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在门边,笑意引而不发。
她叹了口气,赌气般道:“算啦!早知道你不信的!”
“色香味俱全不好吗?至少能吸引我的美食首先必须过得我眼睛,”我耸肩道,“虽然我不是什么美食家,不过大概也可以代表一类人,该有‘评论’的资格……”
“你就是想说我做得不好是吧?没关系,我不会将这打击放在心上的。”她很有“气度”地说道,脸上绷得紧紧的。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晓涟你真是深知我心。”
章晓涟再忍不住,噗哧失笑,旋即跺脚道:“你怎能这么一脸严肃地开玩笑的?唉,最近我笑得越来越多了,都怪你!”我笑而不语。
她所谓的“笑”曾对我解释过,指真心的笑容——但这种东西我向来认为越多越好。
和张仲言分手后回到宿舍就被她找来,硬要拉我去她宿舍,说是要报答我上次帮她的“恩德”,做一顿真正美味的饭食请我。对此灿烂笑容和如花玉容的结合我完全没有拒绝的念头——当然更主要的是我自己实在不想自己做饭,来后买的家什一件都没用过。
到后才知她还没有开始做,让我暗悔刚才和张仲言在一起时未喝过咖啡“充饥”。
但尽管表面仍如寻常,我却已开始有所感觉——对她。
上一周几乎每天午休时都会被她叫去一起午餐,下班后更专门等我一起走,且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越来越娇媚,令我很难不想到“那方面”去。
若真是如此,那这段“感情”来得太快了些。
别人或另有观点,但我却是个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人,信奉的理念是“时间造就坚实感情”。对此,后几天我采取了一些躲避措施,譬如下班后躲在办公室里装作为工作牺牲时间的伟大样儿,在她来找时以此为藉口让她先走——不过仅能收一时之效,因彼此住处实是太近,欲避无计。
不过从心底来说我很不想与她避开。章晓涟的笑容实是我最喜欢的那种,每每看到总有心旷神怡的感觉,如果只是朋友,那就好办多了。现在她虽还未说出来,情形如此暧昧,却是最不好过。无奈的是造成此境的直接原因我非常清楚,却难以决断。
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我有恋人的——或者该说应该算是有的。
对外我一直不愿说到“恋爱”两字,也不想将某个人看作是我的恋人,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伤疤,虽然已经不再痛得直接,却仍有余劲,且很可能是终身的余劲。这对真如很不公平,进而对章晓涟亦很不公平,可是要我对别人说“真如是我女友”这样的话……
“砰!”轻响爆出,章晓涟猫遇鼠般惊呼着转头直扑我胸前,螓首埋在我衣上。
整个动作未超过一秒钟,我一时未反应过来:“嗯?”下刻看到电炉上闪动的火花,急忙伸手拔掉电源,这才松了口气:“买到劣质产品了吧?”她惊魂未定地轻捶我肩,嗔道:“你还笑人家!”看着冒出淡淡黑烟的电炉,苦恼道:“怎么会出现这种问题的?明明是在正规商场买的东西,才三个多月呢!现在连菜都做不成了……”我笑道:“再正版的商品也会有偶然的失败,否则就不会有‘质保’这词语了——算了,出去吃吧,我请你。”
两个小时后从外面回来,章晓涟兴致高昂地和我讨论刚才那餐的菜品。刚走到单身宿舍前转角的阴暗处,四五个人不知从哪处钻了出来,拦在当场。
天色早黑了下来,兼且是在楼影中,我一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伸手将呆住的女孩拉到我身后,想等对方开口。到这处后还未与多少人交识,更不用说结仇了,我心内对此颇为纳闷。
对方左侧一人低声道:“没错,就是这小子!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另一人一声“好”,喝道:“动手!不用伤他性命……啊!”末一声惨叫却是因他自己当先冲来,被我一脚踹出三四米远时发出。
旁边几人愣在原地不动。
我慢慢收回脚来,彬彬有礼地道:“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你妈!”之前先说话那人首先骂出来,“上!”
我勃然大怒,因对方出口成脏涉及家人,轻轻推开章晓涟,森然道:“找死!”轻松避过冲来三人,直穿到那家伙面前,当头一拳。那人正想前冲,未料到我这么快就攻到家门口,双手条件反射地护回面门。这一击却是虚晃,我止拳冷冷道:“不知道天高地厚!”抬膝一顶。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破空而起。
我冷眼回看,正要回转来揍我的余三人一起刹止在两步外,不敢再前。我踏前一脚踩在倒在地上哭号那家伙胸口,语带杀气:“下次再让我听到你骂人,就绝不只这么简单了!滚!”
这时宿舍那边大概也听到动静,嘈杂声传来。五人匆忙逃走后,几个保安冲了来:“什么事?怎么了?”
回到我宿舍,章晓涟俏目异彩涟涟地看着我,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我拉过凳子来:“坐吧,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我吗?”她顺从地坐下来,轻声道:“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我登时想起封镇岳,叹道:“几个小流氓而已。你没见过真正厉害的人,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接着又想到他那女徒弟莫剑舞,不知究竟厉害到哪种程度,竟会得他那般肯定。
“你学过武术吗?”她问了下来。我不想多说这方面,随口道:“没有,不过小时候打架打得特别多,所以经验丰富一些。你不回去吗?我这边没暖炉,有点儿冷。”章晓涟没有再问,响应我的话般打了个哆嗦,抱肩笑起来:“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呢。你不怕冷吗?要我在这么冷的屋子里睡一晚上,铁定会冻死。”我笑着推她出门,边走边道:“我倒想睡间温暖如春的屋子,奈何没那个条件……”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忽然“叭”地轻响,一时愣住。
章晓涟娇笑着跑离,眨眼间消失在女子单身宿舍门口。
我摸着左颊上被吻处,不由露出笑意。现在的社会,女孩子都大方又大胆,章晓涟便是一例。这女孩儿这么主动地“进攻”,若接下来再加重一些,说出什么话来,我未必“防御”得住。
我回转屋内关上门,稍立片刻。
不过……还是传统一些的比较适合我吧。
“咚咚”声在身后响起。
我无奈转身开门,张口道:“晓涟你……”下刻哑在喉间,因面前竟非章晓涟,而是个素不相识的干瘦老者,尴尬至极。那老者讶然道:“我?”我忙转口:“对不起,我以为您是别的人,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来这儿后受周围人尤其是章晓涟影响,我不觉间对长者悉数冠以“您”的敬称。
老者皱纹凑成一团,面皮干得橘皮般,眯着眼笑道:“虽然这么晚来打扰你,不过以年龄来算我大概可以老着脸皮倚老卖老罢?”我听这人谈吐不似凡人,心中微动,微笑道:“您这句话虽然不错,不过对我却要看情况。”“哦?看什么情况?”老者反问。
我淡淡道:“看是否有敌意。”
这一句等若冒犯,但前有那几个小流氓开头,后有他言语有异,我索性决定一针见血地试他,绕圈子倒无妨,不过不该用在这种地方。
老者的笑容将皱纹缩成一块,负手挺直瘦躯,说道:“我姓莫,不知道是不是有资格进去一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