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好奇,心想可能是哪路高人,便询问道:“不知这位是?”
不等众人答语,卫宁就摘下了面具,毕竟马腾是自己的长辈。“马叔叔!”
没什么变化,依旧俊朗的面孔,眉宇间的强烈自信,马腾怎能不认得!从座位上弹射起来,惊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仲……仲道?”
马腾的“仲道”,犹如杨修当时的“二哥”一样,震惊了帐中其他的人,引得一片嗡嗡声大作。
轻轻地点点头,卫宁恭敬地作了个揖,虽然五年多前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马腾的人品让他深为敬服。
忙扶起这个无端现世的年轻人,马腾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事。“你不是已经……为何会……”
心中永远的痛,在那黄河北岸,有着自己难以解开的结,不愿多说,只是草草概述。“我被两位师父救了,然后去了终南山。”
“不知是哪两位高人居然能起死回生?”马腾很是疑惑,据说卫宁当时中的可是西域奇毒,天下无人能解。
“阴长生和徐甲。”
众人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刘范却惊讶地瞪大了眼,呼道:“老仙!”
无数双不解的眼神抛向了大呼小叫的刘范,意识到失礼,他不好意思地调整面容,说出两个名字。“南华老仙!太极仙翁!”
顿时,嗡嗡声四起,这两个名字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立即,看向卫宁的奇怪目光也平淡了不少,确实两位老神仙的奇妙道法又岂是凡人所能揣度的?解个毒应该不是难题。
刘范之所以知道二人的真名,完全是因为好友张鲁曾和他提起过的缘故,张鲁之祖张陵曾学道于二仙,遗憾未能正式入门。
经历了一番不平静后,众人坐定商议军情。平凡的相貌,杂乱的胡须中夹杂着银灰,与马腾同坐首位的人问道:“我们还是商议军情吧!刘益州遣孙肇领兵五千前来助战,实乃义举。恰巧刘贤侄来此,不知能否前去接应?”
“愿遵韩将军之命!”刘范答应道,刘诞则不冷不热地起身点了个头。刘诞看不上韩遂,这个阴险冷血、曾数次出卖朋友得以爬上如今高位的人。
“文约,依你看,我军是否应该借着这几日的盛威,一举击溃樊稠、郭汜?”马腾并不讨厌韩遂,在他看来,起码与他称兄道弟的韩遂对他不错。本来此次只是自己与长安方面的战争,但韩遂率兵前来劝解,如今又加入了对长安的战斗,无疑使兵力处于劣势的自己缓解了不少压力。
韩遂没有直接回答马腾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两个心腹手下。……
一个粗眉细须、皮肤麦黑的年轻将领挺胸抬头,大声地说:“小将认为,长安军数日连败,士气低落,明日可强攻,一战而胜,进而围攻长安。”
此人正是韩遂手下头号猛将阎行,凭着精湛的武艺,屡败郭汜一方,气焰有几分嚣张。
主公的爱婿已经发言完毕,另一个透着几分儒雅的年轻将领也就不再推辞,发表自己的意见。“阎将军所说有理,然依公英看,彼军毕竟人多势众,不宜强攻,只可静待时机。”
“彦明、公英所言皆有道理,不知各位还有什么妙计?”韩遂对自己手下的心腹二将阎行、成公英不明言高低,却在问话时将眼睛停留在了卫宁身上。
卫宁无视韩遂鹰鸷般锐利的眼神,自顾考虑着什么事。帐中陷入沉默,除了两种意见,没人有新的想法。就在卫宁回神,忍不住想帮马腾一把的时候,杨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以一支精兵绕道偷袭长安!”
包括马腾、韩遂在内的众人没有不震惊的,除了卫宁,而刘诞在思虑片刻后也恍然。看着弱冠出头的杨修,马腾代表大家道出了疑问。“这是否过于冒险?”
杨修自信地笑笑,说出了此计的根据。“与其在此处僵持,不如出敌不意奔袭长安。就算攻不下长安,也可让此处之敌乱了阵脚。”
韩遂细眼一眯,成公英似乎感应到了主公的心思,立即摇头反对。“敌兵三倍于我军,若再分军前往,万一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成公英的反对,韩遂的沉默,给他们一派间接传达了某种信号。顿时,韩遂一派的另外九个将领都跳出来或直接或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担忧。
杨修阐述着想法,进行着以一敌十的艰难对抗。刘范、马宇、种劭选择了客人应有的沉默,刘诞为人不拘俗礼,见杨修被众人围攻,毅然决定伸出援助之手。
双方陷入了拉锯战,成公英气势逼人,仿佛敌人不是长安军,而是同处一帐的杨修和刘诞。卫宁一一扫过韩遂派系的人,慢条斯理地说:“大军潜行奔袭长安,只留一军在此足矣。”
韩遂等人不急于反击,等候着卫宁的下文,马腾、杨修等也是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想听听智计过人的卫宁的理由。
“李傕之侄被我们所杀,听闻我们到了这,他必然遣大军前来,以期早破我军,得报血仇。”
杨修被点醒,笑脸灿烂,应和道:“对啊!只要时机把握妥当,偷袭就必然能成功。”
成公英也颇有才智,怎能看不出此计确实可行?但为了主公不为人知的打算又只能照旧反对。“若是李傕迟迟不发兵,如何?大军撤离,敌军岂会发现不了?况且留谁在此?”
韩遂很是满意成公英的责难与质问,都说到了关键上。反观卫宁满是无所谓,语义模糊地回答着诘难的人。……
“只要有心,一切都不是问题,怕只怕无心破敌啊!”
韩遂、成公英听出了话里话,却不好表示什么,卫宁无心待在这,起身朝马腾道歉:“马叔叔,仲道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马腾允诺,吩咐手下带他下去歇息。卫宁走前又看向杨修,说:“四弟,你也一起吧!”
杨修被气得不轻,巴不得离开。卫宁戴上面具,抛下领路的士卒,和杨修走到军营外。刚要呼唤待在门口的秀姬,却看到马云禄正兴奋地搂着它亲吻揉摸。
“好可爱啊!”马云禄如第一次见到时一样,欢喜得尖叫着,秀姬抵挡不住她的温柔攻势,委屈地趴在地上。
一声唿哨,秀姬如闻天籁,蹦将起来,朝着卫宁跑过来。马云禄发现了卫宁的踪迹,快步走到跟前。“怪人,你怎么会在这呀?”
卫宁此时脑中困扰自己数年的问题正飞速转动着,没有过多的心思陪她闲聊,敷衍都没敷衍就拉着失神的杨修走了。
马云禄一头雾水,满脸恼色,跺了下脚,气鼓囊囊地骂道:“讨厌鬼!人家哪得罪你了?理都不理人家!”
青草碎花的小山头上,卫宁、杨修迎风而立,秀姬则安祥地卧倒在满地的春意中。二人只是站着,没有任何的交谈,哪怕是眼神上的。
杨修纳闷,但见卫宁无比冷峻沉重的表情,又不敢多问。当秀姬忍不住打了第十个哈欠后,卫宁终于开口,带着浓浓的伤痛。“何太后和少帝是不是都已经……”
卫宁说不出他们的死,因为是他葬送了曾经如此信任他的两人。
杨修神色顿时黯然,因为卫宁的提及将他由重逢的喜悦中甩出来,想起了许多不敢启口的事。默默地点了点头,暗暗组织着自己的语言,想着如何告诉他那些不幸的事。
虽然是早已猜测到的答案,但仍是免不得揪心,幸而五年来的修道,让他能够不被悲伤彻底淹没。尽量平静后,卫宁抛出了更是让他苦痛的问题。“大哥和老三葬在哪了?”
迷惑,语塞,杨修呆愣了片刻后才了然,平静地回答道:“大哥和老三好好的,还活着!”
意料之外的结果,卫宁心中猛然爆发出无比宽广浩大的解脱,一下笼罩住阴郁了五年的心志,由于何太后和少帝而生出的悲伤也冲淡了些许。
可以说五年前的失败导致太后和少帝的死,是自己的无能,内心有着深深的愧疚,但毕竟自己尽力了,自己不也搭上了一条命吗?没能兴汉扶君,更多的是天意。但牵连大哥和三弟,则一直是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厚黑云层,他们全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卷入其中。如今听闻他们无事,欣喜犹如暖泉流涌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无比舒畅,五年来心中最大的结瞬间便轻易解开了。
看着卫宁会心的迷眩笑容,杨修更加无法鼓足勇气将坏消息告诉他。究竟是什么让杨修如此难以启齿呢?欲知后情,且看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