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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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

    空白的大脑吹入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沸腾的热血被这声吼叫熄灭,她呆呆的顺着自己的手臂探去,看到自己有半个手腕都陷入了豹子的身体。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的挑动了她木然的神经,还有火柴和安卓粗喘气声都是在拉她纹丝不动的身体。

    ——还是发生了?

    她缓缓的抽回手,看着豹子的鲜血像是崩溃的水坝,泄洪而下,她盯着豹子,空茫的眼里是冷酷而又阴森的自己缓缓的倒地,蜷成一个煮熟的小龙虾,不断的抽搐和吐出最后的活气。

    “放,开我。”她望着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手掌,哀伤像是一块巨石拉着她无止尽的坠入无底深渊,停止不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吓得他们瞬间放开了手。

    左右手的牵扯断开,她冰冷的眼珠机械的扫过一眼地上胸口被开了洞的男人,心里仿佛也被开了一个大大的洞,很冷,冷的让她想要抱住自己。

    只是……

    手上是别人的死亡之血,心中还残留着跳跃的杀念,她如何能拥抱自己?如何能拥抱……

    握紧双拳,她勾着头背对着身后的大门吼叫着:

    “滚——”

    寂静被她绝望而又疯狂的咆哮撕碎,跪拜在地的臣民们在寒瑟中噤若寒蝉,无人敢应声一句。

    呼啸的风夹带着她凄厉的回应回旋在他们的周围像是无数把冰碴子全部都砸在了他们的身上。

    宫默言藏在更深的角落,神情肃穆,敛去了时刻都保持的眯笑,剩下了无限的感伤与认命的自我嘲弄……

    “我说过,不要,再看到你。”闭着眼,吐出这句话,她都觉得好像费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要不是那股气还支持着她的身体,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能站住?

    这样杀人魔般的自己,为什么还要被看到?

    她狼狈的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看到嫌恶,惊恐,控诉,陌生的眼神对上她。

    恶狠狠的听着门口叹息一声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她像是一具被抽掉灵魂的布娃娃跌坐在了血泊之中,与那逐渐变成死灰色的眼珠两两相望。

    ——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是这自私的本性容不下他人,还是为了争夺活下去的权利?

    或者,杀戮是为了更高级的思想而产生?

    她颓靡,找不到任何胜利的快感,沉浸在无力中不可自拔。直到两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给她传递过一点点的温暖,萧郁才慢慢的在混乱的思绪中找回了自己,扯着嘴角对他们俩开口:

    “从今天起,你们的命都是我的。”

    背后的两人没有说话,却都带着坚定的笑。

    她深深的吸气,进入鼻腔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她压制下自己的痛苦,仰起头看安卓,“要反对吗?”

    安卓扬眉,精明的面孔上带着无奈却又藏不住激动的淡淡开口,“命给你,但是我还是讨厌你!”

    她笑,缓缓的低下头,双手撑地,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安卓环视四周,心中有了计较,“这件事情,怎么都得找一个替罪羊来,豹子毕竟算是这边四王之一,你有没有人选?”

    萧郁摇头。

    思酌半晌,他阴森森的想到了办法,“我找到了好替罪羊。”

    “哦?”她愿闻其详。

    “宫默言。”

    猛然抬头,萧郁侧眼看他,“怎么说?”有意无意的瞥到阴暗处的人影僵住,然后慢慢变成石化。

    “第一,他在‘龙帮’声望颇高,仅在迟帮主之下,如果迟有个什么意外,他就是理所应当的顺位第二人选,第二,他和你在帮内一向不和,刚好帮你铲除异己。”

    他的分析犀利而又尖锐的直指问题核心,一下子的确能解决两个问题……萧郁点头,然后抬眼带笑的回头看已经站在安卓背后霍霍磨拳的高瘦男子,她不忘火上浇油的加上一句:“主意不错!”

    安卓见她同意,立刻接上:“我马上去办。”保准万无一失。

    “我谢谢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宫默言黑了一张脸的也蹲在他旁边,毫不吝啬白眼的全丢给了接下石化这一功能的安卓身上。

    “宫……”他语塞。

    宫默言狠狠的翻他一眼,扭头看萧郁,给她头上立刻来了一记,“还主意不错?”

    她无声的嗷一声,像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对他伸出了双手。

    宫默言立刻无奈,紧绷了三秒的严肃立马垮下,掏出口袋里干净的手帕为她擦干净双手,像是一个老妈子絮絮叨叨了起来,“上次你把虎大弄个半死,现在把他义弟干脆给玩死了,我看你怎么对付狮王和龙头两个人。”

    “什么狮王龙头的?”她咕哝,认真的眸子一直盯着他把自己染满血污的双手擦干净,偶尔眼神斜斜的瞟向仓库大门那边,不由自主。

    宫默言横抿起嘴唇,不是没看到她失魂落魄还有眼中那破碎而又绝望的光芒,只是以她如今做的还有她未来想做的,在这个时候她就不能丢下坚强的面具像个无助的孩子,无防备的袒露自己的哀伤与痛苦,他一手握着她纤细而又冰凉的小手,一手揪紧染血的帕子,低声的道:“终究我不是能救你的那个人。”

    她低头,抽回了手,很用力的抬头,用力到她几乎闪到了脖子,她笑着甚至都露出了牙肉,眼里有泪光,没心没肺的对他们俩笑,“用不着我介绍了吧,宫默言,安卓?”

    凝望着她半晌,宫默言缓缓的转向还呆若木鸡的安卓,叹气,“你运气糟糕透了。”

    “是,”久久后吐出口气,案桌苦笑,意味深长的道,“我们,都栽在了一个疯狂不要命的主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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