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教室里,手指留恋的抚摸着自己坐的位置,不,是曾经坐过的位置。
残阳如血,洋洋洒洒的顺着透明的玻璃泼在了她的桌面上,倒映出她黑色而又斑驳的身影。她趴在桌上,枕着一边的手臂,怔忡的看着身侧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缓慢的抬起手臂,在冷清的空气中抚摸着一个自己亲手推开的温柔。
他柔软光泽的发丝。
他安全港湾的肩膀。
他温暖宽厚的胸膛。
他……
她的眼底深处渐渐有迷茫浮现,缓慢的放下了手,是什么样的虚无让她这样的脆弱?为什么会如此思念一个她亲手推开的人呢?
或者说,他们只是一条平行线,刹那的交错不过意味着他们渐行渐远直到末日的尽头也再不相见。
推开了他的关怀,现在是不是连看到他的机会也彻底失去了呢?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从那样温暖角度投射来的光芒她也会感到全身发冷?
孤单的身影被无限的拉伸直到她都忍受不了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走到教室门口打开门,第一次依依不舍的回过头环顾整个教室,这里有他才让她值得留恋,目光从讲台,一排排的课桌,窗户,最后停在她同桌的位置,不由自主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终究,是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去夏威夷。”她低声的自语,这样悄然而又充满遗憾的嗓音像是一把沙尘迷住了她的眼,酸涩喷薄而出,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像是苦丁茶从嘴角蔓延入喉咙深处。
吞咽下最后的苦涩,转身而去。她每走一步都很重,仿佛是压下了所有的决心而去。
前面是看不清楚光亮的大门,她却知道另一条路已经为她打开了大门。
神创造世界需要七天,她不是神,但是,她也要创造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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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郁?”迟克书诧异的看着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现的人出现在了“夜殇”,而且她每次来都只是在外面见他,拿了他给的钱就走人,不要说核算账目,就说连数一下手上钱的动作都没有。而现在,她自顾自的坐在了沙发的一头,沉默的像是一抹黑色的幽灵,要在这里扎根一般。
“嗯?”她没什么精神的抬眉看他一眼后,顺势扫过了始终眯眼保持柔和笑意的宫默言,他的嘴角也挑高了一分显然也对她今日的举动感到了奇怪。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手中的酒没有灌进嘴里,直接从他的嘴角全漏在了地上,而他也毫不在意,一抹嘴放下杯子,瞪圆眼问她。
“怎么,原来我不能来?”霍然起身,她眉眼布满冷意。
迟克书立刻慌了神,而一旁的宫默言老神在在的却不管不顾,充分扮演了一个对她没好感的角色。——早就知道她也不过是随便站站而已。
“不是,当然不是。”一直充当狮王角色的迟克书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神秘而又威风凛凛,甚至在诸多爱慕他的女人当中,也是性感而又刚毅可靠的男子,不过,一面对萧郁,似乎他就变成了看到猫的老鼠,说话的声音也不利索了。
坐在周遭的三个男子看着他的举动神色各异。
或不以为然,或面露奇怪,还有一个……意味深长。
“那就介绍一下吧。”旋身,她摊开手指了指坐在他们对面沙发上的那三个男子,其中一个对她存在不以为然的罗盘她是早就见过了。而其他两个……还真是生面孔。
“安卓。”坐在中间的男人挑着眉毛率先站起身伸出手来,好奇的上下打量她,“我没见过你。”
“那是因为你加入的时间太短了。”她傲慢的抬了抬下巴,并不喜欢他那种把人待价而沽的眼神,仿佛每个人在他的眼里都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东西。
他笑了笑,对小女孩的态度并不太在意,而那双狡猾的眼睛里也失去了对她探究的火光。
至于另外一个人,有着一张国字脸,显得沉稳许多,头发修剪整齐,带着金丝边的眼镜,衣服虽然不是那种贵死人的名牌,但是却有着独有的一丝不苟与优雅得体,他推了推眼镜,嗓音温雅,“你好,我叫华臣杰。”
她静静的看着他,嘴角不太情愿的往上提了提,垂下眼,抬起羽睫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桌面上,“我是萧郁,‘龙帮’萧郁。”
罗盘身后的一个影子突然动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龙帮”萧郁。
这是她第二次,用这个名字!
她在蜕变吗?
在这样腐朽而又充满绝望的泥沼里是不是吸足了养分,在慢慢舒展她的绿叶,在慢慢的懂得如何成长?
有两双眼睛带着好奇望着她在这样靡靡的环境中一点点的展露出属于她的魅力。
“萧郁?”他们两个人的眼中同时掠过茫然,但是却同时的点头表示了解。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是却在你们未来的人生道路中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们谁才是“龙帮”真正的主人。
她的身后有巨大的黑影在俯视他们如同蝼蚁般的存在,她含笑如同君王般的扫过他们的存在。
迟克书看不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汇,也没有时间顾及,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发丝,她袖珍的耳廓,还有那纤细的颈部,以及她的……慢慢的皱起了眉头,迟克书这才发现她穿的是便装!
“今天不上课吗?”
奇怪的感觉一件件的堆积起来,一个是她的出现,另一个是她的招牌,也就是她的校服,今天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挑了挑眉,萧郁露出了漫不经心的表情,视线穿过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个人身上,投在了那片黑压压站在后面的手下中,停止了搜索,淡淡的开口,“我被开除了。”
两道错愕的目光射向她。
萧郁低着头不吭声,只是把玩着手指,整个空气陷入了沉闷当中,过了良久,她似乎感到肩上要她一个解释的压力越来越大,她只好又追了一句:
“不过,下个学期会到别的学校上学。”
这样,是不是,她的罪孽也算少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