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龙腾崆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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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崆峒山上,风云突变,本来月朗星稀的夜空在突然之间雷电交加,闪电如一道道银蛇飞舞乱窜。

    在冬日里居然有如此狂野的雷电风雨,这确实让人不得不惊讶。

    桃红和跂燕诸人不禁自楼内跑到外面观看,只感狂风呼啸,枝折叶摇,石走沙飞,整个宁静而安详的夜似乎在突然之间被撕碎绞裂。

    “怎么会这样?”跂燕吃惊地望着那漫天四处射落的闪电,声音却被雷声所掩。

    “不知道!”桃红也吃惊非小,急忙找来那引路的童子,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崆峒山经常出现这样的天气吗?”

    那小童也一脸疑惑地望着天空,似感到有些冷,却也吃惊地道:“不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山上有这么大的风,以及这么多的电火。”

    桃红和跂燕面面相觑,突然听到木青在喊道:“快看迎霞洞!”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见与他们相距二十余丈外的迎霞洞仿佛成了一团烈焰,闪烁着无数的火花,所有的电火仿佛全都是落在洞顶之上,然后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怎么会这样?”跂燕和褒弱骇然低呼。

    “天劫,定是天劫!”陶莹突然有所悟,脱口而呼道。

    “是的,定是天劫,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要渡过的天劫吗?”跂燕本想附和陶莹的话,但是又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木青和众人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也不知道何为天劫,为何刚好是在今夜渡劫?为何这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月朗星稀,可是……

    “还有那里!”蛟幽突然指着远处一座山头惊呼道。

    众人循着蛟幽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那座山头在黑夜之中犹如一堆闪光的银石,亮得刺眼,也同样全都被电火所罩,但与迎霞洞不同的却是,那座山头还升腾起一层浓浓的紫气,在电火的映照之下,光彩耀人。这哪里像是黑夜,倒像是一个阳光普照的白昼。

    “可能会下雨,我们回楼台中去吧。”木青出言提醒道。

    那童子突地摸了一下额头,却是一点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额头上。

    “嗯,真的下雨了。”那童子自语道。

    桃红和陶莹也感觉到了,于是众人又都退回楼台,上得木质的小楼第二层。这小楼的四面都由大石柱支撑,而顶层之处四面敞开,并未设墙,刚好可作一个看台。

    “哗……呼……”众人一入楼,雨点便已疯狂洒落,夹在狂风之中,只让枝摇叶飞,犹如瓢泼。

    小楼的木顶被风吹得吱吖乱叫,如果不是以大石为基的话,几人只怕还会担心小楼会暴裂开来,被风掀走。

    桃红诸人立在楼台的上层,雨也随着狂风吹入了楼台之中,但已经无伤大雅。

    众人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迎霞洞和远处的山头,他们似乎对这奇异的天象极感兴致。

    当众人再次看向远处的山头时,却发现那山头之上的紫气在电火交加之下居然凝出了一种奇异的形状。

    “你看那像什么?”燕琼惊讶地指着那升起的紫气问道。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蛇!”

    “是的,像是一条大蛇!”木青心神一动,又突然叫道:“不,那是龙,神龙!”

    “神龙?什么神龙?”众女讶然问道,她们似乎不明白木青在说什么。

    “童子,那里是什么地方?”木青不答众女之问,反而向小童子问道。

    “那里应该是紫霞洞天,是我们祖师静修之地!”那童子想了想,也似若有所思地道。

    “是神龙,是轩辕!”木青突然有些激动地叫道,那神态只让人大为不解。

    众人望了望木青,又望了望远处的山头,却没有人与木青争执,因为那紫气的形状确实让人有些惊讶。

    仿佛有一条巨大无匹的紫蛇在那山头之顶翻动、腾舞,尾巴粘着山顶,巨大的头颅对天长啸!闪电则在巨蛇的腰间头顶相缠相绕,使得这条巨大的紫蛇更有一种跃跃欲飞之势,似乎只要再用一点力气就可以挣脱崆峒山的束缚腾空而去。

    木青神色激动之极,他记起了曾在姬水之畔那自神潭之中窜出的巨蛇,那条吞噬了轩辕更改变了轩辕一生的巨蛇,而此刻紫气所凝之形不正像那狂舞不休的巨蛇吗?只是这道紫气比那巨蛇更要巨大。

    “看,它似乎有眼睛!”那童子惊呼道。

    是的,那腾舞的紫色巨龙仿佛真的有一对巨大的眼睛,而且还闪射着一道道电火。

    电火已不再只是自天顶传下,也有自那巨龙的眸子之中射出,气焰逼人,腾跃之际更有一股欲噬吞天地的王者之气。

    雷雨电风越来越狂野,仿佛更为那条巨龙增添了许多气势,也使得夜空变得更为诡异。

    桃红诸人这一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神奇的场面,不由皆看得呆了。

    木青尤其兴奋,似乎感觉到已经有一些极不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

    “看,它有脚了……”蛟幽也兴奋地惊呼,不仅如此,那巨龙更探出了两只形状奇异的角,如鹿非鹿,但四只爪子却仿佛踩着电光,在虚空之中张舞,这奇异的狂风仿佛更是那狂舞的紫色巨龙所搅起的,其威势确实惊天动地。

    “真的是龙、是龙!”蛟幽也叫了起来,有侨族所崇拜的是姬水之神,但是姬水之神的座骑却是神龙。因此,在有侨族中总流传着许多关于神龙的传说,这一刻蛟幽也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所有人都似乎一下子忘了身边的狂风大雨,忘了这雷电交加的寒夜,心神也禁不住随着这狂舞的巨龙而摇动。

    那童子更是跪下顶礼膜拜,认为这是祖师广成子显灵。

    巨龙突然之间挣脱那山头的束缚,化成一道紫气腾空而起,在电光缠绕之下如一条巨蛇般在空中舞动,在黑暗的夜晚却闪烁奇异的亮光,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巨龙在崆峒山上空悠然盘旋。所过之处,无不雷电交加,风雨狂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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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我看少昊应是遇上了强敌,不如我们此刻去给他来个以牙还牙,让他们血债血偿!”伏朗望着远方变幻莫测的天空沉声道。

    太昊遥望远方的天空,却并未言语,仿佛根本就不曾听到伏朗的话。

    伏朗有些奇怪,何以父亲竟然不言不语?难道说他会放弃如此绝好的机会而不出手,还要等少昊缓过一口气吗?

    伏朗恨极少昊,风须句便在少昊的手下惨死,那场太昊与少昊的交手,虽然太昊以伏击的战略使少昊损失不小,但这却根本就不能解恨,因为伏羲氏的许多战士也在这伏击之中死去不少。因此,伏朗只恨找不到机会对付少昊,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绝不想错过。以他的眼力,知道此刻少昊一定是遇上了强敌,只看那天象的变化就可明了。

    “父亲!”伏朗再叫了一声,但是太昊依然没有动静,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伏朗的叫唤。

    伏朗无法看到父亲太昊脸部的表情,身为人子,他也完全不知道父亲太昊究竟是何模样,仿佛只是在他极小的时候,父亲太昊偶尔以真面目示他,但那种印象太过模糊,自他记事起从未见过父亲摘下面具,这确实是一种悲哀。

    不过,伏朗从不敢对父亲有任何怨言,因为太昊在伏羲氏中几乎拥有神一样的地位,除了始祖伏羲之外,太昊便是伏羲氏的伟大人物之一。因此,自小伏朗便以太昊是他父亲而骄傲,也正因为他自小形成了这种骄傲的性格,才在轩辕的手中败得这么惨。当然,这与他心胸的狭隘也是分不开的。

    “难道连他也重生了?”太昊喃喃自语道。

    “谁?难道父亲已经知道是谁在与少昊交手?”

    伏朗讶然问道。

    太昊扭头望了伏朗一眼,再扭头望了望远处天幕上那流动的奇异云彩和闪动的电火,悠然道:“如果真是他重生了的话,我们所要做的,不是去攻击少昊,而是立刻撤离北方,返回家乡!”

    “啊!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连少昊也不是他的对手吗?”伏朗大大地吃了一惊,骇然问道。

    “是的,天下间能够成为此人对手的大概惟有蚩尤而已!”太昊叹了口气道。

    伏朗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不相信世间还会有这样的高手,仍有些不信地问道:“连父亲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太吴没有回答,似乎在怪伏朗明知故问。

    伏朗讨个没趣,心中却在寻思,他实在想不起这个世间还有比太昊和少昊更可怕的高手。当然,他也听人说蚩尤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通天彻地之境,可是他始终不相信蚩尤能够战胜自己的父亲太昊。而此刻,太昊竟承认这个世间惟有蚩尤才可成为此人之敌,那岂不是表明连他都不可能成为此人的对手?

    这人究竟是谁?伏朗想不出个头绪,不禁试探着问道:“这人究竟是谁呀?”

    太昊淡淡地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道:“刑天!”

    “刑天?”伏朗似乎有些想笑,但却没有笑出来,那是因为太昊在一旁。

    伏朗确实想笑,他以为父亲太昊在那里为别人吹大气吹了半天,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原来不过就是个刑天而已。他怎会不知道刑天呢?在熊城之时,刑天还与轩辕交过手,轩辕在那一战中不仅杀了鬼魅,还擒了刑天身边的两大神将。这是熊城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刑天再厉害又能如何?连轩辕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是少昊的对手?所以,伏朗想笑。

    伏朗没笑,只是以不屑的口吻淡淡地道:“父亲何用如此担心,刑天也不过如此而已,怎么可能是少昊和父亲之敌呢?此人连轩辕都不敌,还使自己身边的两大神将被擒,如此之人,怎么谈得上是蚩尤之敌呢?”

    太昊没好气地望了伏朗一眼,微责道:“小儿无知!你所说的刑天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刑天,乃是刑天之弟刑地!真正的刑天当年便和蚩尤同尊为邪魔两位大帝,在神魔大战之中被伏羲祖师与女娲娘娘及王母太虚三人击得形神俱损,逃入极北绝域。而蚩尤则魔身灰飞烟灭,只剩魔魂被封神门之内。人们都以为刑天在那一战之中已经死去,但后来才知道此人将鬼方交给了天魔罗修绝,刑天部交由其弟刑地掌管,然后才死去。刑地既是刑天部之长,也便继承了刑天之名,实则乃是两个人!”

    “啊!”伏朗吃了一惊,他此刻才明白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昊没有再训伏朗,只是继续道:“当时伏羲祖师以为刑天已神魂俱灭,也便没有再追至极北绝域,不过今日看来,这魔头和蚩尤一样,也得以重生了!”

    说到这里,太昊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毫无来由,但却实实在在,连伏朗都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父亲叹气。

    “此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伏朗惑然问道。

    “此人之可怕是常人无法知晓的,据传,此人乃是昔日天神据比的化身,当年盘古大帝仍在之时,神族中是其对手者亦是凤毛麟角,如今更是难以对付了!”太昊并不像刚才那般很烦伏朗的问话。

    伏朗望了望远处雷电交加、异彩纷呈的天空,也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仿佛在这一刻才知道,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一些可怕的人物,而以前的他竟是那么的幼稚,好像天下就惟有自己最大一样,这才连连受挫,在轩辕的手上一直都没有真正赢过,这确实是一种悲哀。

    “那我们就这样放过少昊和那些东夷的贼兵吗?”伏朗心中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他们自会有人去对付,根本就不用我们操心,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很难顺利返回荤育城。为父此刻有伤在身,必须立刻返回神庙养伤,这才能对付即将会发生的变故,我们的真正敌人还不是少昊,而是蚩尤!”太昊冷然道。

    “孩儿明白!”伏朗一听,忙恭敬地应道。

    “嗯。”太昊点了点头,道:“传我之令,立刻快速撤离北方,返回本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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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龙竟在最后飞临迎霞洞,那庞然巨体虽是紫气所聚,但在电火的辉映之下,仿佛是真物,更仿佛有无数紫鳞闪烁,竟长达百丈,粗愈七八丈,那种感觉便像是一座大山自天顶压下。

    桃红诸人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那疯狂的飓风更是几乎将功力稍浅的童子给刮走,楼台的槽子被狂风刮断了一根,巨龙所过之处,大树有的连根拔起,枝叶折断无数;有些被电火击断;有些被狂风吹断……

    所幸的是雨点也狂得可怕,否则也不知道有多少处火头已经燃了起来。

    迎霞洞上的雷电全被紫气巨龙带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巨龙盘旋着飞回了紫霞洞天的上空,风才缓了一些。

    木青诸人一个个都像是傻子,每个人的眼都看直了,那顺风飘飞进来的雨水将他们淋得透湿,却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他们做梦都不曾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奇事,如此奇迹。

    紫色巨龙返回紫霞洞天,在那山头之顶的上空不停地盘旋,也不知道盘旋了多久,才缓缓地降落。化散,又如最初一般,巨龙之尾粘上山顶,而后角爪全部淡化,再是眼睛淡化,最后化成一片茫茫的紫气罩定了方圆近十里。雷电也渐敛,风势雨势也小了不少,但依然淅浙沥沥地洒落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红才回过神来,一看,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白光,天空也是灰蒙蒙的颜色,显然天已经亮了。

    桃红再看其他人,一个个都直愣愣地望着紫霞洞天的方向,仿佛仍置身于梦中。

    “天亮了!”桃红喊了一声,几人都机伶伶地吃了一惊,似乎这才回过神来。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桃红,再望向紫霞洞天的方向及不远处的迎霞洞,半晌燕琼才揉揉眼睛道:“我刚

    众人一听,不由得全都笑了,笑过之后又傻傻地互望了一眼,几个人竟同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木青没有出声,但是他也只能够回答这四个字。

    事实上,他的确是不知道。

    陶莹也没开口,她所思的问题与木青相同,梦与现实究竟有什么区别呢?究竟隔了一些什么呢?比如刚才,她绝对是醒着的,但这难道不是只有在梦中才可能会出现的场面吗?抑或连梦中都无法出现,但是这一切却在她清醒的时候出现了,那么这究竟是梦是醒呢?

    “如果刚才只是在梦中,那我们现在醒来了吗?

    如果醒来了,为什么梦中的场面仍残留于世间?“蛟幽突然开口问道。

    众人又愣住了,谁能回答?惟一的说法便是:“刚才并不是梦,而是现实!”

    “现实只是梦的延续,梦为何物?醒又为何形?

    梦醒仅在一线之间,人生非醒非梦,何必要强定是梦是醒呢?“一阵苍老而祥和的声音传入众人之耳。

    桃红诸女及,木青皆扭头而望,忙躬身行礼,说话者竟是歧富之师兄太乙子,他们竟不知道太乙子是何时到自己身后的。

    歧富和五阳也同来了,不过两人的神色间皆有些倦意。

    太乙子还了一礼道:“让众位在此候了一夜,实是太乙之过,在此向诸位道歉了。”

    “真人何必如此说?若我们昨夜不在此处,又怎能看到这比梦更让人震撼的场面呢?”陶莹客气地回应道。

    太乙子笑了笑,对陶莹的话并没有过多言词,只是淡淡地道:“诸位想来是有些饿了,不如先用些早点,我们再细谈吧。”

    众人经太乙子一提,倒真觉得有些饿了。昨夜众人一夜未眠,自然很容易饿,此时闻听太乙子之言倒没有反对。

    “可是我们的夫君到现在仍未归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桃红却心中记挂着轩辕,率先问道。

    桃红这么一提,众人倒将填饱肚子之事放到了一边,燕琼和褒弱忙附和问道:“是啊,轩郎现在怎么样了?”

    大乙子依然是神态悠然,平和地笑了笑道:“几位放心,轩辕公子不会再有任何意外发生,他现在很好,但在这段日子里,可能还不能与你们相见,几位先在崆峒小住几日,待轩辕公子出关之后,才能与你们相会。”

    “啊……那要多长时间?”众女一听,不由得都有些急了。

    “快则五天,迟则两月,至于具体要多长时间,太乙子淡淡地道。

    她们也不能怀疑太乙子的话。

    “容后再细谈吧。”歧富也出言道。

    陶莹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