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穷小子逛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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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殿,便上来几个士兵,不由分说,拖了连小天要去抽血。抽血,简直是胡来,这么一抽,命都完了。连小天坚决不肯,然而,国家机器不允许他不肯,硬是拖了去。几个人,都是惨无人道的表情,一脸木然,穿着红衣,口罩手套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模样。四周是几个木架子,上头瓶瓶罐罐,场面宏大。然而,连小天已经没有心情观赏,眼睛四处张望,想打听下来龙去脉,红衣人却不理不睬。跟着便上来两个人,按着手,另一人提着大针管,插萝卜一般插进手臂,痛得连小天直叫他妈的。大伙儿都很买力,反正血不是自家的,抽得欢快。

    “你们干什么?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土豆,你们再胡来,我跟你们没完没了。”

    这帮凶手一不解释,二不吭声,像个闷蛋,只一味地抽。抽了大半瓶子才罢手。跟着又揪来了个人,头被蒙着,似乎是死囚,由两个士兵看押着。同样不由分说,血全都孝敬了囚犯。啊,一声惨叫。囚犯喝完血就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又抓又挠,似乎百鼠钻心,巨痛难挡。眼一翻,迅速拜见佛祖去了。连小天惊悚不已,一声不发,不敢对国家机器发表意见,生怕也被弄死。

    其实,抽血的人倒不是什么凶手,而是血阁的血法师们。历朝历代,天演阁是东宗最高研究机构,旗下格星师近千人,都是学界大儒。为了研究血液,试制血化素,特别拆出血阁,独立各部,直接向国主呈报。血法师们多年埋首,苦思无果,此时听到有士兵被怪物咬后幸存,自然抽血化验,希望能找出蛛丝蚂迹。

    “看样子不成。”

    “血液毒性太强,心脉受损。”

    “剩下的拿到血室去,让怀安大人过目,看看有无线索。”

    人一齐滚了,解释没有,道歉没有,留下连小天独自思考。

    门打了开来,滚进来一个大人物,居然是卓王公,后头跟着戚康。王公款款而坐,盯着连小天打量半晌,似乎在审查一份机密文件。

    “戚康,你说他就是连之远的儿子。”

    “没错,王公。”戚康点点头,“是的,他正是连之远的儿子。几年前,我追捕塔林志郎,碰巧撞见连之远。事后本想向您通报,不过您在边关巡视,等你回来后,万和药铺已经化成灰烬,我派人打听,也没有找到连之远的下落。”

    连小天满心狐疑,不知堂堂王公,怎么翻起自己家的家谱来。

    “好。连小天,你父亲现在还好吗?”

    “他过逝了。”

    “过逝!”卓王公闻言有点吃惊,叹了口气,“当年,你父亲随我出征,替我挡了一刀,伤了腿,事后,他辞去军职,我寻了几年,也无消息。”

    “真的吗?”连小天怀疑中。

    “您准备参加勇士团的选拔吗?”

    “只要有钱,我就参加。”

    “好,我希望你有好的表现。只要你活着出来,有朝一日,我保你前途无量。”

    连小天倔强地说:“天助自助者,我不用你帮助,也会前途无量的。”

    “不错不错,我当年离开卓家,由商界跨入政界,几次参加公试,都名落孙山。然而,强国强天下就是我的志向,有志才能自信,有自信才能成为人上人。你懂得天助自助者的道理,很好,很好。”原来堂堂王公还有这段历史,他哈哈大笑,迈步离去。临出门时又转身,伸个手指,郑重地说:“记住,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但我不喜欢你求我。”

    一代权臣,谈吐如此高格,连小天也是吃惊不小。

    大约血无用,不能长生,反使人长死,所以法师们决定放连小天一马,不抽了。连小天心头一阵怒火,暗想被人平白无故抽了一顿,连点钱都不补贴,实在无礼。一走出大堂,便被富丽堂皇的楼阁吓呆了。后来便跑上位士兵,听闻他与怪物决斗,功劳不小,送了张请贴。妈的,一块纸,也太对不起自己这个抗怪英雄了。连小天逮住士兵,他竖起三根手指,说:“兄弟,慢走,问三个问题?”士兵立刻受宠若惊,洗耳恭听,很是认真。

    连小天还是极糊涂,首先,这是什么鬼地方,其次,请贴是啥意思,如果还是一帮小鸟叽叽喳喳,说什么“兵权”“怪物”,那可不太有趣,得问清楚。

    “因为您功劳大,所以王公请您参加今天的舞会。”

    “舞会,有没有吃的?”

    “有!”

    “有没有玩的?”

    “有!”

    “会不会发钱?”

    “不会!”

    连小天点点头,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说:“说白了就是扭屁股,吃饭,可惜没钱发,否则就完美了。”

    来过圣城的人都说:宫是好宫,殿是好殿,然而圣城却不再是好城。

    “塔夫城,塔夫城,为王十三载,无数土木兴,盗也成,匪也成,不做瘦黎民!”

    城市是塔夫国主一生的杰作,一宫一道,一砖一瓦,都风格霸道,蛮横,忧郁而阴森。虽然民怨载道,可来过圣城的人都说:宫是好宫,殿是好殿,圣城是好城,只是住在里面的人不好。塔夫国主是不好的人的领袖,理应受到谴责。他3岁就背完《国史》,5岁就文满天下,13岁就成了戏剧王子,大家都说,他是百年奇才。正是这位奇才,为了一己私欲,破费无数,修王陵,建别馆,兴兵战,筑红场,一个人,两只手,把天下掐得喘不过气来。他骄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就连这班臣子,在他眼里也全是狗屎,成天大骂“蠢货”。旧臣们有几个忠直的,偶尔也絮叨几句,他全当耳边风,吹过了事。现在,有几个耍刀枪的将军们也不安份了,屁颠屁颠跑去投靠卓王公,这股子歪风邪气,得彻底杀杀,杀得他们胆寒了,王座才平稳。

    夜晚,站在崇阳门前一路望去,高大的马车占尽大道,几十里地的烟花,把黑夜染成了白昼。笙歌管弦,不绝于耳,整个圣城,沸沸扬扬。就连百姓也沾了光,一同出来发狂,把酒言苦,细说流年的种种不利。

    盛大的月未舞会在承明大殿定期举行,这是一个露天的大殿,九颗漆金的圆球象征星星,中间的喷泉是太阳,上面立着个雕像,戎装跃马,长刀劈空,正是塔夫国主。今天,还有歌队戏班祝兴,各部的肥猪们领着豢养的美女,戴着嬉皮笑脸穿来穿去。乐器的声音很大,震得瓦砾要逃跑,军队刀枪鲜明,虽然双腿笔直,但眼神已经弯曲到舞女们祼背丰胸之上。这真是个好厉害的舞会,没有一个人不喜欢。

    “下面有请杀绿关第一舞女楚歌姑娘登场献技。”

    台中一名红绸女子,素面冷颜,双足轻点,随着乐起翩翩而舞。乐如流水人似云,婀娜的身段中,似乎蕴藏着淡淡的悲伤。灯光驰骋,眼神在纤指中流淌。每一步,都飘飘若飞。引得众人齐声叫好。

    连小天缺乏审判感:“这女人跳得慢吞吞的,浪费我时间。”

    旁边一个士官鄙视说:“懂什么,这叫燕子舞,讲的就是节奏感。可惜可惜,这楚歌姑娘是个哑巴。”

    坐在最上方的全是高官,国主居中,卓王妃相陪,下首则是卓王公,兵部部长丁遥,副部长龙末初,两侧还是血阁长怀安,风氏财团主人、兵器制造局总长风向西。跟着便是七部部长,图灵族索天权,土布族夫正土布,黑木族荆有光。一时间,整个东宗的头头们全都凑在一起。

    连小天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抓吃烧鸡,吃得疯狂。官员们瞧他一身破烂,不知道哪来的乞丐,都躲到一边,闻不得那身臭味。放眼一望,大家都是三人一桌,就他派头十足,占了最大的地盘。

    郎从武低声警告:“连小天,这可是年度大会,你怎么不洗干净点再出来!”

    连小天回回头,没好声,没好气:“为什么要洗,我是穷人,当然得有穷人样。你要是嫌弃我,躲远点儿。再说了,白天被他们胡乱抽这么多血,我头晕得紧,要不吃饱喝足,补充补充营养,肯定折寿三年。”

    郎从武想咬死这臭部下,无奈它有三道勋章,算是贵宾,谁都不敢得罪,只好忍气吞声。

    吃饱,喝足,连小天才又打了一大包食物,扛在背上,旁若无人便走。士兵们不好计较,只好任他胡闹。逛在宫殿,双眼被繁华吸走。守门的军士见他衣服上别着三道勋章,神情极为恭敬。

    连小天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挥手,口中道:“兄弟们辛苦了,来,吃个鸡腿吧,刚出炉子的。”众人只道他喝高了,一笑了之,收下东西放过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