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蜀郡,巴西郡,汉川郡已经被大唐勇将史万宝和柴绍占领,巴蜀,汉中一带尽入唐室版图。大唐水师和精骑可以凭借巴蜀的地利,直扑巴陵郡,长沙郡和鄱阳郡。但是蜀中巴山的蜀山寨却如同一颗锋锐无双的钉子深深地扎在巴西郡中,令诸路唐军不敢轻易发动攻势。此寨经巴陵大梁皇帝萧冼辛苦经营二十余年,屯精兵数万,战将百员,粮草更是堆积如山,用于扼制唐军。寨中不但遍布重重机关陷阱,更加网罗了许多江湖上横行无忌的黑道高手,巴山七煞更是这些高手中的王者。江湖传闻,与巴山七煞交过手的高手,几乎都没有存活下来。近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浣花剑派与巴山七煞的交手也以浣花剑派的惨败而告终。峨嵋小神龙华不凡是迄今为止与七煞交手而幸存下来的唯一一名武林高手。其他追随他的战友全部丧生。
彭无望乘船自嘉陵江顺江而下,刚抵巴西,就看见数万的大唐官兵旌旗闪烁,战马嘶吼,似乎正在进行着军事集结。他此刻心中只想着复仇一事,对这些军旅视如不见,只在巴西城内打听浣花剑派的所在。
一个年迈的长者听到他的询问,苦笑一声,道:“年轻人,你初来巴蜀,也许不知,浣花剑派此时已经和蜀山寨连打了数场大仗,你只要跟着送棺材的伙计,或是寿衣店的掌柜,定可找到浣花剑派。”
彭无望听得心头一紧,连忙谢过老者,急匆匆地跟着一过运棺材的车队,赶往浣花剑派。
浣花剑派坐落于焙水河畔一处风景雅致的山坳之中,恰在巴西和焙陵两郡之间,一条大道横跨绵水直通成都,交通便利,物产丰富,是一个富庶丰足的养生之地。山坳中四季如春,百花争芳,谷中三条清泉交错流过,溪边花树林立,水中落花载浮载沉,如诗如画,浣花剑派之名由此而来。剑派中历代高手于花林中领悟到上乘剑术,遂成一派,在当世数百种剑术派别中另开蹊径,自成一格,成为剑法中的一股清流。隋唐以来,派中高手辈出,盛极一时,被武林中人所景仰。随着武林七公子之一的华不凡出世,更加将浣花剑派的剑术推向一个新的高峰,在他的带动下,年轻一代的高手迭出,使浣花剑派成为一支实力强劲的武林劲旅。但是,如今的浣花派白绸遍布,招魂幡四处飘扬,斗大的奠字触目惊心,一桩桩棺木排着队进入剑派的青铜大门,门内一阵阵哀鸣之音,令人见之辛酸,闻之落泪。
彭无望见此情景,那里还忍得住,他心酸地大吼一声:“大哥,二弟来晚了!”旋风一样冲进门来。
“是,二弟么?”门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布包头的华不凡大踏步迎出门,一把抱住彭无望,悲喜交集地说:“二弟,我们兄弟终于见面了。”“大哥!”彭无望双眼发酸,他拼命忍住热泪,颤声道:“大哥,府上什么人过世了?”华不凡明亮的大眼中闪出悲愤无比的神色,狠狠地说:“我家几位叔伯兄弟和我的几个师叔师兄弟在最近一役中被蜀山寨的狗贼杀害。现在我浣花派死在巴山七煞手上的已经有两百三十四人。此仇此恨,荡平东海,也难洗清。”
“大哥,如今巴山七煞再不用大哥烦心,小弟明日就杀上山去,将蜀山寨踏为平地。”彭无望慷慨激昂地大声说。
“二弟,”华不凡激动地拉住彭无望的手,说,“千万不要鲁莽,巴山七煞凶狠残暴,无人能挡,二弟虽然一身绝艺也难幸免。为兄不想让你为了我们浣花剑派的血仇送了性命。”
“大哥说的什么话来,浣花剑派为了营救我们镖队才与巴山七煞结仇,又为我们折损了这许多兄弟,我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彭无望颇为恼怒地说。
“二弟有所不知,巴山七煞之所以看上了你们的镖队,正是被我们连累了。”华不凡将彭无望硬拉到客厅的座位上,沉声说。
“此话何解?还望大哥明示。”彭无望一头雾水,连忙问道。
华不凡面色沉重地看了看剑派大门外迎风飘扬的招魂幡,叹道:“巴蜀武林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混乱。自从萧冼这个恶贼在巴陵建立大梁王朝,大批黑道恶尽恶绝的强人云集巴山,巴山七煞更在那里开山立寨每日滋扰巴蜀地方,直将整个巴蜀弄得民不聊生。先父华公大鹏曾经联结青城,峨嵋和巴山剑派与巴山七煞为敌,发誓为巴蜀除害。经过连场恶战,先父与诸位派中前辈相继被巴山七煞所杀。我华不凡在峨嵋金顶许下誓言,有生之日,定要洗雪家仇,用巴山七煞的人头为家父上祭。”
“这五年来,我华不凡广结天下侠士,更联结所有与蜀山寨结仇的门派,数次攻上蜀山寨。然而,每一次都是损失惨重,伤亡累及。但是,蜀山寨也不好过,因为我浣花剑派的关系,折损了大批的人手。所以我们彼此都将对方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最近,巴山七煞收到讯息,说是我和二弟结拜,而二弟的家小也正在赶往巴蜀,立刻布下陷阱,故意散布消息,说是要截夺彭家的镖车,意图诱我上钩。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浣花剑派的关系,彭家财产虽多,却那里放在蜀山寨的眼里。”
“大哥,”彭无望激动地紧握住华不凡的手,颤声道:“但是大哥明知是个陷阱,还毅然闯入,我彭门上下,同感大恩!”
“什么大恩?”华不凡苦笑道,“没有将你们镖队完整无缺地救出来,令司徒大叔枉死,我才惭愧无地。你于我本有救命之恩,此乃我应尽之责。”
“大哥不必再说,别说残杀司徒大叔的血仇,既然巴山七煞与大哥为敌,也就是与二弟我为敌。我又岂能坐视。”
华不凡沉吟半晌,忽然说:“难得二弟有此心意,为兄在此谢过。”
彭无望大喜道:“大哥,你终肯让我和你并肩作战了。”
华不凡勉强笑了笑,道:“当然,二弟武功盖世,此战可操必胜,明天我就找齐浣花派所有高手,同赴巴山和蜀山寨一决生死。今晚,你且陪大哥我共谋一醉。”
彭无望犹豫了一下,道:“本来我颇不敢饮酒,怕醉后失态,但是既然大哥相邀,我就豁出去陪大哥痛饮一番。”
“甚好。”华不凡兴奋地长身而起,大声道,“备酒!摆宴!去叫彭家四公子无惧前来,就说他的三哥已经到了。”
酒席片刻之间已经备齐,彭无望和彭无惧相见自有一番悲喜。席间,华不凡殷勤劝酒,彭氏兄弟慨叹旧恨新仇,酒到杯干,片刻之间,已经连饮数坛竹叶青美酒。这竹叶青入口清淡,但是后劲十足,半瓶已经难挨,何况连尽数坛。恍惚之间,彭氏兄弟双双醉倒,彭无望勉强撑起身子,倒在桌前。彭无惧却甚是狼狈,滚倒在华府客厅的长毯之上。
华不凡看着醉倒的彭家兄弟,轻轻叹了口气,道:“二弟,不是做哥哥的不想带你前去,只是此行太过凶险,你年纪尚轻,大好年华,正当快意的人生,何必无缘无故抛掷在我浣花剑派的恩怨之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