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只是却笑得无奈;足迹几乎踏遍了纽约市区,从早到晚,日出到日落,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散步,永无止境地走着。
男子曾经看过一部电影,是描写一个身心有障碍的人,曾经由东到西横越美国数次,凭的就是一双腿;而他,这些年来不知道绕了纽约市几圈。
男子走着,不停地走着,脸上没有任何疲惫,忧郁的双眼注视前方,绕着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像是一个白昼幽魂,前一秒在人们的眼前晃过,下一刻人已在对街漫步,又在人们眨眼的瞬间被遗忘。
男子有朋友吗?不,他有数不清的敌人,还有一个只会利用他办事的教廷,记得他的人屈指可数,而且是以某种方式强迫记着。
时间对男子来说毫无意义,纵使沧海桑田,千年瞬息而过,只要他寻找的人还没有出现,他的人生便不能开始。
转眼日暮西沉,男子叹了口气,黑色的身影来到一栋破旧,四楼高的大楼前,拉开铁门,伸手在信箱中掏了掏,其实男子想也知道不会有人寄信给他,只不过看着邻居出门前都会作这个动作,觉得有趣便学了起来,记得有一次男子在信箱中找到了张广告纸,一般人或许会随手将之抛弃,但男子却保留了下来,因为那是他在纽约第一次收到别人寄来的东西。
男子走过空荡的警卫室,慢慢爬着楼梯来到二楼,听见二楼住户不时传来的吵闹,以及听起来像是杯子、碗盘砸落在地的破碎声。
男子笑了出来,这对夫妻每天都在吵,碗盘杯子总是砸个不停,却从来没见过两人闹离婚。
男子想到这里,眼睛往走道角落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娃抱着芭比玩着,看见他时总是对他甜甜一笑,然后又继续玩着芭比。
男子又继续往三楼走去,还没经过住户的房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悠扬的钢琴声,他想了一下日子,星期一是肖邦,星期二是巴哈,今天里面传来的音乐是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
嗯!今天是星期三。
男子又继续往四楼走去,这次传来的是节奏激烈、狂放的动感舞曲,走到住户门前,看见一名黑人少年随着节奏卖力舞动身体,那名黑人少年见到他时向他比了个手势,友善一笑,男子也学着动作,点点头。
男子又从四楼慢慢走到一楼,最后来到地下室一间像是仓库的房间,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后也不开灯,来到房中仅有的一张沙发上坐着。
男子环顾四周,空气中传来重重的灰尘及霉味,房间内电视、计算机、沙发就是他所有的财产,也是他的一切。
男子拿起沙发握把上的遥控器,对着电视轻轻一暗,“啪”地一声,电视的光芒在这暗房中蓦然亮起,屏幕的画面不住跳动,传来的声音更夹杂着“沙沙”声响。
男子叹了口气,心想该是换台电视的时候了。
又起身来到计算机桌前,按下开关,经过一阵待机处理的时间,男子以不熟练的手指输入ID、密码,打开电子信箱,发现有人寄了封信:“十三,解决纽约市莫名疾病流行,到梵蒂冈驻纽约分部的教堂去,保罗会在那里等你,事关重大,请尽速处理,美国政府在这段期间会配合你们一切行动,并支持一切所需。
“顺便一提,雷米神父前些日子遭到不明人士伏击,目前重伤昏迷,不过已经有其它部门接手。”
十三将邮件删除,嘴角嘲弄的笑意更深了,不过在看到自己的ID时却摇了摇头,十三,可笑到了极点的代号,一个数字,就代表他的人,而他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却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起,正确来说是任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十三又回到沙发上,两眼呆滞地望着收讯不良的电视,直到天明……
隔天一大早,十三一如往常来到信箱前,虽然依旧找不到任何信件,但还是掏了掏,这才出门。
十三漫步街头,街上因为这次疾病还是冷清无人,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就算纽约回复往昔热闹,他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
不知过了多久,十三终于来到梵蒂冈驻纽约的大教堂前,他甩了甩头,表情有点不自在,好像对教堂散发出来的庄严气氛感到不舒服。
十三叹了口气,准备踏进教堂时与人撞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昨天与他擦肩而过的保罗。
恰好对方也正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保罗忽然用鼻子嗅了嗅,眉头微皱,吐了口槟榔汁在地上……
“好你个妖魔鬼怪,竟然赶跑到教堂来撒野,老子今天就替主哥消灭你这头妖物。”
保罗大吼出声,吓得在旁两名探员一怔,十三只是又叹了口气,暗忖:“唉!又来了。”
保罗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叫道:“吃老子的灵气弹吧……”
“磅”地一声巨响,枪口射出的不是一般子弹,而是先冒淡蓝光芒,形成球状后才朝十三轰出。
两名探员在旁看得是傻了眼,不约而同心想:“这是魔术吗?”
灵气弹的光芒如流星般划过,其势直指十三,可是他只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点黑芒亮起,灵气弹就被消于无形,半点也不剩下。
“好你个妖魔鬼怪,再吃我一记。”
保罗不死心地又准备攻击,但手机却很不巧的在这时响起,不得已之下,叫道:“等等,你等我一下,等我接完电话再跟你输赢。”
“喂,教宗大佬,我正在跟一头妖物输赢,有事等一下再说好吗,什么……”
保罗张大了嘴,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转头望向十三,只见对方点点头,双手高举表示无恶意。
“好好好,我知道啦!”保罗挂掉电话,向十三问道:“你就是这次任务跟我同组的那个十三?”
十三点点头,说道:“是的。”
保罗一脸嫌恶地看着对方,伸手说道:“教宗大佬说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很重要的东西?”
十三从怀中拿出一柄暗红色的十字架,说道:“把它戴在脖子上。”
“靠,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是把破十字架。”保罗一把抢过,戴在脖子上。
“啊……”保罗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起来时捂着头,一脚踹向十三,骂道:“靠,你妈个被鬼搞啊!这十字架怎么那么邪门?”
十三从容避过,说道:“教宗应该有交代,无论如何不能拔下。”
“靠。”保罗又咒骂出声,目光一转看到两名探员以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们,于是便将气出在两人身上,往两人身上一推,说道:“怎样,见鬼了是不是,进去吧!瞪,瞪什么?想死吗?”不再搭理众人,率先进入教堂。
十三对两人歉然一笑,也跟着进去。
那两名探员对看一眼,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对保罗嚣张的行径颇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十三一进入教堂,全身上下着实感到不舒服,教堂内所点的烛火也突然冲起,向上窜个老高。
众人见到此景纷纷向十三望去,只见他眼中出现一丝愤怒,黑芒一闪,莫名的力量成波状向外发出,烛火似乎受到压制又缓缓向下缩短,接着全数熄灭,冒出几缕青烟。
保罗见状啐了一声,然后朝里面一位身穿神袍,头戴红色圆帽,腰间系以滚金白带,相貌庄严,带着一副老花眼镜的中年人说道:“主教,我是十三课的保罗。”
保罗指了指十三介绍道:“他是十三,同行的伙伴。”
主教在胸前划个十字,说道:“各位好,我是芬克。”
望向十三,眼中带着鄙夷,似乎已经藉由刚才烛火的跳动知道他的身分。
芬克主教不屑地别过了头,继续说道:“想必各位是为了这次疾病而来,保罗弟兄,就请探员们为我们解说一下好了。”
“好的,请各位上前坐,也听得比较清楚。”其中一名探员拿出资料分给大家,却独独漏了十三的。
保罗左右张望,看见十三坐在教堂的最后面,正要骂人,对方抢先一步说道:“我坐这儿就行了。”
众人又将目光放到十三身上,芬克主教说道:“这位教友,今天教堂不开放,可否先离开。”
保罗闻言不解,刚刚不是才见面,为何才一下子又当作不认识,心中以为是芬克对十三的身分感到不齿,所以借故要他滚蛋,但以同伴立场,还是起身说了一次:“芬克主教,他是自己人。”
芬克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喔,原来如此。”
那名负责解说的探员翻了翻数据,开始说说道:“大概在两个星期前……”
保罗与芬克聚精会神地听着探员的解说,包括目前得到最新的资料,不过坐在最后的十三到是听得索然无味,干脆整个人躺在教堂的长椅上,百般无聊地四处张望,突然目光为之凝结,愣愣地望着教堂柱上的一个装饰。
是的,他看到了……
一个挂着圣洁微笑,有着纯白羽翼的天使雕刻,像是守护教堂般随伺在侧,天使恬静的神情并不能给他心灵安祥,反而牵起心中更深的伤,勾起了那远在六百多年的痛,他的诅咒,他的寻寻觅觅,他所背负的一切,都只因为她,美丽的天使。
十三感受着胸口处一种他不应该有的情绪,像是被挖开了一个大洞般空荡荡,仔细一听,彷佛可以听到那孤寂的风声在胸口来回吟唱,每一次段落,都带出魂断神伤的沉痛,一曲又一曲,一遍又一遍,唱着只有他能“听”到的歌。
十三的脑中出现一幅画面,一名圣洁动人的女子,背后一双洁白的翅膀展开,每一次振翅,全身就被那神的祝福包围,令阴霾的天空放晴,枯萎的花草树木辛荣绽放,疾病死亡远离,突然……
一声女子的惨叫从脑中深处响起,声音的绝望,是为了他,洁白的羽翼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却溅起点点怵目惊心的鲜红,片片白羽掉落,在空中画出缓慢又急旋的节奏颓然落地,凌乱地覆盖着两人的身体,一句又一句怒斥谴责,将他们打入了绝望最深处。
十三的眼中出现一丝暴怒,那教堂的天使雕刻“砒啦”一声出现无数龟裂,交错有致地布满整个雕像,然后在他眼前坠落,成为一地残骸;但也只有天使,雕刻背后的那一双羽翼虽然随之坠落,仍是完好无缺地静静躺在他眼前,闪动着白色的纯洁。
雕像不自然的坠落引起前方的保罗一干人等转头望来,他浑然不理众人,只是忧郁的眼更深邃了,一双眉紧紧皱起,抚着胸口,继续享受着那不该属于他的感情,感觉着好像有一颗扑通扑通的心脏,在体内一次次顿挫抑扬,强弱分明地告诉他现在的身分,一个三界无地容身的罪人。
为什么他会落得如此田地?他有尊贵的身分,强横的力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这一切,都要从六百多年说起……
中古世纪,一个战乱频繁,黑暗的年代,道德伦理已被求生的欲望取代,只要能够活下去,纵使是亲人也可以出卖。至于所谓宣扬教义的教廷,在那时候只是个以主为名,替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进行压榨的恶劣团体,神职人员个个脑满肠肥,享尽荣华富贵,而在封建制度最低层的人民,就是该死的牲畜,所有的一切,包括思想、灵魂也都成了滋养教会的肥料。
这是个动乱的时代,而他,曾经以被遗忘之名,为这混乱的历史增添一笔人们痛苦的纪录。
那时的他,狂热、尊敬伟大的魔界之王大撒旦,为祂干下了无数轰轰烈烈的大事,包括那时最流行的黑死病,也是他一手搞出来的杰作,甚至可以说是死亡的艺术。
就如同这次疫病,黑死病对人类来说就像死神的夺命镰刀,杀人于无形之间,感染到的人开始没有异状,等到发现时人已踏入地狱,死亡,是最美丽的礼物。
许多人前一刻还在谈天说地,下一秒人却倒在地上,运气好的在发病初期就已死亡;至于凭着求生意志,想要藉由主的祝福来获得奇迹的人类,则是品尝到痛苦飨宴的极致,他们更是能体会死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无数人们苟延残喘,全身上下盛开着一朵朵流着脓水的疾病之花,肚子涨得比十月怀胎的孕妇更丰满,他们哀嚎、惨叫、痛苦挣扎,将恐惧无限传播,许多繁华的大城市一夕之间顿成炼狱,人们无神、绝望的双眼见证了这一切,一直到她,美丽的天使出现为止,他的游戏才有了变化。
一个神派下来的使者毁去了他的一切,为人们带来了希望之光,他们之间的角力正式开始……
法国
正值秋天,满山遍野的树林皆尽转红,微风吹过,红叶如雪般片片飘落,随风荡漾,一片顽皮的枫叶在空中荡呀荡地舞个不停,以曼妙的姿态,轻快的节奏飞过原野,来到一个人类所建立的城镇。一个不小心,枫叶从空中失足落下,飘到了一具冰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恰好遮住了他的眼。
“喀喀喀喀……”一辆马车从尸体旁经过,带起的微风又将枫叶刮起,枫叶又在空中飞着,看见了人类世界的惨况……
无数尸体像是垃圾被人随意弃置,活着的人们从房中抬出一具具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搬上一辆辆马车,数目之多让拖车的马匹备感压力,尸体堆积如山地放在后方,车夫一声斥喝,挥舞手中的长鞭,狠狠抽在马儿的身上,车轮在地上迟缓转动,剧烈的摇晃又将原本堆好的尸体震落。
城镇里一片死寂,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弥漫在大街小巷,引得以腐食维生的乌鸦成群聚集,在天空不住盘旋,偶而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
乌云厚厚地盖在城镇上空,让原本惨绝人寰的景象更添几分诡异,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刻意罩住头脸,阴森的目光不断巡视,左手放在弓起的膝盖上,修长的身躯倚靠着屋顶烟囱,兴致昂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桀桀桀桀……”男子怪笑出声,口中轻哼不知名的曲子,手舞足蹈地踩着节拍,独自一人在屋顶上跳舞,舞动的手脚放出细不可查的淡雾。
微风吹过,男子的声音随着风传遍城镇,不过众人似乎恍若未闻,继续手边的工作,却突然闷哼出声,残余的人们尽数倒地,口中发出惨呼,在地上挣扎着。
男子见状张大了嘴,似乎对自己的无心之过感到抱歉,无奈地耸耸肩,继续欣赏自己的杰作。
风又再次吹过,空气中愁云惨雾的味道随着风起了变化,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街道远处,身后停着一辆涂以白漆,由两匹通体洁白,浑身无一根杂毛的骏马拉着,女子的相貌被一层朦胧的光晕覆盖,令人看不清她的样貌,只是一头金发随风起舞,更添几许神圣气氛。
女子赤足走在街上,地面的泥泞、脏乱并没有污染那白皙如玉的双足,她缓步走着,如雪般纯洁的身影来到一名染病者的面前,问道:“你信主吗?”
染病者的耳中忽闻女子如天籁般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虽不知女子问这话是何意思,但还是答道:“我信主。”
“信祂的必得救。”
女子微微一笑,左手在那人划了个十字,说也奇怪,那人接受女子的洗礼后突然生出力气站起,腹中一阵翻搅,呕出一堆乌黑且气味难闻的秽物,而后就像痊愈似的一洗之前的病容,整个人容光焕发,甚至比生病之前还要来得有精神。
女子不理那人惊讶的目光,又走到一名病人面前,问了同样的问题,画了个十字在那人胸前,再次展现奇迹。
如此下来,城镇中所有一息尚存的病人在女子的神迹之下站起,当中有些人在回答问题时摇摇头,而女子在得知答案时报以无奈一笑,伸手在那人眼前缓缓划下,那人就如此安祥的“睡”了,再也不会醒过来。
屋顶上的男子见状咬牙切齿,浑身气得发抖,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女子破坏他的好事。
女子救治完所有人,双手在胸前紧握,念着祷文:“神是我的光亮,是我的拯救,我还需要怕谁呢?神是我性命的保障,我还需要惧谁呢?
“那作恶的就是我的仇敌,前来吃我肉的时候就绊跌仆倒。
“因为我遭受患难,祂必暗暗地保佑我;在祂的亭子里,把我藏在帐幕隐密处,将我高举于盘石上。
“现在我得以昂首,高过四面的仇敌;我要在他的帐幕里欢然献祭,我要唱诗歌颂主。”
女子神情肃穆地念着祷文,如音乐悦耳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那些受神迹而痊愈的人们缓缓靠近,团团住女子高声附和,大声咏唱,并不由自主掉下泪,感谢神终于听见了他们的哀嚎,感受到痛苦,所以派了使者来解救。
众人的声音在死气沉沉的城镇中回荡,原本干涸的心灵像是注入清流般充满希望,女子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倩影深深牢记在他们心中,今天过后,他们必会四处传颂,神的使者降临解救大地,赐福众生。
一道阳光从乌云的覆盖中洒下,不偏不移正好照在女子身上,厚密的云层滚滚流动,像是逃难般撤离,令久未出现的太阳探出头,以光芒驱走不祥。
阳光遍洒大地,让城镇重新燃起生机,充满希望。当光芒落下,尸体原本痛苦的神情也随之消失,安祥、愉悦的表情重新在他们脸上出现,死亡,已不是魔鬼的礼物,而是通往天堂道路的门坎。
众人们欢呼鼓舞,洋溢着许久未有的活力,屋顶上的男子气愤难平,憎恨女子的出现破坏他的好事。
男子双手疾张,黑色的身影有如巨大的乌鸦,准备重新将绝望带来,将恐惧再度赐予众人,也是向女子展现他的力量。
天空乌云再次翻滚蔓延,厚密的云层重新聚集,烈日如同遇着天敌被遮盖,天色为之阴暗,日月无光,白昼一瞬间恍若黑夜;阴风阵阵,有如鬼哭狼嚎,刮起飞扬尘土,众人们惊慌失措,纷纷狂叫着四散逃开,女子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希望在霎时荡然无存。
女子衣袂飞扬,独自一人立于街心,凛然不惧男子的威吓,两人相隔遥远凝视对望,纵使在旁人眼中或许看不真切彼此,但两人却能清楚望见对方样貌,面对男子的挑衅,女子也作出了反击,双手再度于胸前握紧,缓缓念出祷文:“主啊!若不是您帮助我们,人们当起来攻击我们,向我们发怒的时候,就把我们活活地吞了。
“那时波涛必漫过我们,河水必淹过我们,狂傲的水必淹没我们。
“我们就像雀鸟,从捕鸟人的网里逃脱;网罗破裂,我们逃脱了。
“我们得到帮助,是倚靠造天地之主的名。”
女子毫不退让地大声唱着,即使风声大作,美妙的声音依旧强而有力,一字不漏地传进传进众人耳里,企图燃起被风吹熄的信念之火。
声音在狂风中不停传唱,如同与邪恶对决,回音般阵阵敲打在众人心中,让他们感到汗颜,对自己懦弱的举动感到惭愧,不知何时,一名镇民开始跟着女子的声音大声咏唱,不畏遮天异象,强风呼啸,展开步伐来到女子身后。
见到那人的举动,众人们鼓起勇气开始跟进,声音从躲在各个角落的人们口中唱出,以坚定的眼神,挥舞着拳头,展现自己的决心,慢慢来到女子身后。
男子见状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暗中又动手脚让几个人暴毙途中,试图再次击溃众人的信心。
不过人们似乎不再畏惧死亡,总使亲人倒毙眼前,他们压下内心的哀伤,彷佛视若未见继续与男子对抗。
众人的声音由分散汇聚成流,在女子的带领下如怒吼般与邪恶挑战,丝毫不怕男子掀起的异象。
或许女子一人似乎不足以与男子抗衡,但众人齐心协力,将捍卫家园的信念化为力量,终于……
狂风瞬息停止,乌云再次溃散,阳光从中射下,为阴霾大地献上万道光芒,洗涤人们疲惫的心灵,众人的奋战不懈有了代价,他们高声欢呼,凭自己的力量战胜邪恶,也建立了无比信心。
男子见败势已成,再无法力挽狂澜,虽然众人看不见他,但他已无颜面再留此地,于是大吼一声化作黑影逃逸。
女子见对方已经离去,希望的种子已在众人心中萌芽,知道已没有理由留在此地,向众人道别登上马车,前往下一个遭受邪恶荼毒之地。
“喀喀喀喀……”
马车内,女子闭目养神,任由两匹骏马随意而行,白马虽无车夫驱驾,却像是知道女子的目的地般往下一个城镇驶去,途中经过一处树林,入秋时分,满林枫红随风摇曳,枫叶落下,划过如云洁白的马车,那白好像变成了天空,红变成了云。
就在这时,女子突然张开了眼,马车也为之停下,只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那名在城镇兴风作浪的男子,片片枫叶飞过男子的黑袍,黑变成了夜,红变成了繁星。
男子的双眼闪动精芒,有如两盏幽冥鬼火,突然精芒一敛,双眸变得漆黑如墨,如箭般直射马车,似乎能看见里面的女子。
两人对峙着,树林里狂风大作,枫树枝干左右晃动剧烈,其势之猛让枫叶如骤雨般落个不停,终于,男子先忍不住气,向前踏出一步。
男子身上冒出了丝丝黑气,如水银泄地朝四周狂涌而去,沾着黑气的枫树瞬间由荣转枯,枫树的枝干像是臣服于男子的淫威垂下了头,树身枯黄干裂,整座树林顿成死林。
没有闲杂人等在场,女子所处的马车冒出温和不刺眼的白光,身后的树木接触到白光时重新恢复生气,光秃的枝干长出嫩苗,以极快的速度变成绿叶,后又皆尽转红,回复原貌。
善与恶,生与死,两种极端的画面以女子的马车为分界线,两人展开正邪斗法谁也不让谁,男子又往前跨了一步,善恶均衡的局势随着脚步跨出被打破,女子的马车后退几步,胜利的天平向男子倾去。
可是也随着脚步踏出,男子的胸口出现异样的感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胸中出现,像是在害怕什么,似乎有一颗大鼓不断敲着,敲出心烦意躁,登时树木枯死的速度为之减缓。
女子不明白男子为何会突然示弱,但仍不敢大意,毫无保留将力量放出,一双洁白的羽翼忽隐忽现地出现在马车上,情势马上逆转,马车又上前了数步,拉回原先均衡的局势。
男子苦苦思考自己的情绪异样,放出的力量又减弱几分。
女子把握良机,马车不断往前驶去,每靠近一尺,男子的死亡领土就被夺去一尺,心中的大鼓也敲得越急。
终于,马车驶到了男子面前,而后从旁驶过,男子转头一看,从马车旁的窗户中再次看见了女子的相貌。
女子恰巧也在这时将脸转向男子,两人对看了一眼,女子转过了头去,男子却望着女子的马车发愣,树林也在此时完全回复原貌。
马车逐渐消失在男子的眼前,他输了,一对一的正面对决他竟然输了,男子大吼一声,被女子复原的树林又在剎那间化为死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撒旦交付这个任务时会叮咛一句:“小心点,你可能会遇上第一次败北。”
男子本来对大撒旦的嘱咐感到嗤之以鼻,但现在他领教到对手的厉害了,因为女子除了拥有神的力量之外,还有着一种他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可以直接影响他的心灵。
男子点点头,突然狂笑出声,大方地承认自己的失败:“好,我输了。”
“你输了什么啊?输给谁?输了多少钱?要不要我帮你讨?”
男子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影像如海市蜃楼般淡化消失,他抬头张望,却看见保罗那嚣张、粗俗的脸正在自己上方,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他左顾右盼,发觉自己人在纽约的教堂,先前只不过是回忆的往事,他现在的身分是十三,过去的,已经死了。
十三爬起身来,说道:“没事。”
“喔。”保罗挑挑眉,一脸好奇地望着他,说道:“你刚才怎么啦?被鬼上身啊?大家都已经散会了,你还在那发呆,真是搞不懂你。”
两名探员也来到保罗身后,一脸纳闷地望着两人,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
“欸,你说说话啊!哑了啊!老子在……唉哟……”
保罗还要追问,却突然被十三一把推倒,正想开口骂人,忽闻枪声大作,连忙抱头龟缩在长椅下,旁边其中一名探员惨叫一声,人已倒卧在血泊之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