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打通电话那头不接,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烈对她从来不会不辞而别,也不会做出换手机卡的举动,心里更紧张更担怕只得重拨下去……
她不知道烈在她的杯中放了长时安眠药,烈在昨晚就是给她最后一个好的晚。她又一次低估了烈,烈的本难移,根本不会同她冰释前嫌重新来过,他昨晚根本没有动过她,他是在嫌她肮脏吗?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铃声再次唤醒了烈,他向前挪动着血淋淋的身体,伸出同样血淋淋而颤抖不止的手,血从指尖往下淌落,落在雨梦红手机上。
“烈?烈?是你吗?你到底去哪里了?”她听到烈的喘气声中带着痛心头一紧:“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话啊?”
“梦……你爱我吗……”烈的声音吃力且微弱,尽管如此仍是充满希望和爱恋的。
“你到底怎么啦?你在哪?”雨梦的心都碎了。
“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只有快死的人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听得她如置冰窖,“有啊,我有啊,你在哪里,你快告诉你在哪里啊?你是不是跟人打架啦……”她哭了。
“对不起梦……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我想亲口听你说一声……你爱我……”
“你这个笨蛋王八蛋,我是爱你的,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千万不能离开我,以前是我不对,我错了我错了,你回来惩罚我啊干嘛要去伤害自己啊?你不能有事啊,我求求你千万不能丢下我啊,我求你了……”雨梦抖,抖得不可收拾。
“梦,说一声……你爱我……”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
“你在哪里?快告诉我啊?!”
“思故山……”
“什么?三乡?我知道三乡,三乡哪里啊?”
“思……故……山……”烈用最后的气力说完这几个字。
“思什么?思——?”雨梦的脑中飞速搜寻,“思——啊思故山是吗?天雷山?你在那里干什么?烈,快说话啊,烈你等我,千万等着我来了,千万不要丢下我啊……”她在房间里团团转,理不出一点头绪,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手机从他不舍的眼神中滑落,他眼中留下的最后一片天是灰的,或许——在他眼中是蓝的,因为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看到他的爱人正姗姗步履,轻纱飘逸,拈指娇在他面前微笑……
雨梦失魂落魄地抓起手机和包就冲出了家门,她连身上穿的是什么都不记得,她只知道烈是个极端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思故山是雨梦和烈给天雷山取的名字,雨梦特别喜欢到那座山上吹山风。她是山乡长大的,来到这座山上就像回到家乡一样,可以放松整个身心。当时烈说,你这么喜欢这座山干脆叫它思故山算了,想家的时候我就带你来这里一解相思愁吧。
“思故山?在那里干什么?老天一定要大发慈悲保佑烈,千万不能夺走他,他是我身边唯一的人了,我不能没有他的。老天救救他……”她上了出租车,她的手机没挂,任凭她怎么呼唤,里面再也听不到烈的声音。她反复萦叨反复祈祷反复催促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一个急刹车时,她看到天雷山的停车场是密布的警车和围得水泄不通的观众。
她挪动着摇摇坠的身体到警戒线外的人群里,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把她吓懵了:两个警察铐着血迹斑斑的金,他头上是血脸上是血浑身都是血!他在被押进警车的时候刚好看到雨梦,包裹头部的绷带早被血染红,他的眼睛从血迹中透出来,分外恐怖。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只知道凉气贯穿了全身,浑身都在发抖,冷,绝不是因为她只穿一件婚衫裙。
有担架移下台阶,在人群的唏嘘中,她努力收回眼神望过去。担架上的人似乎僵硬了,上面蒙了一层白布,血从布面浸出来,担架的两头还在滴血……
“不会是烈!不会!绝对不会!”雨梦听不到警鸣听不到斥喝听不到人群的惊叫,拨开前面的人冲到警戒线那里,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呐喊祈祷哀求在斗争。但是死人的体形再熟悉不过,已经向她暗示了什么。警察押住几乎发疯的她,她扑腾着跪在地上。
担架就在她面前经过的时候突然掀起一股风,风掀起尸体上的白布,一具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尸体出现在眼前,死尸已经面目全非……她瞪着惊恐万分的眼睛,千千万万个呐喊都卡在喉咙,她再也叫不出一个字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只看到自己的心被自己亲手撕开,血肉一滴一滴的坠落……
“啊——啊——啊——”她的惨叫是恐骇的……
天像往常一样取代了冬的酷冷和寂寥。
鲜一样吐蕊,绿叶一样舒展,燕子一样呢喃,水一样泛滥……泥土里全是的芬。
村的还是一样娇娆,村的人们在意盎然的季节里开始新一年的希望。
晓风?是痴情的人?红尘自有痴情者?有人说婚姻是功名利禄爱情是唯浪漫,他跟雨梦只有爱情不会有婚姻,但是他选择照顾她还有她的家人,只要有时间就来她身边,给她读读诗词说说心里话。
他展开雨梦当年给他的诗,又一次念给雨梦听:“小河桥边雨梦轩,孤影映水顾自怜。心若无寄相思月,何晓寒月与秋风?”
雨梦唯一没有改变的还是喜欢草草,儿开了她就笑,儿谢了她就哭,古人常因月缺残而落泪伤怀,今时今日更有痴者为癫狂。在万紫千红的天里,她手里抓的头上插的身上挂的都是,就是她的全部记忆全部欢乐。手里摆弄,嘴里哼着小调,她沉迷在最心醉的幸福国度。或许晓风不必再念诗给她听,她早已经不记得人间的那些风雪月。
有些叶儿落进她的胸口,晓风拉开衣带去拾捡,她却恐慌地急躁地惊叫着紧紧攥住衣带不许晓风碰她的裙子——当然,不只是晓风,任何人都不能碰她的裙子,鲜是她全部快乐,裙子才是她全部生命!因为,因为那条裙子是烈最后给她穿上的婚纱,她还在盼着做谁的新娘。
晓风蹲下身去,为她拂去额头的残屑,喃喃道:“我叫你留在我身边,你说承受不了世俗的眼光,可是你无法违背自己最真实的意愿,所以你选择了这种方式,这种没有任何顾虑、困惑与痛苦的方式。你的做法好伟大我很感动,唯一的遗憾是这辈子再也不能跟相爱的人互吐心声了,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后悔,就像你当初从不后悔我一样……”
徐风微拂,幽篁里,双目紧蹙眉宇刺痛者,雨烟是也……
(本故事结局)
(此文唯一没有细加刻画的人物是雨烟,其实雨烟才是最痛苦的人。雨烟表面恶霸,实则为不敢面对现实,面对雨梦的另一种欺骗态度,她骗的是自己。最后疯掉的人痛苦也随之消逝,而活下去的人将终身遭受良心的谴责。呵呵,想不到吧,小白声东击西,原来宠的人是雨烟呢。)
故事随便看看就好,毕竟是小说,繁荣文学时代的一个记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