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组停在柯南面前,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但脸上的兴奋不减半分。
其实柯南有时候都怀疑这三个家伙是不是脑子里缺根筋,一般的小孩子遇到杀人案件不吓个半死才怪,但是他们不仅毫不害怕,还跃跃试地要破案,难道是跟自己呆在一起太久,神经不正常了?
“柯南,老爷爷名叫西屋昭之,今年五十二岁。”步打头说。
“而且根据酒店的记录,他每星期的今天都会来这里泡汤,很有规律。”光彦补充道。
“还有还有,我们查到他的客房号是5017,是双人房诶。”由元太来结尾。
柯南微微垂下头,呈现思考状态,在心中整理这些信息:如果每周都这么有规律,那么只要是熟悉死者生活习惯的人,就知道今天有机会下手。而被害人订的是双人房,难道说有人陪同他一起来?
柯南想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22分了,发现死者的时间约为3点,警署那边的人大概还需要10分钟才能到。
“对了,我们去找小铃说说这里发生的事吧,说不定她也对破案感兴趣呢!”元太的大嗓门响起。
“赞、同!”步和光彦异口同声。
突然有一串数字在柯南的脑海中飞快掠过,但他没有抓住,于是他用凸起的指骨抵着下巴,努力回想。
此时元太首先转身往水疗馆外走去,光彦也紧随其后,而步在原地迟疑了下,问出一句话来:“可是,小铃……在哪个房间呢?”
听了步的话,柯南灵感闪现,终于想起那一掠而过的数字是什么。
“5015,小铃被接待员带去了5015号房间,就在被害老爷爷所订的房间的隔壁。”柯南推了推眼镜说。柯南加上元太他们三人来到5015号房间门口,可无论他们怎样按门铃甚至用手敲门,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小铃,是我们啊,你在吗?!快开门呀!”
元太作了最后一次努力,终于累得靠在门上,滑坐下去。
“即使小铃在睡觉,也该被我们这么大的动静吵醒了,难道她不在?”步右手握团放在胸前,神担忧。
柯南垂头,刘海下的眼镜反射出一片白亮的光,他手插着裤袋,踱步到5017房间门口,伸手去按门铃。
结果5017房间依然无人回应。
“我们回水疗馆去,等警察到达再过来看看。”柯南平静地说。
但三人组无法做到柯南那样冷静,步站出来激动地反驳:“不行!我们要去找小铃,她眼睛看不见,一个人能到哪里去呢?!”
光彦也说:“柯南,我们干等着恐怕不好吧。”
元太用洪亮的声音说:“那么这样吧,柯南你去水疗馆等警察,由我们去找小铃!”
柯南淡然转身,双手还是插在裤袋里,他只侧头抛下了一句:“那就这样吧。”当步、元太、光彦全都跑远了之后,缓步于酒店走廊上的柯南慢慢停下来,身体歪向旁侧的墙,抬起右手,一拳砸在廊壁上。箱子里逼仄的空间一点点将我推向窒息边缘,在我的忍耐力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那个人终于把箱子放下,打开盖子。
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贪婪地吸了几大口外界的空气,才缓过力来。
神志清醒些,我发现自己眼前的黑暗比刚才更淡了,感光能力在逐渐恢复,而身体除了酸软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
两针LRDH-6918,没有夺走我的命,却治疗了我的眼睛,这算是因得福么?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俯身把我从箱子里抱出来,并以半蹲的姿势扶着我让我勉强能站立,我虽然看不见,但是那近在咫尺的气息依然把温情传达到了我心中。
“妈、妈……”
我试探着叫她,本来不抱多大希望,谁知人撑扶我的手明显地颤抖了,紧随而至的是极度压抑的咽泣声。
难道我推断正确?记得KID托我交给柯南的那封信上就怀疑和月水希还活着,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她见面……而且,她是组织的人?那么椎名家的惨案会不会和她有关?我不敢再想下去。
“以前爸爸一直跟我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好多年了呢,我一直在等妈妈回来——你,是我的妈妈么?”
我把自己代入浅穗这个角,完地演绎了一个天真的小孩。人听完后颤抖得更加厉害,却在极力克制情绪,她努力没有让自己失控,甚至狠心一松手站起来,拉开我和她的距离。
“不要乱认人,难道你爸爸没有教过你,这是很失礼的么?”
人的语气冷漠而疏远,颤音也被她压到最低,可我还是能听出话中的不忍。她分明在掩饰,这也许可以骗过七岁的孩子,可惜我不止七岁了。
“对……对不起,爸爸还没教过我,而且……他再也不能教我了。”我的声音低下去。
此话一出,带来了冗长的寂静。我想这话应该说得很露骨了,如果她真如我所想,此刻心情必定是五味杂陈,浪涛翻涌。
“你走吧,”人经过一番思想挣扎,还是决定逃避,“离开这儿。”
“可是我看不见……”
“滚,快滚!”她嘶吼道。
我被她突然的转变吓到,一时呆愣在原地,她又蹲下来使劲推了我一把,害我朝某方向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在地。
“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身后传来她沙哑的话语,明明是那么绝情的一个句子,却因说话人声音的无力而变得如藕丝般优柔。
可我无暇去分辨其中的情感,被她狠狠推开后,我浑身的血一下冲上大脑,本已怒了,再加上那句火上浇油的话,更是激起了我偏执的自尊心。好,你叫我滚,我就滚,你要是再叫我回来,那对不起,我滚远了。
我顾不上眼睛的不方便,疯了一样往前跑,撞到树干,被石头绊倒,都不能减弱我奔跑的力度。我就像不知疼痛没有感的行尸走肉,光溜溜的脚丫磨破皮割出血,手臂和小腿布满淤青划痕,还有冰冷的雨水舔噬伤口,这一切,也没有多么难忍受。
心底有一块地方在痛,那是你么,浅穗?
和浅穗的身体结合后,我的心境也慢慢与浅穗融合,有的时候,我甚至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就是她。
茫茫雨雾中,我听到有人在哭,断断续续的呜咽,混杂进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谁?”我讶异的问。
哭声依旧,却从抽噎的间隙挤出一句话来:“我是LRDH-6918,哦不,现在我就是你。”我摇摇坠坠几乎要栽倒在地,虚弱无力地靠上身边的树干,问:“什么叫作……你……就是我?”
那哭声倏尔转变为阴翳的诡笑:“嘻嘻嘻嘻,以后我们就共用这具身体了,多多指教哦~~”
我好像发烧了,脑子里一片混沌,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愈发明亮清晰起来,茫茫雨幕中,青葱的树木,幽深的前方,以及脚下的这片土地,终于……能看见了。这个世界,在我的眼睛里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但我自己,反而迷失在那个奇怪的声音里。
LRDH-6918,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你太懦弱了,我都为你感到悲哀呢。如果让我来主导身体,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哦~~”
我惊恐地发觉到,刚才的哭声和这些诡异的话,都是从我的口中发出来的,连同那种变态的语气,都是我说出来的!
我脚下一软,跌坐在泥泞的草地上:难道这就是共用身体的意思?
“走开!不要来干扰我!谁要和你共用身体?!出去!你给我出去!!”我捂住耳朵号叫。蜷缩的躯体忽然被身后的一双手臂抱住,我整个幼小的身子都陷入了背后那个温暖宽大的怀抱之中。
我浑身被雨淋得湿透,却被一个干净温柔的环抱拥住,他用自己的身体把雨遮挡在外,紧紧护着怀里的我。
还在经受药物折磨的我,埋下头抽泣着,一边仍然恐惧那个可怖的声音再次出现。
这时我耳根处袭来一团热气:“人啊,就是麻烦。”
我一怔,会用这样的方式说话……是空刹?
他慢慢加重手臂的力道,将我圈得更紧了些,接着沉声说:“琳,实在受不了的话别硬撑。我可以再帮你找一具合适的躯壳。”
我在空刹的怀中哽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不,要是我就这么退出,残局将无法收拾。”
没错,我不能轻易离开,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退出浅穗的身体,另外一个变态支配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有我在,也许还可以压制它一下。
“你真的想清楚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很忙,不能常来这边,”空刹顿了顿,说,“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坚定无比地点头。
空刹叹了口气,声线柔和地轻喃:“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喂喂,别说得跟诀别似的,你肉不肉麻啊?”我嘴硬着,眼眶里却含上了泪。
空刹把头枕在我小小的颈窝上,埋起脸来苦涩地笑,“暴力,你抗压能力很强的,对吧?那就不要被自己打倒哦。……坚持到我回来,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正追问是何秘密,却见眼前白光闪耀,刺得我睁不开眼。
只听空刹的声音很疲惫:“现在我用‘时空瞬移’送你到酒店,去找你那些朋友吧。”刺眼白光逐渐消散的同时,我眼前呈现出的是酒店内铺着红地毯的长廊。
我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当然空刹也不在身边了,这令我产生一丝沮丧的心情,似乎我仍然沉浸在适才他怀抱的温暖中没有解脱出来。
原来空刹温柔起来是这样子的。我还以为他只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暴力”,跟我打口水仗。
稍微回过神来,我顿时觉得浑身酸痛,眩晕不已。低头看看自己,从上到下都是淤伤和划伤,而且由于脚上没有穿鞋,脚底正钻心的疼痛。
我虚弱地滑坐到地上,视角恰对着面前房门的牌号——5015,好像就是我原来的房间。
“嗒、嗒、嗒……”
长廊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我侧头望去,只见一个青年人朝这边走来,他微垂下头,走路的姿势很颓废,且一手捂着胸口,似绞痛状。
快走到5017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虚脱一般靠上廊壁,喘息着,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一个装了水的小瓶和一片药,拧开瓶盖,把药片投入瓶中,让它在水里完全溶解。
我的嗅觉奇异地敏锐起来,竟能闻到他那瓶药散发出来的味道,而且我被那好闻的气味吸引了。
“去夺过来吧,那个一定很好味的。”
在无自觉的情况下,我又开口说出了一句话,这显然不是我的本意,定然是“它”干的好事。
更可怕的是,我的手脚竟不听使唤,居然按照“它”的意思开始挪动。
我狠狠咬住嘴唇,拼命用自己的意念来压制“它”。毕竟是我在浅穗身体内呆的时间长,两方思维抵触之时,还是我稍占上风。
几秒钟的时间,不过是转瞬,然而于我却无比漫长,幸好,我终归镇住了那股悸动的潜在力量。
当我默默与LRDH-6918作抗争的时候,那个青年人又拿出一支针管,把小瓶子里的药液转移到针筒内,然后用针注射进他的手臂。
我远远观望他的动作,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在那个大房间里,被Kahlua和Bloody当作试验品小白鼠一样注射药物的情景。那时我明明神志清醒,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真的是很弱——我甚至连微小抵抗都做不到。这样的我,将来只会成为大家的累赘吧?
“你还有自知之明啊~~那就乖乖的把身体交出来吧,嘻嘻嘻嘻。”
“做梦,”我声音轻但有力,“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支配。”
我像人格分裂症患者似的与自己对话着,而走廊上的青年男人已经注射完毕。他把针筒和瓶子收好后,一扫之前的颓唐,变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继续迈步朝这边走来。
我相当狼狈地坐在5015房门对面的墙角,团身抱膝,那青年人则一直走到隔壁的5017房间门口,停下,按门铃。
三下门铃响过后,房间的门缓缓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年轻贵,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贵便礼貌地将青年人迎进房里。
5017房间的门关上了,我撑着墙艰难站起来,走到那个青年人刚才站立过的地方,低头仔细察看,果真找到了一粒遗落的药片——难怪门关上后我还能闻到那人的气息。
我捡起药片并将其放在手心,我看着它,被它所散发的气息摄住心魂。托药的手掌轻轻颤抖起来,随而缓慢上移,一点一点接近唇齿。
“小铃!!”突兀的叫唤打断了我的动作,使我彻底清醒过来。
啊!差一点我就如了“它”的愿,将这奇怪的药给吞下去了,如此千钧一发,骇得我心脏都为之震颤!步、元太和光彦高兴地跑过来,然而他们跑近了看到我这一身狼狈样时,脸唰的变了。
“小铃……你……你没事吧?!”
“原来你刚才真的不在房间里!但是你去哪里了,怎么浑身是伤啊?”
“我们得赶快通知柯南,还有,小铃必须立刻治疗!”
在他们关切的语句中,我的神志渐渐模糊。我想,是时候好好睡一觉了,但愿醒来以后,发现Bloody和LRDH-6918都是一场梦,不曾存在过。
我摊开手心,那片药丸便呈现在三人面前,我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他们:
“把这个……交给灰原。”
一袭肃杀黑衣的人穿过黯淡无光的长廊,来到自己的工作间,她扭转把手,推门走进去。
突然就有一个冰冷的枪口抵住她的头,下一秒,整个房间的灯都亮起来,夺目的白光刺得她不由得闭眼。
眼睛终于适应了光亮之时,她看见一屋子的手下全都持枪瞄准了自己,而坐在原本属于她的那张真皮座椅上的人,是笑得无邪的Bloody。
“cocktail,你还是令我失望了。”
事到如今,再怎么狡辩也是徒劳,她表情沉淀下来,然后自嘲似的笑了:
“你早就知道?”
Bloody右手托着下颌,左手轻轻叩击座椅扶手,他将视线投向墙角的蜘蛛网,云淡风清的说:“嗯。”
人反而放松下来,如若濒临死亡的猎物放弃挣扎,坦然迎接生命的终结。
Bloody继而又淡然说道:“劝你主动把嘴里的毒药吐出来,否则就捏碎你的下巴。”
他话毕,站得离cocktail最近的黑衣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但没有用力,在等待她自己吐出毒药来。
cocktail冷笑一声,然后把事先藏在嘴里的剧毒药物吐出,接着她放声大笑,脸部也因此扭曲,“原来我一直小看你了啊,血腥玛利。”
“现在纠正也不晚,”Bloody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露出孩子般的微笑,“你儿也是才知道。”
cocktail不再癫狂地笑,她沉寂了,全身透发出危险的气息:“不准你对她下手。”
“很遗憾,她已经毁了——两针LRDH-6918,居然没要了她的小命,反而在她体内产生了异变,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让我们一起来看看?”
“你简直没有人……畜牲!”
“哦?要不要我告诉她,是谁杀了她父亲,又是谁绑架了她,害得她差点丧命?”Bloody唇边漾开水波般明澈的笑,“跟我谈人,你,不配。”
cocktail咬住嘴唇,别开头去。
Bloody环顾了一眼屋子里的手下们,惋惜道:“总部为了你这次执行的‘海市蜃楼’任务,特别调派这个‘鲨鱼’组协助你,然而你却把这群精锐杀手变成了一群小金鱼,太浪费了。”
cocktail维持沉默,她低垂着头,上半张脸没入阴影中,看不出情绪起伏。
了无生气的猎物已经跟死了差不多,Bloody终于是觉得无趣,他打了个响指,示意手下把cocktail带到区。
当cocktail快要踏出门外时,Bloody最后撒了一把碎冰在她绝望的心头上:
“我决定把你可爱的儿送到Hennessy的实验基地,让她加入‘死亡兵器’研究计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