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从来没有这么突突的跳动过,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家长。
——他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以前就算发生了错误,即使是他的错,他也能坦然而毫无愧疚的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别人身上。
可现在的他,莫名的被愧疚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
宫默言看着他头晕,一把把他拉在了左边的沙发上,柔软吞掉了他落下的声响,只有他的一声闷哼结束了这场对话。
“是,我的错。”头埋在双膝中间,萧郁声音沙哑,说话很不清晰,他们两的脸上同时都露出了疼痛的表情。
谁会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给自己掴脸?整张嘴皮开肉烂,嘴角溃烂翻开看到鲜红的肉出来,整张脸肿的老高,鲜红的指印全都印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还有她一张口就会有血无法控制的流淌而下,以前,他们都觉得一个女孩子被打了脸很丑,却不知道,可以变得恐怖,那样森冷的眼瞳仿佛不是人的眼眸,更像是被人咬伤了的野兽死死的盯着对手仿佛要把对方的灵魂刻入自己的骨髓。
不寒而栗,这是最后所有人对她的感觉。
而当时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黑格被带走后的举动更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差点被吓死——
她居然一把卡住了罗盘的脖子,张着血盆大口笑,那血滴都喷在他的脸上,让他们胆战心惊,生怕在这个一燃即发的危险时刻,她会毫不留情的掐断罗盘的脖子。
好在,她良久松开了手,狠狠地白了一眼迟克书和罗盘一眼后转头而去。
那萧索的背影,擦痛了他们的视线,在橘色的夕阳下说不出的鬼魅与单薄,却永远都一个无法打倒的背影,笔挺的落入了无数人的心口。
和宫默言来到她家,就看到她保持这样的坐姿,手脚冰凉,大概一回来就是这样,没有动弹过半分。想要给她上药,就被她小兽般的咆哮声和那锋利的牙齿给逼退,药箱就在桌子上,可是他们却束手无策。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估算到,是我做错了,不会再有下次的错误发生了,所以,你别再惩罚自己了好不好?”安卓已经被她打败了,被她那股霸气,还有无人匹敌的气势打败了,折服在她的脚下,因为心中有热血沸腾,从来不曾有一个人会这么有担当的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承认了自己错误后会给自己那么重的惩罚。
——疼痛是其次,折下的其实是在众人面前的尊严和颜面。
而她却什么也不顾,是说是孩子般天真,还是她的性格已经养成,无人可挡?
安卓叹气,其实不管如何,他必然追随她,是铁定的事实,不是吗?
“也是我的错,”宫默言低声的在她耳边低语,“如果我早查出来黑格是我们这边的人,也不会发生这个事情了,所以也是我的错啊。”
她不动,只是摇头。
“别这样,郁,别这样……”宫默言痛苦的握紧拳头,恨自己不能保护她,不能站出来抓住她的手。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肯站出来,如果我当时敢站出来,至少……”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幽幽的从双臂之间发出了声音,“你们,不能动。”
在这个时刻,他们动了就是把他们的整个全部势力都爆发出来了,他们,不能动。
他们如何不知道,只是,如果当时的结果是让她这么痛苦,他们无论如何当时都会站出来!
敲门声响起,安卓起身开门。
“哟哟哟,都怎么死气沉沉?”一团火焰就飘入了死寂的房间,冲散了阴霾的迷雾。
红色的长衣长裤,偶尔飘起的黑色腰带上绣着一条血红色的龙。她挠着头,没看到安卓的打手势,盯着天花板哈哈笑,“真是的,萧郁你下次杀人的时候找个隐蔽些的地方嘛,我们‘血场’善后也好辛苦哦……咦?你们脸色怎么这么不好?”突然的,发现宫默言冷着脸,安卓尴尬的拉扯着她的衣袖。
“没事,真是又麻烦你们了。”
那样的声音像是嘴里含了东西,又隐忍着些什么,火柴微微蹙起了眉头,愣愣的回应,“啊,没什么,倒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没事吧?”
“……没事。”她吐出两个字,还是不抬头。
“发生什么事了?”火柴的一张美颜刷的落下了冰霜,一把推开了宫默言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就要拉她的手,“给我看,你怎么了?”
她不动,硬是不抬头,无论火柴怎么拉扯都不抬头。
“让我看,乖一点,否则给你好看哦。”继续拉扯,宫默言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摇头,“算了,让她就这样吧。”
这个时候,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有个冲动把那个人找来,说不定……会有办法。
正在想,门口又传来温吞有礼的敲门声。
他的心脏咯噔一响,难道,真的来了?目光盯在门口,紧紧的盯在门口,火柴自然而然的去开门,回头看他奇怪的表情纳闷的皱起眉头。
“耶?”
一声惊呼,安卓和宫默言两个人同时奔向了门口,同时被惊呆,这,这是什么,情况??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而且清澈的眼睛,长发被盘在了脑后,偶尔细碎的几缕发丝落了下来,身高最多一米六,非常纤细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倒,黑色的连衣长裙微微发皱,但是,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画夹,有她身体的两个大,显得她更加娇小,可是这不是让他们吃惊的源头,源头在于,看不到她的表情,整个面孔都被绑着白色的绷带,只露出了那双眼睛,还有可以呼吸的空处以及嘴巴,其他地方都被绷带绑的严严实实,就连胳膊和腿凡是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被绷带覆盖,看不到一点肌肤。
“你……你是?”
宫默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女孩不语,很自然的擦过他们的身边进了房子,在他们关上门追到她面前的时候,从背后取下了她的画夹。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不知道她要做出什么,宫默言挡在了她与萧郁之间眯起眼看她的一举一动。
她翻开画夹从脑后抽出一支铅笔出来。
整个房间里落入了静谧,只有她画笔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好半天后,她举起了画牌,在他们的面前,上面画了一只黑色的……
“耶?”他们偏过脑袋不解。
“是……狐狸还是熊?”
火柴嘴角抽搐。
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画画能成这样,真的能糟糕成打负分都不足为过的境界!
漂亮的眼睛闪过怒气,她又抽绘画板,再亮开的时候,上面写着——
BLACKCAT!
耶?
“那是猫吗?”三个人异口同声。
女孩狠狠地瞪他们,继续画了一个箭头指向自己。
“你,叫黑猫?”火柴瞪大眼,吞吐的问她。
重重的点头,撕下这张纸后,她写下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话来——
黑猫我,从今以后就打扰各位了,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