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国主与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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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城,怀古的去处,楼宇老迈,已经跟不上潮流,就连碧瓦青砖,在风沙的磨蚀之下,也早已改头换面了。城很大,大得像如来佛的巴掌,但它拍不死苍蝇,只能压死人民。圣城的人民有三种:坐的,站的,跪的,坐的发达,站的发展中,跪的不发达也不发展。所以,当城市要压人时,跪的总是跑得慢,死得快,成了牺牲品也不能上英雄榜。

    早上,塔夫国主像往常一样,在睡过了年轻的卓王妃之后,一脸倦态。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瞧了又瞧,又开始痉挛了,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痉挛像斧头,切入手臂,劈开大腿,塔夫国主一声闷哼,翻倒在地。

    风韵犹存的卓王妃缓缓打开眼睛,问道:“你老了,不要装年轻,跟你干这事,就像跟木偶做一样,半点意思也没有。”

    人越老,脸皮越厚,可以从容地应付恶言冷语。但塔夫国主显然是不服老的人,他阴阴的脸上长出千万把刀,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剁成碎片。昨夜,为了报复她,力气透支过多,今天是公会议政日,无法不参加。面对这荡妇,他却无计可施,只好强做大度说:“王妃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父亲回城了没?”

    卓王妃冷淡地说:“回了,说就照国主的意思办!”这话,好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都透着寒气。接着她又道,“我听下人说,最近城里流言四起,说是朝纲不振,后宫淫乱,连怪兽也出来捣乱。死了多少人啦?七十多个吧!这年头,能出个怪物也不容易,捉住了要让我好好瞧瞧,看看什么畜牲这般了得。”

    “好的,王妃有这个兴趣,本国主尽力就是!”

    塔夫国主点点头,心里已经“贱货”骂了千万次。他知道,圣城的日子已经不太平了,狗咬狗的政治没有分出胜负,六个月的讨论没有落幕,部落兵权的归属依然悬而未决。卓王公举起左手还是右手,代表着这个王城倒向左边还是右边,在没有结果之前,他得忍着这恶女人。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边郡来了几十封速报,说是仙城出现了食人兽,已经吃了几十个人,还会继续吃下去,得禁兵理事着紧查办才对。然而塔夫国主很是兴奋,祭师们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毕竟,还老返童的愿望终于有了点眉目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在死亡面前,再大的权力也没有一秒钟的生命珍贵。

    国主走后,卓王妃秀发长垂,她端着镜子,详视着自己的俏脸,眉间满是怒火。这是一具很美的胴体,无论从哪个角度鉴赏,无论从哪个方位品尝,都是无可挑剔的。不同的人,对完美有不同的定义,数学家说“精确”是完美,但美学家却会反驳说“模糊”是完美,如果数学家跟美学家都是男的,那么他们一定能达成共识:卓王妃就是完美。不过,背上、乳上的那几道青痕,却让卓王妃不满,因为她并不能容忍“残缺”之美。

    娇气的声音很软:“过来!”

    一双白晰的手穿过红色的薄纱,攀上两坐山峰。这是一个年轻人,脸很俊,棱角分明,弱不禁风似的,他穿着紫袍,一脸镇定,手像一把温柔的刀,斩破了深宫的寂寞。然而,年轻人的脸蒙了半边

    “在所有人中,你是最听话的一个了?”

    “是的,王妃,我是你最好的玩具。”

    “没错,最好的玩具。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蒙住脸吗?”

    “因为你只想玩我的人,而不是想和我当情人。”

    “聪明,脱掉衣服。”

    “好!”

    “上来吧。”王妃放下镜子,轻轻的呻吟着,说,“昨夜真是受罪不轻,你好好地伺候我,明白吗?”

    “好的!”

    雨,昨夜下得大而疯狂,一夜间,残景满目,江山零乱。

    通往议政会的大道上,花瓣埋葬了红砖白石,塔夫国主停住脚,不顺心的事情爬上了眉头。他老了,在时间的抢攻下,黑头发渐渐丢失阵地,白发占据了大片的江山。站在花树下,他全神贯注,老,是一种病,连他这位鼎鼎有名的王也要归顺。景,伤了情,因为太美,才伤得更深。他突然一阵厌恶,小的时候,他常常光搭着木凳去摘花的,现在,自己却两鬓斑白,逝者如斯,真是莫可奈何。

    两名上骑卫兵跟在后面,一板一眼跟着,不敢前,不敢后,当然更不敢说话。

    塔夫国主抽出腰间的马刀,一阵狂砍,刀过花落,树枝满地,死亡像一颗颗果实,在地上蹦蹦跳跳。他动作已经迟钝,就连一个挪步也断断续续,然而王者之刀中,依然还留着那份气派。许久,他才终于停下,望着阴灰的天空,那色调,充满着不安,如同他的内心一样。他喘着气,恶心袭来,以手捂嘴,指间粘粘的,血。他不愿示弱,掏出手帕擦了擦。昨天应该省省力的,他有点后悔了。

    “卫兵!”

    “是!”

    “把这些花全给我铲了!”

    一刹那,花一扫而空,只留下根在泥土里挣扎。塔夫国主心情稍稍好了些,像一瓶酒灌下去,泯灭了仇恨一样。他出神的站在庭院里,尽力不去想远处淫荡的叫声,他已经麻木了。

    “父亲!母亲……”女子听到声音,赶紧换话,“戚将军说您找我?您老人家怎么了,叫你别喝酒,早些休息,就是不听,你看,身子越来越差了。”

    如果换作别人,说这番话之后,铁定脑袋挂在城门上。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卓师妃,塔夫国主的女儿。即使脸躲在白纱里,她对世界的危胁也不会稍减。她仪态万方,虽然年轻很轻,但身段却是万里挑一。没有人敢怀疑她的美丽,皇家的雍容,自然的纯净,一声叫唤便气死了所有的鸟类。这样的女人是双面杀手,杀死低级的美,杀死真正的丑。

    塔夫国主转过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卓师妃,说:“看看先!”

    女子越看越惊慌,手也抖了起来,她这不安地说:“这……这是第十八封了,不会是部落们搞的鬼吧!”

    一个月,十八封,全是关于怪兽的,各郡郡长与各族族长全都统一起来,添油加醋,胡说一通,本来平静朝堂也激起了波澜,更有一些匪党口诛笔伐,说是国主荒淫惹来报应。一帮白痴,每四瞧见群臣,他想到的只有这四个字。

    塔夫国主见女儿惊乱,揽着她的肩,放声道:“不用担心,无论是神是怪,本王这次一定亲手逮住它。”

    “可是!”女子担忧地说,“父王,你可不要中了陷阱。”

    “哈哈,陷阱,本王倒是不怕,这帮蠢货,只要敢弄出一点响动,本王就亲率铁骑,将他们灭了。”高兴转为担忧,他伸直手掌,手剧烈颤抖,“我只担心,我的命已经不长了,如果不能没有高纯度的血化素,我恐怕挨不到年底了。”

    “父王,不用担心,没事的。”

    国主是有铁骑的,都很威风,征南闯北下来,未尝败迹。只有在与多罗的大战中丢了许多脸。该来的,总会来,沿着长长的阁道,他直往圣城公会的议政大厅而去。那儿,一班朝官们恭候伟大的国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