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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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日,就阮东岭所提,是否奔投缅州之事,凤西卓与邢师反复商议。连八斗大头一字都被拉进来旁听了好几回,最终一致决定试上一剩

    毕竟论家世、威望、地盘、兵力、财富,兰郡王无一不凌驾于钟家之上,凤西卓又是亲身经历过兰郡王府手段的,三位世子绝非空有虚名的纨绔子弟。以木质而论,的确良禽可栖。

    “二当家似乎尚有疑虑?”邢师见她依旧面有难。

    凤西卓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总有点怪异的感觉。”

    “兴许在二当家心目中,仍未将自己与钟家分离开来。”邢师沉吟道,“况且,虽然我们原先打算隐居山林,但终非长久之计,等他朝战乱一起,天下将再无苟安之地,到时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要不我们干脆去西荒各国避一避,也好趁机游历一番。”

    “二当家以为哪个国家会轻易接纳百琅绿林出身的江湖中人?”

    凤西卓恨恨地捏着耳垂,“自在山开山至今也有数十年了,怎么到了我这里就特别倒霉?”

    “时也,运也,命也。”

    “我最讨厌命理说。”

    邢师当然知道这是自家儿的杰作,想起邢晓晓那本爱不释手的算命书,不叹道:“碌碌世人,又有几个能通晓天命,多是无稽罢了。”

    “不还有一个让天下趋之若骛的废门么?”想到大宣落得现下这般局面,废门可算‘居功至伟’。若非他没事预言什么‘天下纷争’,这纷争恐怕也不会来得这么疾这么猛,这么令天下人为之偏。“废门究竟为何预言?”既然是会发生的事,那说与不说都会发生。他又何必多次一举?

    “或许,惟恐天下不乱吧。”

    想到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能任意将纭纭众生翻手成云覆手成雨,凤西卓便觉得身上一阵发凉。“那废门真的知道未来么?”

    邢师被她问得一怔,“这恐怕要废门中人自己才知道了。”

    ……天下稀罕者,如过江之鲫,难道你不想站在最高处上看芸芸众生在你手中沉浮?

    废人当时的豪言历历在耳,难道这句预言真的是出自他之口?还是他已经找到了传人,是他的传人所为?

    “对了,这件事是否先知会大当家一声?”

    凤西卓斜瞟了他一眼,“邢总管不是一直在知会?”

    邢师老脸一热,干咳道:“那我这就去。”

    凤西卓在屋里转了圈,决定先知会钟老。即使离开,对这位老人她还是充满敬意,况且自在山上下一百琅人,决不可能说走就走,其中少不得要他周旋周旋。

    园里,钟粟伛偻着腰,对每朵的生长挨个细查。那根光秃秃的木槿茎已经枯萎成黄,被硬插在土里,在一众鲜衬托下,分外凄凉。

    她顺手将茎拔起,拿在手上把玩,“还插着它做什么?”

    钟粟鼻哼道:“让某人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她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行行行,我拿回去找个好地给它埋了。”

    “你又来做什么?”

    “嘿嘿,来看看你。”

    钟粟面缓了缓。

    “顺便道别。”

    钟粟拨叶的动作一顿,慢慢直起身子,“决定好去哪里了?”

    “恩。”

    “是乔郡王府还是兰郡王府?”

    凤西卓楞了下,笑道:“姜果然是老的辣。兰郡王府。”

    “蓝决这个人恐怕并非你们想象的那般,”他说了半句,又咽了半句,“不过,以后兰郡王府由萧晋当家,或许有另一番景象。”

    “萧晋我见过一面。”

    他掸了掸衣服,“如何?”

    两人此时对话,抛弃各自立场,犹如多年老友,仅仅就事论事。

    “没有钟老大亲切。”

    “那是场上的虚伪客套。”

    “嘿嘿,就算是假的,至少舒服。”她笑笑。

    钟粟叹气道:“正因如此,这年头直言不讳的人越来越少。”

    “萧晋决不是那种人。”这点她可以肯定,他的弯弯肠子比起铸只多不少。之所以对她不够亲切,多半是因为她还未够资格需要他费心思去虚伪。

    “他是哪种人?”

    她想了想,“有点像尚翅北,但又不同。”

    “他们同样出身王府,又同列四大公子,自然会有相似之处。”

    “南月绯华就没有。”

    钟粟笑道:“那是因为四大公子之中,本来就无他的席位。”

    “咦?”

    “四大公子之名乃是有天下第一斋之称的大话斋定的。不过当时定的四大公子之首不是尚翅北,而是骄阳王。”

    “啊?”尚信那张秀桀骜的面容顿时浮现在眼前。

    “可惜皇帝不许,便改了。”

    凤西卓愕道:“皇帝还管这闲事?”

    “皇上是不喜骄阳王与那些郡王府扯在一起。尤其是兰郡王府。”

    她想了半天,道:“但南月绯华……大话斋太随便了。”

    “呵呵,南月绯华身为前南月国太子,身份地位倒也不差。”他蹲下身,边重新查看那些朵,边道,“不过心计太重,恐非良配。”

    凤西卓听前半句十分在理,还不住点头,但后半句就有点失味,“钟老连这个也管?”

    “嘿嘿,我是怕有些小姑娘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她古怪地重复了一遍,“钟老,你想太多了。”

    “到我这把年纪,每天也只能想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叹道,“不像你们年轻人还能出去闯番事业。”

    凤西卓挠挠头皮,“我宁可吃饱等死。”

    “去,没出息。”他转头笑骂一句,又回过头道,“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想,兴许就天下太平了。”

    “恩,因为所有人都饿死了。”

    他跟着笑了两声,话题一转,沉声道:“你若要去缅州,最瑚天就走。”

    她知道这句话后面必迎因,因此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正儿准备明天发兵。”

    园内依然扑鼻,景如画。

    园外的世界却即将被腥风血雨笼罩。

    “恩。”凤西卓听到自己的声音沉得不能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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