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是罗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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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最后的一天,大家忑忐不安,最不安的一个人当然是王小飞。

    果然,一大早就没有见到他的人,屋子关得严实。没有人知道王小飞抽了什么牌,但是从他睡前的誓言来看,这张牌极可能是“五毒穿心”。雨已经停了,天空释放出美丽的阳光来,铁笼内烧焦的尸体被雨一淋,更显恐怖。没人管,大家只是远远地躲着,生怕沾上什么不祥之物。

    “我的叔叔早上起来吃饭,那儿有一个千层饼,挺美味的,这是我祖母做的最后一个饼。他吃着吃着,突然咬到块东西,像是肉,圆圆的,还长着骨头,你们猜是什么?”罗苏望了望大家,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自顾自地说,“是手指,我祖母的手指。他一阵呕吐,不小心打翻了蜡烛,点燃了柴火,那火可真大,烧得叭叭乱响。后来,他的腿被烧光了,脑袋也变了形,真可怕,像是怪物一样。”

    大家盯着这个奇怪的娘娘腔,他祖母是刀插死的,他叔叔是火烧死的,他们一家,似乎都不得善终。

    “你家怎么尽出凶事?”劳信雄代表大家发问。

    罗苏那忧伤的脸上,找不到答案:“是的,我丈夫也死了。三年前,我碰到我丈夫,在一个叫土布村的小村庄里,那地方真美。林子深处,一片绿色,到了春天,还会有很多红色。遇到他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一到夏天,就到村子的前头的大树下数星星,一起许愿,希望白头偕老。那时真好,好得忘记死亡,忘记衰老!后来我们结婚了,才不过三天,他也死了。”

    连小天盯着他,大为吃惊:“你真是个女人?”显然,她的确是个女人,一个淡漠生死的女人。

    劳信雄吓了一跳,问:“这次也是烧死的?还是刀插死的?”

    “不是,被杀的。土布村要和图灵族人打仗,他说他是英雄,要当个好汉,就去帮忙,功夫不济,被人捅了一刀,那刀插得很深,差一点就穿过背。我现在做梦还常常见到他,胸口插了把刀,血手捂着,一摇一晃地走过来,跟我讨吃的。”

    这一次,她流了泪,眼珠里蒙蒙一片,像盖了层雾。她沿地面慢慢地走,然后蹲下,摸了摸,是一把钥匙。

    劳信雄这次吃惊不小,指着罗苏,喝道:“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大家神经更紧了,掉头望着罗苏,似乎碰见了死神。罗苏一点也不乱,解释道:“不是,这钥匙很新,太阳一照,就有反光,我瞧见了,你没有。不信你们自己看。”纤手之上,果然闪着白光。崭新的钥匙,有点刺眼。她打开铁笼,盯着烧焦的人儿,叹息说:“挺可怜的,挖个洞埋了吧。”

    连小天最是积极,虽然他心里毛毛的不爽,抱着不输给女人勇气,他还是用长枪戳了个洞,挨着梁一兵的坟,又埋了一堆骨灰进去。风向东不愿插手,因为连他佩服那恐怖的死亡仪式。罗苏像个木偶,卷起衣袖,将黑色尸体抱着,客气地放在洞里。劳信雄佩服得差点叫娘,因为他跑了一辈子江湖,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

    “虽然你天天‘死’不离口,却是个热心肠的女人。”连小天夸奖着,然而一看到尸体,愤怒满腔,咬着牙道:“这凶手真是太毒了,一定会遭报应的。”

    罗苏对他的表扬无动于衷,说:“只有很深的仇恨,才会将人这样烧死。”

    段武表示赞同,他检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伟大的线索。脚印被雨水冲光,没有任何凶器,这位专家似乎被难题击倒。连小天,风向东,罗苏,劳信雄,到底是谁?谁才是凶手!这样的问题,他从昨夜就开始想,想到现在,他甚至在问:他们——全不是凶手?难道凶手是自己!一想到这里,他就猛拍脑袋,然后不断地说“我要发疯了”。风向东,缺根神经,没个正经,瞧不清深浅;连小天,没这等心机与手段,似乎更不可能;罗苏,有可能,女扮男装,满腹伤心。

    嗡嗡,嗡嗡,是蜜蜂的声音,在窗口,王小飞的窗口……

    三人意识到事情不妙,拔腿就跑,冲进屋里,爬上楼梯,直奔王小飞的房间门口。没有钥匙,段武飞的一脚踢去,门当的打开,大家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上百只蜜蜂,缠满王小飞的全身。尸体,又增加了一具。胸口,地上,飘了几只纸飞机……

    “王小飞!”连小天满脸严肃,大喊着,冲了进去。

    “不要动,放低呼吸!”段武大喝一着,连小天站在尸体前两米处,一动不动。“这是杀人蜂,平常很少见,喜欢集体攻击人和动物。它能分泌毒液,让人的血循环在短时间减少,造成内脏中毒。”

    “你这蠢蛋,每次都这样!”风向东真想揍他一顿:“老武,有什么好办法没。”

    “杀人蜂一般昼行夜伏,等到天黑了,他们会走的。不过,你不要乱动,也不要大口喘气。就这样站着。”

    连小天满心叫苦,蜂已经爬到了身上,沿着衣服一路进军,似乎在探险,更有几只大胆妄为的驻扎在额上,似乎要在那儿安家,不愿离开。他又庠又闷,尽管只站了半小时,双腿却痛得要断掉。时间,过得比平时慢好几拍,一分钟,一分钟,又一分钟……风向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惜帮不上忙,时而坐在地上,时而靠在门上,没几秒钟就跑去看太阳。

    段武在思考,连小天不是凶手,否则他决不会让自己身处逆境。风向东与连小天关系不错,应该不会见死不救。难道,真的是罗苏?那个奇怪的女人!是的,的确应该是她:对七五大惨案了如指掌,而且他的家人全是凶杀或者意外死亡,假设……假设她的父母是火烧死的……那么……他冲出屋子,站在过道上,盯着坟前的背影。他缓缓地靠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然而,那颗心,那颗原本属于自己的心,似乎被别人掌握,不由自主地狂跳。一步,两步,三步,近在咫尺了。他双手如电,扣向罗苏的双臂。然而他慢了一步,仅仅慢了一步,整个人,一个趔趄,扑在地上,泥土差点塞进口里。这女人像鬼一样,从右臂下方滑过,站在身后。好快的身法!段武转过头,愤怒地盯着她。

    “我不是凶手,你找错人了。你不要盯着活人,有的时候,死人才知道正确的答案。”说完,她径自走了,进屋去了。

    让人瞧不透的女人,始终是个危险的存在。段武已经吓出身冷汗。他可以肯定:这女人的武功很高,深不可测,如果不是兵场的“血杀石”,一百个自己也不是对手!他跌坐在地上,拍拍身上的土,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味刚才的话:“死人有正确的答案”!这是什么意思?段武不解,难道她发现了什么?那她为什么挑明了讲?这样问很蠢,这是一场测试,也许最后掌握正确答案的人才能获胜,她不告诉自己也是当然的。段武有点泄气,被一个女人蔑视,这让他很没脸。

    阳光,垂直照来,他的手往后一摸,心头一惊,抬起手掌,他缓缓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