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影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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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被风吹得东倒一下,西歪一下,雨很大,一片迷迷蒙蒙,光线没走多远就趴在地上,被水冲走了。

    银衣人摘下面具,无疑,他的双眼是冷凉的,眼睛,空洞无神,似乎是只狗眼,面肌上的雨也是冷的,没有温度的表情活似刀刻一般。他站在那像一座变形的坟墓,充满诡异。光荣派的人管他叫老黑,老黑是老大,出于共同的利益,五个社团长跟进了杀绿森林,来了仙都。他们得找到《拉依纪年》,卖给黑帮,大发一笔,然后远走高飞,让光荣派摸不到风。老黑站在石头前,手里握着一卷帛书,缓缓打开,帛书左中写着:圆天,方地,金生其中。中间是一个半球状图案,被分解成几十块,画满细密的线条。这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懂,只是这半球状的石头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只晓得“天地之金,神鬼护守”,解释一厢情愿,也许不对,但试试总是没错的。

    看完之后,老黑才说:“好了,照这图的标记,把火药放在四个角,然后一起点燃。”立刻便涌上四个人,每人一把长长的铁橇,想在石球上敲几个洞安放炸药,凿了半天,只见星火乱迸,也没敲出个缝来。显而易见,这方案行不通,只好另找出路。

    “不好凿,这石头不同一般的石头。”

    “不用凿了,直接炸。”

    等炸药放好,四人彼此瞄了两眼,一起点燃,然后猛退,静静观望。砰,砰,砰,连着四声巨响,碎石跃入半空,一顿火光之后,世界又回归寂寞。

    “开了没?”

    “不知道,小四,你过去瞧瞧。”

    “好的。”

    一个瘦瘦的身影缓缓走去,缓缓的,人被雨抹去,像一场生命的戏,唱完,然后就落幕,连回音也没有。惨呼传来,众人色变,大喊道:“小四,怎么了!”砰的又是一响,一道黑影从空中飞来,掉在地上。死了,胸口被凿了个洞,空空的,似乎是钻子钻出的,一个标准的圆。真是好家伙,生得迅速,死得也迅速。伙伴们蹲下身,捉住小四的肩,连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四的眼,睁得老大,瞪着天空,不再说话,可以更名叫“小死”了。没有一滴血,胸口被掏空,居然没有一滴血,这太可怕了,所有人都面色惨白。

    雨的彼端,浮着个人,红色的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然而红影的眼睛在流血,掉在地上,哗哗作响。

    “谁!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快说,别装神弄鬼了。”

    没有回音,发出去的叫喊被风卷走,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眼前一片红,是血河,一条一条,像穿着红衣的蛇蜿蜒着,手动不了,脚挪不了,无论怎么使力都动不了,四个人,全被血线锁住了。大家相顾骇然,红影缓缓走来,好像驾风坐雨而来。空飘飘的,像个幽灵,浮着在眼中,被风吹歪。是鬼?或者是神?谁也搞不清,但可以肯定,这不是一个人。

    红影人在宣判:“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四个人,不约而同惊叫:“你——是——”

    有黄金就会有人,有人就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会有杀戮。死亡从天而降,头顶一个红色吸盘,脑门开了个洞,白光仅是一闪,所有人倒地而亡,血被抽了个空。红影踏步而去,消散在空中,四个人没流一滴血,雨水,照样流着。

    雨,下得更猛,风,刮得更狂了。

    一头怪物在闪电中迈出,红眼,长角,像座小山,乖乖伏在红影人身边,低低喘气。红影摸摸怪物的头,说:“地獍,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乖乖在这里等我。记住,这是咱们的城市,是你与我的家。只要是入侵者,都格杀勿论,懂么?我们要像保护家一样保护城市。”怪物昂昂头,一阵长啸,仿佛是道别。

    旁边多出一道绿影:“红修罗,血化素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红影人笑了笑:“是嘛?不需要?没有极端的手段,便没有极端的速度。只有当权者爱上血化素,咱们的愿望才能实现。”

    “主人给我们的忠告是能少干预,就少干预。”

    “别忘记,你我是主宰,我们得推动血进化,主人早就不存了,一切都由我们作主。”

    “但不能采用极端手段!”

    “你可以挑选合适的代理人,保守前进,而我将利用权力来推进血进化,慢吞吞不是我的风格。我会证明给你看,你要让所有人听你的,首先得让圣王庭听你的。我没有时间去说服每个人,我只要说服圣王庭就行。”

    “事缓则圆,事急则完,你可曾考虑后果?”

    “后果!”红影人冷声一笑:“我只是指明道路,走不走,让权力来选择吧。”

    “你真认为他们会如你所愿,推广血化素?”

    “是的,我肯定他们会这么做,圣王庭不会放弃强大的机会,军队更不会,一旦他们认识到血化素威力,必然趋之若鹜。”

    “如果真这样,那灾难就离大家不远了。”

    “我只是给他们一根火柴,他们如果选择点燃炸药,那我也没办法。”

    “你这是在背叛道德。”

    “注意,你我不是人,道德是人对神的许诺,对我们无效。所以不要拿道德来指挥我,没有用。”

    ……

    红影人膨胀,轻轻便抹去背后的城市。屋宇突然间变得胆小,装着恐惧,一齐沉默。没有光,没有热,只有一片红。爆炸传来,城市在发抖,大地在咆哮。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森林全被红光染透,光极速狂奔,跨山,渡海,照亮几十里地。三分钟后,光熄灭了,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圣王庭内数百位学者朝官鸦雀无声,灯烛燃透,大雨浇灌,每个人都一脸茫然。

    塔夫尽管才四十不到,却白发苍苍,两眼无光,人瘦得像枯柴,几十年的骄奢淫逸吞噬了身体。方才的一闪红光,惊扰了他的好梦。坐在大殿上,他与大家一样稀里糊涂:“各位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觉得对方是妖怪,想张嘴可又说不出道理来。隔三差五的,便有卫兵冲进门来,一脸惶惶,说:

    “报告国主,仙湖镇25名守兵全都离奇死亡,没有伤痕,双眼大睁,全都变成了石头。”

    “报告国主,杀绿关116人遇难,全都化成石头。”

    “报告国主,林州,云光,土门,三郡都有死亡,人数不详,估计有一千多人,全都化成石头。”

    “报告国主,红光已经查明来源,是从仙都传来的,据各郡报告,边关十二哨都看到光。”

    人,总得死,不死,世界就不好玩了:没有暴力,没有战争,没有谋杀……一点吸引眼球的东西都没了。一千多人,不多,影响不了天地旋转。塔夫国主打了个呵欠,一听到“仙都”二字,忽然又冒出许多劲来,表情也认真了:“仙都?民间不是说,那城里住着影子人,有没有捉到影子人?”下头的人只能摇头。民间有传说:无人都市满神仙,千年万年坐天边,这无人都市指的就是仙城;而影子人就是神仙,一种长生不老的东西。也许他们手中握有天地的秘密,国主发疯的追捕,却一无所获。

    “报告国主,没有捉到影子人,不过,经过血阁化验,初步得出结论,爆炸中含有高纯度的‘血化素’。另外,据仙湖镇的守兵说,昨天瞧见一个红色鬼影走过。”

    “什么鬼影!”塔林怒喝:“那是影子人。”

    军官们立刻改口:“是的,是影子人,只要抓到它,一定能问清血化素的事。”

    “你们这些蠢货要不惜一切代价提炼出安全的‘血化素’,否则提着脑袋来见我。”

    轰,一道石碑穿过殿顶,插在大殿正中,黑色,尖形,正中刻着“未来碑”三个字,下方则写着一句话:“从怪物开始。”字体方圆,刻画细致。

    塔夫城主吓得帽子都掉地上,指着石碑,大喊:“这是什么鬼东西?”

    学士们一同禀报说:“国主,这是‘未来碑’,大吉大利之碑,天意告诉国主,要想求得完美血化素,可以从怪物开始。”

    塔夫城主扶正帽子:“真的么?我也这么觉得,好,全力捕捉怪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