕!
“你怎么不把命给他啊!”张缇你要气死我啊啊啊!
“我命不值钱,秦小弟的命要紧啊!”
“还贫嘴!”
发觉我要揍人了,张缇连忙逃开,叫到:“哎呀呀,张某也是不得已!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早就猜到事情要糟,没想会被解决得这么彻底,他还有脸跑给我追!
正在气头上的时候,阿青忽地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急道:“秦斯,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纠葛,但官印丢了是大事!必须追回来!”
“怎么追?”
张缇躲在房柱后面露出双眼睛,小声道:“……所以秦小弟就是太冲动了,没等我说完呢!江庄主才刚离开没多久,现在追赶的话,也许还来得及。等他到安漆村办完事,你上哪儿找他去?”
“你们----怎么不早说!”
张缇拭汗:“你没问啊,一回来就兴师问罪。”
我拉起阿青往外面走:“我们现在就去!张大哥你留下,外面有个北狄人,先招待好人家!”
阿青脸一红,挣开我地手,说:“你这样出街不行!快先换身衣服!”
嗯?
我低头,这才想起身上还穿着女装,难怪阿青给弄懵了。
张缇掩口窃笑,道:“小生也觉得不如换成蓝色那套好看。”
……看我以后有空整不死你。
换过衣着,我们匆忙赶往安漆村。虽然阿青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我也没精神考虑怎么应付他,爱怎样想就怎样吧。
到村头,我从墙边探出头一看,乖乖,江近海这是要跟村民打商量的架势嘛?
----他的手下全部佩戴皂色头巾,手中提着皇卫军常见的虎头刀,把村民集中在村口的大树下。卫刚站在前面,正宣读征用土地的公文,要求村民三日内移坟,否则视为无主坟地,统一处理。
民众哗然。
我大略一听,这公文竟是以朝廷口吻发出的,该死的太监真是胆大包天了!
刚要上前,突然感到有人挽住我的腰。
“嘘,别出头,安静看着!”是江近海地声音,他居然没在人群中,什么时候摸到我身后的?
我头也不回,喊:“阿青!”
“来了!”阿青应声自屋顶上跃下,毫不客气一肘击在江近海的肩侧,立刻将他砸得半跪在地。
哼,我本来安排阿青居高临下观察,伺机而动,想不到一来就用在收拾江近海上了!
“绑起来!”我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