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步天齐仍恨得切齿,“人图被海棠毁掉了,你看!”
徐惊鸿顺他手指处望去,地面已是一堆残屑。他身后的人也有四五个,各持有枪,其中一人跑去抓起残屑回到他身边,呈上。徐惊鸿只瞄了一眼便紧锁眉目,额上一条青筋暴起,他没有发泄他的愤恚,但是身边人都知道他的愤恚。
“败类!你把我的全部心血都——毁——了!”他从牙缝迸出几个字,猛地张开眼,“把他给我碎尸万段!”
“大哥!我……”步天齐眼见不能挽回状况只能将枪对准徐惊鸿,“大哥,这不是我的错,都是林霏搞的,你不要逼我!”
“哼哼,还想造反?你早就没心思给我做事!如果不是你想独吞五百万怎么可能是这种下场!!!”
“你要杀我我只能殊死一博了,大哥,我一直是在尽心尽力为你做事,可是你从来不相信我呀。我连自己亲生都杀死了我对你是忠心的大哥,你留我在你身边中我还能为你做很多事的大哥……”
“连自己亲都杀的人我留在身边,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死在你手上。本来我不想杀你的,但是你杀死了海棠,你杀死任何人我都不在乎但是你不能杀死海棠,我早就警告过不许伤她们一丝头发而你……甚至开枪打死了她!你以为你的能力能跟海棠比吗?她是我的一只手,而你这个败类连我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她毁了人图,是她毁掉的!……”步天齐话未落音胸中连中数枪,徐惊鸿疯狂开完一发子弹才罢休。雨中溅起无数丽的红,他眼孔睁得奇大,胸中的血窟窿说明了什么?他不相信自己就要死了,扑倒在地上,他才知道自己已失去任何能力,包括呼吸的能力。石灰岩断崖上,他的眸中现出地面混着雨水的血流……
林霏落空时自然是魂飞魄散,下坠和失衡告诉她即将死亡。她的手在胡乱扑腾中攀住了一件东西,既然攀住了,再想她放手那是不可能的。她抱紧那两条唯一截住死神的东西,不敢睁开眼。直到上面咔嚓一声她才抬眼望去,这一看不知该喜还是忧,她死死抱住的是海棠的两条腿。海棠穿的是质量很好的手感很滑的名牌牛仔裤呵呵,不是吗,不管她怎么用力两只手还是在明显下滑,且不说肩膀剧痛,掌心也将擦出火。
海棠腾出左手抓住林霏的右手,脸上雨水顺着乱发淌落,双眉早拧成一条麻。
咔嚓又响了一声,海棠攀住的是大片藤萝中的其中一条藤条,此藤乃一种不知名的野生藤萝,藤身一般如捆绳粗细,开紫褐鸟状朵,一串一串的,民间其名曰雀雀,它的朵奇特鲜目却是臭不可闻。这不,两人被熏得头昏眼心恶体乏。那藤条断裂处溢出的黄褐汁浆也是臭气熏天。想不到几丈崖壁下有如此救命藤萝,更想不到的是藤萝本身没有救人的意思。
一面几丈高的瀑布倾天而泻,万仞尖浪腾起的水珠如天散,咆哮的激流吞没了山谷其它声响——这就是两位佳丽的足下绝世界。
“海棠救命啊!啊——”林霏往身下瞄了一眼便不敢再瞄第二眼,这个人一受到惊吓就敞开嗓门杀猪般嚎叫。
“别怕,有我在,你脚下……”海棠迸出几个字,“有没有地方可经踩的……?”额上脖上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不论是攀藤的手臂还是抓人的手臂都在剧烈颤抖。
“海棠,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林霏的脚下根本没有支撑点,都是光秃秃的壁面。
“别动啊……”那藤子断了一半,余下一半正在一丝丝断开,一丝一丝地断裂就像生命倒计时一样。
“海棠,放手吧。”林霏乞求着。
“不行……”
“你不放手我们都会死的。”
“我……不……放。”
“笨蛋!你忘了我是怎么出卖你的吗?是我毁了你,你让我去死啊!”
“别说了——林霏,我不会放手的。”
“你不放我们都会死的……”林霏松开她的腿去掰她的手指,硬生生地将手指掰开。
“你疯了,住手!……”海棠未喊完,林霏的身体脱离掌握,坠入奔腾千尺的急湍……在她松开海棠的那一刻,给海棠一个平静释然的微笑。
急湍很快吞没她的身体,就像一粒碎米落入粮仓那样微不足道。虽然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场面,却让海棠痛得停止呼吸。
“林霏——”她是在歇斯底里地呐喊,但听不到声音。或许是她在松懈警惕,藤条最终断裂,同样跌入万仞飞浪中……
丝丝凉风唤醒了海棠,睁开眼,头还是一片晕炫,好久才搞清楚自己在一沙滩边,好久才搞清楚这不是梦。几乎僵麻的身躯好久才恢复行动,痛,无论是肌肤还是关节,都在剧烈疼痛。她艰难坐起来,T恤衫跟坟头清明灯差不多造型。检查周身一遍,她就庆幸多了,几处撞伤虽蜕了不少皮肉还不致命,幸亏鞋带绑得紧鞋子没掉。起来一活动,也还能行走,看来确实无大碍。
之前的一幕幕开始回到脑中。林霏?印象中飞速闪过这个人,环视四方,天啦,这是什么地方?高峰入云,四面绿林环合,那些树林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河流清澈见底延伸无尽头,河边尽是些不知的名奇异草,姿质,此时无风,却有一种沁人肺腑的感觉。“林霏!林霏——”顺着河滩往下找,前面河滩上瘫躺的一个身躯映入眼帘——
毋庸置疑,那人正是林霏!
“林霏?”海棠扑过去,林霏同样是扑头散发衣襟褴褛浑身湿透,不同的是,她似乎比较僵硬,海棠胆寒着翻过她的身子,接触到她煞白浮肿的脸紧闭的眼和灰白的唇,这跟石膏像有什么两样?“林霏?林霏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呀你醒醒呀?”她揉搓着她的脸,手指摸到她还有呼吸,也还有心跳,看来她还没死。“林霏,醒过来,快醒过呀……”她在她脸上呵气,她是水泡时间太长,冻坏了吧?“你不能有事呀,不能丢下我呀,霏霏,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林霏被她一整弄渐渐苏醒过来,接着便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冷,好冷……”
“你醒啦,你醒了……”海棠破泣而笑,“别怕,是我呀,我是海棠呀,我们都活了我们又活了……”
“海棠,是你吗……”林霏目光惨淡,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
“是我呀,我们都没死,我们活了,林霏,你哪不舒服快告诉我?”海棠在她周身检查受伤的地方,她多处皮肉绽开,胸口似乎溃烂,惨不忍睹。
“我好冷啊……”林霏浑身都在颤抖。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冷,我、我烧火、我马上烧火……”海棠四处寻觅柴木,摸遍全身,东西都掉光了,她拉开拉琏,抽出一条纯白丝绢,它是锁在拉琏里面的也是唯一还保留在身上的物件。“没有打火机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团团转,急得眼泪掉下来。
“海棠,我好难受……”地面的林霏捂住肚子翻滚起来,海棠望着痛苦不堪的林霏,心像刀绞般,怎么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呢?天啦,不要折磨林霏啊!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希望用自己的体温可以减轻她的痛苦。“不怕,不怕,太阳要出来了,不怕冷的,霏霏不能怕冷的,霏霏要坚强,霏霏是最棒的……”
“好痛啊,依,我好痛,别碰我啊——”她扭曲身子,像条受伤的蛇。
身后草堆有动静!
海棠是习武之人,任何时候耳朵都是警觉的,二指拣一卵石弹出去,便闻草堆中一声惨叫,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海棠十分惊怕,这种地方还会有什么人?
“什么人?出来!”海棠叱喝道。
草堆里面只有痛吁声。
“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你!”海棠警惕四面八方,斜视身后草堆,放下林霏,轻捷跳过去,拨开乱茅,顿时惊厥:“啊你、你是什么……”
那是一位头罩草蓬腰围兽皮赤脚野人!周身的皮肤都是棕的,肌肉健壮,脸上胡髯丛生,棕面皮上,一条条白的线条构成某些部落士族的标志。真的很不巧,他被海棠的暗器打中穴道不能逃跑。他的瞳孔瞪得老大,眼中有恐慌有愤懑有乞求,叽叽喳喳嚷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海棠心头一寒,果然有野人,马骆没有瞎造,又记起野人是食人族就更加寒战了。
原来他是来拾柴禾的,一大捆木柴滚在一旁。
“你会、吃人的?是不是?”海棠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有什么杀气,反而像只待屠的羔羊就迷惑了。他的神情在央求她放他走。“有没有火……”海棠说出口也知道自己白说,这个家伙似乎根本听不懂她的语言。见他腰间有一个布袋子,她靠过去,蹲下来,在野人万般惊恐万般无奈下解下来。野人大叫着抗议,她干脆点了他的哑穴,让他瞪着铜铃眼疾恶如仇去。
布袋子里有弯刀、捆绳、兽夹子、打火机……竟然真的有打火机?海棠在林霏身边架好木柴,再找些干草枯茸之类放进去点燃了。火在熊熊燃起,幕开始降临,原来天是要黑了,刚才海棠还没弄清天。火光映照林霏还是那样苍白的脸,冷汗在她额上如雨下,她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满口胡言,是高烧。海棠斩断许多枝叶和茅草铺在地上,尽量不让林霏沾染地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