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停接道:“他叫罗战,白江卡萨布兰卡酒吧老板,黑道上的人大多称呼他——耶稣。你的底细就是他帮我查到的。”
鲍勃陈扫了罗战一眼,再次盯住雷停说道:“你就是凭着那个石大明战友的话,认定石大明是借假死隐身的?!”
“当初我认定杀害张淑芳、孙紫娟的不是石大明是依据以下几点:一,那张市直属机关食堂的饭票。因为一个省城办事处的司机没有多少机会到百里之外的白江去吃饭。二,从凶手伏击张淑芳的情形上可以得出,凶手极其熟悉地形。石大明在失踪前一直在省城工作,他对白江市东江小区的地形不可能那么熟悉。三,凶手之所以能够准确地伏击张淑芳,一大部分得益于孙紫娟的协助,我们也是从这一点断定凶手与孙紫娟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石大明退役之后就到省城工作,没有在白江市长时间居留过,不可能与孙紫娟熟识。四,现场遗留痕迹推断出的凶手体貌特征与石大明特征不太相符。可是当我得知石大明与宋行的关系后,上面这四点就再也立不住脚了。因为天路集团看中了顾海蛟矿场的地缘优势,所以可能在很久之前就酝酿来到白江夺矿占场,以方便打开走私通路,把从不明渠道弄来的我国先进军火走私出境谋取暴利。那么做为腿脚灵便的联络人,石大明首先担负起了来往沟通的工作,这使得他有大量的时间留在白江。而一个天路集团的司机完全有资格也有渠道可以到直属机关食堂用餐。能够有机会长时间呆在白江,那第二、三点就都无法成立。至于第四点,天路集团故意提供了略有偏差的石大明体貌特征资料。”雷停微笑低语,每一个字都低沉有力。
在雷停说话的过程中,鲍勃陈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确定了石大明没有死这一事实,也就在同时解开了那一小条硅胶的谜。”雷停轻咳着,喘了几口粗气,继续说道:“那条硅胶出现的很没有道理,因为它与整个事件呈现出的轨迹不相融合。可是当石大明侧影被认出之后,这条硅胶就有了它的用途。石大明为了混淆警方的侦察视线,故意用硅胶复制自已的手指,制成了一根方便携带的义指,并故意在孙紫娟家用那义指将指纹压印在杯子上。我必须承认,他这一手‘授人以柄’玩得很高明。如果他能再谨慎一点,不遗留这条硅胶在孙紫娟的尸体上,那么就算现在有人看到石大明的侧影,我也不敢确定他是假死隐身。可惜的是,他在把孙紫娟的尸体放进后备厢之前,先一步把握在手里的义指扔进了车厢里。这根义指被孙紫娟的尸体压住,最后石大明虽然拿走了义指,但因为压的时间太久,还是有一小条义指边缘的硅胶留在了尸体上,最终被我找到。”
“所以,”雷停轻轻摇头,仿佛在做结案陈词般朗声说道:“在现实情况下,毫无漏洞的罪案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思维常有盲点,只有天网恢恢。”
鲍勃陈静静地听着雷停说完,过了片刻,缓然开口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把如此长篇大论的所谓推断全部说完吗?”
雷停毫不犹疑地说道:“你在等你们老板的命令。”
鲍勃陈身子一震:“你,,”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我就是猜到你们的老板现在就在这里,所以我才会身上插着刀子急急忙忙地赶来。”雷停轻抚着肋下的刀柄,笑道:“从你们之前和大关刀一明一暗配合实施的行动上,以及此次对付顾海蛟动用的人力和计划方略上看来,这次针对白江矿场的兼并和走私通路的打通,对于天路集团至关重要。所以,在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之后,不管是暗地里行事的李悦军、胡震东,还是明面上操作的史洪江、石大明,他们肯定要向大老板汇报整个行动的完成情况,并听取老板下一步的行动指令和战略布局。那么,除了这个临近白江、位居要冲、可进可退的驻省城办事处,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你们大老板隐身了。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我才会全力摆平李悦军和胡震东,并大动干戈地屏蔽了整个海蛟实业大厦的对外通信联络;并在身受重伤的情形下赶到这里,为的就是你们那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
看着鲍勃陈惊诧不已的眼神,雷停继续笑道:“我们本来可以直接上到顶楼去会唔你们的大老板的,但是我觉得不告而入毕竟显得不够磊落,所以我们才会在这层停下来和你叙叙旧。而且我现在还知道,你的大老板暂时不会下来,他想用你们几个人手里的枪考验一下我们的能力,也给你一个机会。”
雷停饶有趣味地看着鲍勃陈:“要么干掉我,一雪断手败逃之耻;要么被我干掉,借我的手替你的老板处决了一个不合格的狗腿子。”
不知是被雷停的哪一句话触动了痛处,鲍勃陈蓦地胀红了脸,低声吼道:“以你现在的这副德性,你还想干掉我?!”那仅存的一只手蓦地在衣襟里一摸,手臂疾抬,火光乍亮,“砰”地一声大响,一阵烟雾腾起。
烟雾中,雷停和罗战纹丝不动,仿佛连眼皮也没眨一下,连先前作势欲扑的虎影也只是扭起头看了看雷停,随即昂首蹲坐,气态沉雄,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那一声大响。
“叮”一枚黄铜弹壳跌落地面,烟雾散去,鲍勃陈单臂平举,稳定的手中牢牢握着一柄乌光闪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雷停,枪口仍有细若游丝的青烟向上散逸。
雷停侧头看去,紧贴他身侧齐眉的门框上多了一个拇指大的弹孔。
他转头看着鲍勃陈,冷声说道:“没有你老板的命令,你不敢开枪——我说的对吗?!”
“你他妈的,,”鲍勃陈切齿骂道,扣着扳机的手指蓦地一紧,还没等扣动扳机,又忽然松了下来。
因为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左侧身后响起:“他说的不对吗?!”
雷停转头看去,唇边露出他招牌似的冷笑:“你好啊,大老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