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致死原因是被绑在颈边的刀片划破动脉,造成大量失血。死者生前被蒙住双眼,但他应该知道那个贴着他脖子的致命利器的存在,而他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向前移动脖子使得刀片划破动脉,现在还不得而知。凶手不想他一直蒙住眼睛,用这段棉绳穿过蒙眼的布条并将两个绳头塞到死者的嘴里,让他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后扯下蒙眼布。为什么呢?”雷停皱起眉头,下意识地咬紧了嘴里的雪茄:“看看房间里有没有和尸体上相同的铁丝和棉绳,有没有钳子之类的工具。”警员应声四下搜寻起来。
“尸体上除了脖子上的创口,头部后脑处有一处长方形钝器伤痕,身上没有扭打博斗痕迹;按尸僵强度推断死亡时间在一个半小时之前,衣服整齐、合身、没有特殊标记。”老陆蹲在地上,侧着头对雷停说。
“厨房内发现未成年死者。”
“没有找到与第一死者身上相同的棉绳、铁丝和钳子。”
雷停点点头,不置可否,察看了死者的后脑,让老陆去厨房验看另一具死者尸体,自已开始俯下身去,逐寸逐寸地在地面上搜寻起来。
除了继续拍照和在家具器皿上搜寻指纹的警员,大部分警员都远远地退到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弓身搜索的雷停。
几分钟后,法医老陆从厨房出来:“第二受害人确认死亡,头部后脑处也有一处长方形钝器伤痕,死亡时间初步认定在一小时五十分种或二个小时之间,死者口眼被封,被人用铁丝绑在外露的暖气片上,无明显外伤,面部紫青,牙关紧闭,有小便失禁痕迹,初步认定是重度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停住搜索的动作,雷停蹲在原地,用手指摩擦着长满刺手短须的下巴,沉思半晌,向老陆摆摆手,习惯性地抽抽鼻子,开始继续搜索。
他的动作已经从先前的慵懒转变为异常的轻快,象一只搜寻美味食物的猎犬,面容阴沉如水,只有一双眼睛放射着炯炯的光芒,在堆满了瓷器碎片、带有烧灼痕迹的纸片、大量的玻璃碎片的地面上细致地察看着,不放过任何一样可疑的物品。
“哈”没过多久,雷停在墙角玻璃碎里小心地捡出一截烧过的蜡烛,嘴里兴奋地叫了一声,好象捡到了一根金条。
把蜡烛装入塑料袋后继续搜寻,没多久又在靠近墙边一侧找到一个已经被压瘪的纸杯,在用放大镜观察许久之后,他又走到DVD播放机前看了看,甚至趴到满是玻璃碴的地上以便看得更清楚些,用信封收集了许多象灰色土壤一样的东西,然后到厨房和其他几个房间转了一圈,趴在那张倾侧的桌面看了半天,又到房门右侧的墙边,仔细地研究了烧得焦黑的门铃之后,缓缓地蹲下,上身歪靠在墙上,异常平静地自言自语着:“他妈的,真是个好对手,好久不见!”语声中竟有一丝少有的兴奋。
“怎么回事?!”李悦军突然出现在门口,看着雷停大声说道:“你小子偷偷地念什么咒?让尸体吓昏头了?!”
雷停缓缓站起身,深深地望着李悦军:“我们遇到了一个好对手,很强的对手!”
“哦!”李悦军眼中也有光芒闪动:“有多强?!”
雷停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刺拉”一声划燃,将一直叼在嘴边的雪茄点燃,一股淡蓝色、带有苦杏仁香气的烟雾在空气中升腾起来。
“这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的谋杀!凶手是个头脑灵活、思维缜密、手段凶残的家伙!”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李悦军,继续说道:“凶手做案动机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喜欢警察,这一点可以从最后打电话报警看出来!”
“你是说打电话报警的就是凶手?!”
雷停点头:“以当时现场的情况,是不可能产生打扰到其他住户的异常响动的!再说,象这种老厂区住宅楼怎么可能出现那么热心公益的人呢?!”
“快,打电话到报警中心,让他们把报警电话的备份录音找出来!”一名警员飞快地奔跑下楼。
雷停悠然地吐出一口烟,摆手说:“找出来也没用,凶手既然敢报警,就不会怕自已的声音暴露。再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变声器这种简单便捷的家用电器存在。”忽然歪过头望着李悦军:“老鬼,和你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李悦军没听懂。
雷停指指厨房的门口:“里面应该有个吸尘器,我出一百块钱赌里面没有灰尘袋!”
李悦军撇撇嘴,不屑地说:“赌就赌,不就是一百块钱吗?!”一挥手,身边一名警员笑着走进厨房,很快拿出了一个塑料外壳已经被高温烤得变形的小型红色吸尘器。
“打开!”
警员费力地打开吸尘器变形十分严重的外壳,四周站着的警员和李悦军同时睁大了双眼。
吸尘器里空空如也,果然没有盛装灰尘的布袋。
“好了,轻松节目结束,可以说案子了!”拍拍手,雷停站起身来:“凶手在布置好一切之后,用吸尘器清扫了现场,并带走了尘袋。没被爆炸气流波及的墙角处还有吸尘器留下的痕迹。他做案的手法象个艺术家!”
“不要断章取义!”李悦军不满地叫道:“那个让你鬼叫的蜡烛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些灰和纸杯?”
“看到第一死者的时候我就存有疑问?第一死者,也就是那个成年男人,他本来可以不用死,只要他不动,卡在他脖子上的那个怪东西就奈何不了他。但他还是死了!所以我就在找那个使他做出玩命举动的东西。”
雷停拿起装着蜡烛的塑料袋:“直到我找到它。瞧,谁都可以看出它被点燃过,虽然现在看来它光秃秃的,但有一侧明显很新的印迹说明那儿原来是有一截蜡泪的,只是因为蜡烛掉在地上而震脱了,我也找到了那截蜡泪,这种形状的蜡泪说明烛火曾经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并且在最后有一股很强的风吹灭了它,才会形成这样的凝固状态。而在这个季节的房间里是不可能开窗的,再者,以这个客厅所处的位置,即便有窗子打开也强大不到将烛火吹歪成这样的程度,那这股风是从那儿来的呢?你们看,现在在距离烛芯不到一公分的地方系着一个烧掉大半的绳结,可以闻出来绳结上有很浓的汽油味,为什么会有这个绳结存在呢?”
他放下蜡烛拿起刚才收集灰尘的信封:“既然凶手在离开之前打扫过地面,这些成条状分布的灰烬是从那儿来的呢?再结合蜡烛上的烛泪和绳结、桌面上残留的蜡烛粘痕和被紧紧捆绑在暖气片上的幼童,就凑齐了应该具备的所有环节,也就可以得出导致第一死者死亡的原因!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凶手要留下那一截可以让死者拉下蒙眼布的棉绳!”
李悦军脸色异常的凝重:“说下去。”
雷停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眼睛望着窗外深遂的黑暗:“凶手给死者布了一个局。”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