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楼顶那个观景平台,说:“好,我们上去说话。”带她走到楼顶,在那个大马桶上坐下,说,“嫂子,这儿挺安静,你说吧。”
胡群亚沉默一阵,说:“其实……这次我来杭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人多时我不好说,只能找机会单独告诉你。”
我问:“什么原因?”
胡群亚苦笑道:“还不是丁木根那老东西?”
我一愣,顿时又火了,喝道:“个老不死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胡群亚说:“你离开后他又来找我几次,有两次是在囡囡学校门口,说要我做他的……小老婆,给我房子和钱,还给囡囡安排学校,一直供到大学毕业。我不理他,让小王帮忙接送囡囡,省得被他堵住。后来他就直接找上门,老蒋也在,他竟然当着老蒋的面说出这件事,还说只要老蒋和我离婚,他就给老蒋一笔钱。老蒋一拳打破他的车窗玻璃,就这么吵起来,他威胁说如果老蒋不答应,他就让我们过不上一天好日子。正好那时候吕总准备卖矿厂,你两位姓罗的姐姐请老蒋去做事,给他一万五的工资。老蒋和我商量了一下,就让我来杭州,他去绍兴开矿,也好避开丁木根。”
“操他妈的!”我骂道,“个老畜生简直无法无天!砸烂八个熔炉他还不老实,我找他算帐去!”
胡群亚说:“你现在创业要紧,别给自己增加麻烦。老蒋也不想惹麻烦,这才去了绍兴,否则那时一拳就打死老家伙了。我只是跟你说一声,让你明白这件事,不想你再去找他算帐,上回你为我砸烂他整个厂子,我到现在还觉得过意不去。”
我说:“嫂子,过几天我去绍兴找老蒋,让他辞了工作,赶紧回杭州,以后你们就在这帮我,哪儿也别去。你们两夫妻不能分居两地,就是一月挣两万也不行,犯不着受这份罪。”
胡群亚摇头说:“老蒋喜欢开矿,他这人就是这样,离开矿厂做什么都没精打采,你不能剥夺你哥这点唯一的乐趣。就让他继续做吧,反正十天半月就回来一次,也没什么关系。”顿了顿,又注视着我说,“阿岚,我找你说话,还有一个请求。”
我说:“你说,我都答应。”
胡群亚沉默一阵,说:“你要保护我,我害怕……”
我心里一惊,急道:“怎么回事?丁木根知道你来这儿?”
胡群亚说:“我也不清楚,昨晚接了个电话,那头是个小年轻的声音,他说……他知道我在杭州,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他要我等着瞧,迟早会让我们吃苦头,我做定了丁木根的小老婆,你也必须为你砸烂八个熔炉的做为付出代价……然后他就挂了,我一晚没睡好,越想越害怕。阿岚,你要小心,别让人堵上。”
靠!还有这种破事?真他妈阴魂不散,愣不让我消停!我想了想,说:“估计是丁木根的儿子,我曾经在江南镇碰见过。奇怪了……他儿子怎么会帮他找小老婆呢?就不怕自己老妈失宠?他又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胡群亚说:“我的手机是老蒋原来那个,他去绍兴后换了本地号码,这个号码就给我用了,丁木根本来就知道老蒋的电话,也不奇怪。”
我说:“嫂子,仓库还没装修,这阵子你还得住西湖大道,每天上下班坐地雷的车子,到这儿后你就跟小兰她们呆一起,别单独出门,有事跟我说。你放心,一切有我,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寒毛。”
胡群亚点头说:“嗯,有你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小丫头的叫声:“老许,你在吗?”
我听出她在楼梯口,大声说:“我在,你上来吧。”
小丫头走上楼顶,忍不住大笑道:“老许,你干嘛好好的凳子不坐,偏偏坐个马桶呀?”
我拍拍大腿,笑道:“上来,给你留了座位。”
小丫头跑过来一屁股坐上我大腿,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猫,舒舒服服往我怀里一靠,赞叹道:“这里好漂亮,老许,要不你给我放一个小马桶,以后我陪你一起坐。嘻嘻。”
我把小猫放上另一个大腿,顺便玩一下,这猫比我刚拣来时大了不少,对我还有点熟悉,摸几下也不反抗。我笑道:“囡囡,要是奔奔和跳跳还在这儿该有多好,咱们可以看猫狗大战。”
小丫头说:“奔奔跳跳住在英柱姑夫家里,跳跳已经怀孕了,英柱姑夫说,生下小狗就给我一只,那时我们就能看猫狗大战。”
胡群亚露出舒心的笑容,对我点点头,起身下楼。
小丫头看着她妈离开,随后紧紧箍住我脖子,笑道:“好了,这下没人打扰我们了。”
嘿这丫头,说话还带点含义,我笑道:“干什么?没人打扰你又能怎样?”
小丫头在我脸上亲一口,笑道:“没人才自由,我想抱抱你亲亲你都可以。”
我心中泛起一丝温柔,胡群亚和蒋凌云这对母女的存在,就像一个重大的责任,时刻提醒我不能忘记她们,尤其是老蒋不在的时候,我更要把她们好好保护起来,让她们无忧无虑地生活。
我拧拧小丫头的脸蛋,说:“你随时都可以抱抱我亲亲我,谁也不会反对。”
小丫头凑近脸蛋,在我颈弯里磨蹭几下,说:“有人在的时候我只能这样跟你说悄悄话,没人就不用咬耳朵了,想说什么就——”突然住口不语,抬头看着一个方向。
我奇道:“怎么了?”
小丫头沉默一阵,说:“有人在看我们。”
我转过身问:“在哪儿?”
小丫头指着身后那幢楼的顶层,说:“你看,还在呢。就在顶楼那个窗口,有个人一直站着,现在还没走。看见了么?”
我仔细看去,就跟上回一样,还是同一个窗口,站着同一条身影,看不清脸面,也不知是男是女,不过肯定是在看我们,情形和上回完全相同。
“又是这个人,”我笑道,“都看我好几回了,不稀奇。”
小丫头说:“我们跟他打个招呼好不好?”
我大感有趣,笑道:“好。”
于是我们面朝那个窗口,双双挥舞手臂,叫道:“你好啊——”
随后两人相对大笑。
那条身影一闪而逝,消失在窗帘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