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个……其实……”江静宜恨不得将自己多事的舌头给咬掉,要知道邓志滇愿意辞职的原因是自己,而她心里正犹豫不决是否应该接受他呢。如果她拒绝他,他会不会重操旧业,继续当刑警?到时候,眼前这位老人家恐怕会更失望吧。
“小宜,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害他心如猫挠,快急死了。
说?说什么?说他儿子为了追求自己,不惜放弃当刑警?这种说话打死她都不好意思吐出口,唯今之计就只好装疯卖傻了。
“哈哈,”江静宜不安地绞着双手,突然干笑两声。“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喔,要不……下次看到邓志滇,总经理你亲自问他好了。”
“那个臭小子?”邓伯年忍不住瞪了瞪眼,小声嘀咕。“他会告诉我才怪呢。”
江静宜偷偷在心底扮了个鬼脸,全当没听见地拿起桌面上的备忘录,装模作样地清清喉咙。“总经理,十二点你有个约,永隆的陈经理约你吃午餐,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为防路上堵车,我建议你提早出门比较保险。”
邓伯年惊讶地瞪大眼睛瞅了她好一会,抿紧的嘴角慢慢上扬,弯出一抹淡淡的,如果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的清浅笑纹。
江静宜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莫名发烫的脸颊,不依地努努嘴。“总经理,迟到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哦。”
邓伯年轻轻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地扬起一道眉毛,“小宜,小孩子说谎也不是好习惯哦。”
“总经理,”江静宜跺跺脚,涨红一张小脸气急叫嚷。“人家不是小孩子,也没有说谎。”顶多就是有点、有点……隐瞒罢了。
邓伯年没有搭话,只是笑呵呵地走入办公室取了外套,在某人“含情脉脉”的凝视下赴约去了。
“呼!”好险!江静宜擦擦额头那滴滑下来的冷汗,心里一再庆幸总经理今天有约,否则让他继续追根究底下去,不善说谎的自己一定会随时露馅吧。瞄瞄挂在墙上的电子钟,嗯,还是十分钟就下班了。她决定先把杯子拿回茶水间洗干净,然后收拾一下桌面,再下去找表姐吃饭。
眼看手机所显示的时间从十一点五十九分变成十二点正,江静宜的心跟着快跳了一拍,眼睛不由自主紧紧粘在手机上。尽管她在别人面前不肯承认,但她怦怦直跳的心脏告诉自己,她的确有点期待手机短信提示声能够响起来。
这个一到了中午十二点就期待短信到来的习惯是从一个星期之前形成。她刚来上班第二天,邓志滇就打电话来了。为了怕影响别人,在办公室里她习惯把手机调到振动,眼看电池都快给振没了,某人依然锲而不舍地继续拨打,以为发生什么紧急事故的江静宜连忙停下手边工作,接了。
紧急事故?她多虑了!处身于城市另一端的邓某人正透过电话线用肉麻兮兮语气跟她诉衷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开始……想她了。
江静宜又惊又恼,又羞又气,舌头更像被猫儿叼走一般,嘴巴嚅嗫动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实在受不了两只手臂上那些拼命冒头的鸡皮疙瘩,“嘀!”一声直接把电话摁掉。
如果她以为挂断电话就可以了事,那她就太小看某人的毅力跟恒心了。在电话振动了N次之后,手机很尽职地提示她——电力严重不足。她一边给电话插上充电器,一边咬牙切齿地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冲某人喷火——邓志滇,打电话不用钱啊?有那么多闲钱你不如捐到红十字会或者四川震区去。你穷极无聊吧,要是那么清闲就给我上街除暴安良维持治安。我警告你,以后除非有非常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情,否则上班时间不准给打我电话,一切以短信联络!
邓志滇不但没有任何异议,对她的说话还执行得相当彻底。事过不久就以她的名誉向红十字会捐赠了五千大元;不再在上班时候随便给她打电话,却不时抽空给她发条“情意绵绵”的短信。呃,其实情意绵绵是表姐说的,他发的信息通常很简短,有时是:记得按时吃饭,别饿着肚子(她很精简地回他一个嗯字,不然就是啰嗦或知道了)。有时是:今天我们儿子有没有乖乖听话啊(她则回他一个敲打表情让某人长记性外加一个闭嘴表情)?有时是:小宜,今天吃什么好菜啊(每逢看到这种短信,她亦不嫌手累,把手机那几个小键当成电脑键盘使,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把可以想得到的美食全部默写出来,不叫某人垂涎三尺誓不罢休)?某人发得最多的一句是:小宜,怎么办,我又想你了(每次她都翻翻白眼直接无视,不作任何回应)。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她去找表姐吃饭,他的短信就发来了,几天下来,她都开始习惯了,浑不在意地瞄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吃自己带过来的便当,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表姐。表姐眼明手快地夺过手机,忽然阴阴一笑,然后……窜到她那班同样爱笑爱闹的下属中间,将某人发给她的信息大声诵读出来——小宜,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已经有九秋没见过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啊,可是很想很想你呢。
倘大的办公室里顿时像个炸开的油锅,那几个新相识,年龄跟她相近的女同事神情兴奋地凑到她面前,吱吱喳喳纷纷向她打听八卦,嬉笑着问发信息的人是谁。
“是呀,我也很想知道给你发情意绵绵短信的无赖是谁呢?”凉凉坐着看戏的表姐刘倩儿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