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从睡梦中秘惊起,抬头看屋外天,“糟糕!”一回头,凤西卓正趴在桌上睡得云深不知处,桌上的蜡烛已经燃近尾声。
“凤姑娘!凤姑娘!”
凤西卓睁开左眼,直直地看着她。
“快到卯时了,快起来!”她喊了半天,才发现凤西卓眼睛虽然张着,但神智仍在打盹。
“凤姑娘!”绿光真得急了,一把把桌子往旁边推开。
凤西卓失了支撑,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哦,疼。”
绿光赶紧扶她起来,“凤姑娘,你没事吧?快起来吧,一会老祖宗就来请你了。”
“我受伤了。”凤西卓露出非常非常疼的表情。
“多疼多疼就会习惯的。”绿光严肃地说。
凤西卓眨了眨眼睛。看来她昨天对长孙月白的调侃一字不落得进了她耳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得真快啊。”
“现在不是河东河西,而是快点更衣,沐阑及了,熏吧。我先去打水让凤姑娘洗脸。”绿光正要出门,突然转身拉着她道,“凤姑娘,你眼睛怎么回事?”
“哈?”
“怎么两眼发青?”
“没睡好是这样的。”凤西卓十分委屈地说。
绿光想了想,“没关系,刷两层粉就好了。你先等着,千万别再睡了。”
凤西卓拿起铜镜,摸着眼睛疑惑道:“刷两层粉?”
不到片刻她就知道刷两层粉是什么意思了。
“好象不止两层了……”都快二十层了。凤西卓用手挡掉绿光还准备伸到她脸上的手。
“可是仔细看,还是有一点啊。”
“没关系,天这泌,只要我等会稍微和老祖宗保持下距离,绝对不给她机会看清我脸上有什么就行了。”这民的粉,她也不好意思伸长脖子让长孙老夫人看。
绿光被说服,“那再上点胭脂。”
看着那只红的盒子,凤西卓就一阵心悸,正要措辞拒绝,突听门外有声响,立刻跳起来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多时便听来了个丫鬟把她请去折桂园,还打发了个差事给想随行的绿光。
姜果然是老的辣,恐怕绿光的一举一动早在长孙老夫人的意料之中。见绿光担忧地看着她,凤西卓坦然笑道:“人事已尽,惟安天命。”
绿光忿忿地嘀咕道:“只看两眼就睡到天亮也算人事已尽?”
凤西卓跟在丫鬟身后往外走,施施然的样子,也不知道听到没有。
折桂园坐落在月居不远,一路上还能经过月居。
凤西卓听着院墙里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不由汗颜地暗想:莫非长孙世家的人从来都是这么早起?以前半月宴时,府里来客众多,她混在里面倒也不觉得。如今宴散人去,自己就突兀成特例。
想到这些大家族的规矩,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凤姑娘,”领路丫鬟轻声道,“请稍等,我先去通传一声。”
凤西卓在屋院前停下脚步,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小纸条。
不一会,丫鬟便出来道:“凤姑娘请。”
凤西卓点头往里走。
丫鬟转身关上门。
凤西卓进门才发现,房间里竟只有她和长孙老夫人两个人。
长孙老夫人一如上次在半月宴上所见,精神奕奕,不言而威。显然樊州近日来的风风雨雨并未影响她的心情。
“凤姑娘。”老夫人缓缓开口。
凤西卓忙行礼道:“凤西卓见过长孙老夫人。”
“不必多礼。”老夫人右手远远虚扶,“凤姑娘为我樊州借来两万大军,一路奔波,老身代樊州百姓谢过姑娘。”
长孙老夫人无无职,竟以己身代樊州百姓,长孙世家在樊州的地位可见一斑。
凤西卓道:“老夫人客气了。其实西卓曾受长孙公子相救,正是无以为报,此次能略尽绵力,正是凤西卓的荣幸。”
老夫人腰背一弯,正要起身,凤西卓眼疾手快,立刻上前将她搀起。
“老身久闻自在山凤姑广受江湖人士称赞。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当初在离开的情况下,听闻钟府有危,千里奔返,以一己之力歼敌数千,实在令人佩服。”
凤西卓听典汗淋漓,“世人夸大。这歼敌数千是绝没有的事。”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含笑道:“难得相貌出众。”
凤西卓蓦地想起自己脸上的厚粉,立刻退开两步道:“老夫人谬赞。”
老夫人微微一笑,“对了,你还没用过早点吧,你喜欢吃什么,老身让人送来。”
凤西卓立刻回忆起过关秘籍中的一条,老夫人对饮食很是讲究,最不喜欢油腻。“清粥。”
老夫人惊讶道:“你喜欢喝清粥?”
“最喜欢了。”怕她不信,凤西卓拼命流露真挚的眼神。
“老身让人准备了些蟹黄汤包、五小笼包、水晶鲜虾饺……现在看来是多余了。”
凤西卓在心里拼命吞口水,面上仍不动声道:“我口味向儡清淡。”
老夫人但笑不语,“红宵。”
门口一个红裳少应声推门而入。
“去端两碗清粥来。”
“是。”
凤西卓见她长得端丽清秀,不由多看了两眼。
老夫人道:“她与绿光紫气一样,从小在长孙世家长大,情分与别人不同。”
凤西卓含笑道:“的确清雅脱俗。”
“刚开始她们三个都是在月白身边伺候的。”老夫人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凤西卓知道下面是重头戏。
“可惜月白一个都没看上。”
凤西卓心中隐约已经猜到,倒也没什么惊讶。很多大户人家的确有将丫鬟收到房里的规矩。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夫人摆手道,“长孙世家历代都有一个规矩,就是家无二主。”
凤西卓楞了下。
“月白目不能视,老身不想从外头随便找一个人怠慢了他。绿光她们几个都是老身从小看大,知根知底的,因此若将月白交给她们其中一个,老身也就放心了。”
难道老夫人想劝她离开以成全?凤西卓看着她慈祥的面容,又觉得不像。
“凤姑娘的事迹,老身第一次是从慕先生那里听说的,当时便觉得不凡。也难怪月白会一心挂念。”
这个慕先生当然不会是慕增一,而是废品慕怀星。凤西卓想到他对自己的大力宣传,不免有几分啼笑皆非之感。
不过若不是她,也许她与长孙月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月白这孩子自小爱把心事藏在心里头不说。一是怕我们担心,二是因为他的骄傲。从小到大唯一让他情不自外露的心事……也只有对你的感情了。”
虽然同样的话凤西卓已经从很多人嘴里听了好几遍,但在这样一位长者口中说出,还是感到几分羞赧。
“其实昨晚月白来正我。他说,今生只盼有凤为伴,不作他想。”老夫人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凤姑娘,你应各白这句话的意思吧?”
凤西卓尴尬道:“明白。”
老夫人道:“本来我这个做奶奶的,不该插手小辈的事,但月白这个孙祖是让人又心疼又喜欢,老身忍不住想问凤姑娘一句,你又如何?”
凤西卓抬起头。
老夫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瀑布下一望惊。
曲廊里蚕丝相牵。
树林中千里赴救。
病前言还羞。
……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期然跃入脑海。他的执着、温柔、无悔像无形的网,早在她发觉前就从四面八方罩来,让她无处可逃,也无念想逃。
心念及此,再无犹疑。凤西卓微笑道:“有明月相陪,余生无憾。”
老夫人满意颔首,“老身果然没看错你。凤西卓果然是个敢言敢当之人。”
凤西卓谦虚道:“老夫人过奖。”
“你不必在老身面前曲意逢迎,自在山凤姑是何许人也,长孙世家上下早有所知。”老夫人笑道,“你也不必口口声声老夫人长老夫人短,如蒙不弃,和月白他们一样,唤我一声老祖宗就是了。”
凤西卓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了然的笑容,半天才道:“老祖宗,那些蟹黄汤包、五小笼包、水晶鲜虾饺现在要,还阑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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