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纵咽下后面的话,贴在凤荣的脸蛋儿上亲了又亲说:“只我这个爹爹疼她就够了。转载 自 我 看書 齭”
珞琪也顿然明白云纵因何要急于逃离京城,心里暗生责怪道:“即使是女儿,也是杨家的骨肉,俗话说隔辈儿亲,怕爹爹见到凤荣会喜欢。”
见云纵沉默不语,珞琪自然知道他的倔强,它妈妈无奈的摇头骂道:“但愿小姐长大不要随了吉官儿这脾气,不然哪家敢娶呀!”
窗外绿油油的田地向车后飞驰,云纵指点了窗外对女儿讲:“天、土地、绿树、黄花……”
小凤荣就在云纵怀里咿咿呀呀的附和。
“珞琪,姐夫和秦大哥他们在天津都想见凤儿,提过了几次。姐夫说,若是儿长大争气,就让他娶了咱们的凤
“啐!凤儿才这么小,你操什么心?”珞琪被他逗笑,心里也是无可奈何。想了想提议道:“吉哥,待到中秋节,桂花开的时候,你我带了凤儿回龙城去看看老祖宗可好?”
“那还远呢,到时候再说!”云纵心不在焉的答道。
正在说笑,就听身后的座位里有人在长吁短叹,一个人说:“那些举人上书朝廷,真是书生意气,一千二百多人连署,提得些什么拒和、迁都、练兵、变法,想法是好,只是异想天开!”
珞琪立起耳朵仔细听,听到报纸的响动声。又听那人说:“你看看这文章。写得真是好,文笔犀利,是个才子文,只是变法图强谈何容易?”
又一人低声道:“我看不无道理,咱们大清为什么打不过倭寇?那是倭寇的武器太厉害,咱们的土枪土炮早就该改良!你的长矛还没举起,人家洋人的火枪子弹都穿了你的头颅了。听说天津小站那里地新军营就十分厉害,朝廷花了大本钱要建立新
“老哥。你说,这仗回打到咱们天津卫来吗?咱们这里可离了海近。”
车厢里地仆役拿了报纸走来,躬身问:“爷,要报纸吗?”
云纵点头要了一张,上面都是那些变法维新的主张,“下诏鼓天下之气;迁都定天下之本;练兵强天下之势;变法成天下之治。”
身后的人又在感慨:“甲午之战,日本一夜暴富,大清赔了日本二亿三千万两库平银。据说小日本一年的国库受人也不过才八千万日元。日本外务大臣都笑昏头了!”
“哎,破财免灾,破财免灾!扔几个肉包子堵了狗嘴,图个清静罢了!”
“堵狗嘴?怕那倭寇就是贪得无厌的恶狼!得陇望蜀。拿了赔他们的钱不去好好过日子,去买了军舰**再来灭大清!”
“哎,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清静片刻后,身后忽然爆出一阵呵呵的苦笑,那个嚷了骂日本倭寇是恶狼的人低声说:“没什么不可能。老兄你想想,当年满人入关,拿还不是席卷了中原大地,前明地江山都败在了满人手里。你说那不是异族?嘿!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结果所有的汉人都落发梳起了猪尾巴。那还不是一晃就三百年!如今若是被小日本给灭了。哎。那就是头后的猪尾巴改成头顶的鹌鹑尾巴。”
云纵听这人说得越来越不像话,正欲起身。珞琪一把按住他大声说:“官人,凤儿这是要尿了,交给奶娘换块儿尿布去。”
身后的声音停了,也意识到隔墙有耳。
云纵却望了窗外怏怏不快。
珞琪知道,云纵也在为时局愤懑,但却是有心无力。甲午战败,皇上一怒下下诏让组建新建陆军,但是军队建成,真到两军对垒时,太后老佛爷再若不想开站,一味割地求和息事宁人又该如何?
杨焯廷赶到京城就让管家阿福去寻到了珞琪一家居住的小院。
他已经派人打听得清楚,云纵去了天津小站去上任,虽然在天津行为乖张得罪不少同僚,但也还算是雷厉风行,颇给他这个老子露脸。
而京城的宅子就剩了珞琪和碧痕,还有准备殿试的冰儿。==
杨焯廷有意提前两天到京城,来早了怕人闲话说他借上京述职滞留京城,心中只有私情没有皇上分派地差事;来晚了又怕没时间同小孙女多聚聚,也误了冰儿殿试的大事。
兴冲冲赶到珞琪住的小院,院门紧锁,杨焯廷心想,珞琪生过孩子才三个月,如何就出了门?
福伯忙去问邻居,才知道这家人搬走了,搬去哪里也不知道?
杨焯廷托人去浏阳会馆寻找冰儿,冰儿也不见了踪影,有人说他去天津看望兄长,有人说他寻个僻静的地方备考。
杨焯廷此时才开始后悔,当初应该先拍个电报。
入宫见了老佛爷和皇上,滞留在京城三天后,杨焯廷必须要离开了。
福伯看了老爷立在庭院里对月长叹,安慰道:“老爷,或许冰儿五爷真是在备考,不想分神。碰巧少奶奶不想打扰他,就带了孩子去了天津找大少爷去了。”
杨焯廷摇摇头。
福伯又提议:“老爷,不然,您改道去趟天津?离京城并不远。”
正在说着,仆人来禀报:“老爷,冰儿五爷来了。”
杨焯廷一阵欢喜,大声问:“他在哪里?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忽然觉得不妥,沉了脸慢声道:“传他来见!”
冰儿一身直裰,夜风一拂有些弱不胜衣地文人清士的单薄。
几月不见。冰儿的面容多了几分容雅淡然。也显得成熟许多,不再似那个在家里总随在哥哥身后地毛孩子。
冰儿倒身跪拜,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说了句:“老爷来了,恕儿子拜见来迟。”
杨焯廷吐口气问:“这些天你跑去了哪里?”
“回老爷的话,儿子在教堂后一个清静的院落读书。大哥上周来京城,说是嫂嫂租地那所宅院风水不好,又离得贫民近。怕有乱民骚扰,就接了嫂嫂去天津军营了。”
冰儿一席话,杨焯廷问道:“你大哥来过?”
冰儿一愣,点头道:“是,大哥上周来到,只待了一日就离去。”
杨焯廷心领神会,知道儿子是带走了媳妇,故意避他。想来也是冤孽。当初云纵离家是被他赶走,险些被他从家谱除名。若说寻常人家有儿子如云纵这般地才华,也是庆幸祖上积德了。只是云纵是杨家长子,他对云纵寄予颇深的期望。未免苛责严厉。
“冰儿,这次入宫,老佛爷和皇上都听说了你高中会元。对你极为赞许。老佛爷有意将十三格格许给你,但听说你身子单薄,怕你有不足之证。是爹极力辩解,说是怕外界以讹传讹,是你大哥身子不好,与你无关。老佛爷想,改日让太医给你查验一番。你先去备考,待金殿对策夺魁。金榜题名。怕是真要双喜临门,你母亲地下有知。也要欣慰!”
冰儿听得一阵心酸,父亲此事想到了还是杨家的面子,想到的是攀龙附凤。
本想一口回绝,告诉父亲他根本不想再考什么殿试,所有这些都去见鬼!
甚至冰儿在窃笑,如果他现在凛然地堆父亲讲,他不想去参加殿试对策,所有地科举在此已经是个了结,父亲会不会恼羞成怒打死他?
但那促狭地想法只在心里纠结一阵就飞逝,他不曾答应过什么,也不曾欠谁什么,冰儿笑笑,不置可否,嘱咐父亲路上小心,也不再多说。
天色已晚,冰儿要告辞离去,杨焯廷却喊住他:“冰儿,今晚就留下,在爹这里住一夜,明日一早,爹就要回龙城了。如今见你们兄弟都是难。”
冰儿想,如今这话说得轻巧,当初在龙城可不见父亲对他们兄弟有多关切。如今才来京城,本来他来见父亲都是几经思忖,还是子清劝了他来。没想到一见到父亲,竟然又是老佛爷的恩典让他去娶那个十三格格。还要让太医来查他地病,他那里有病?想到大哥自伤后被那些太医郎中翻来覆去地验看,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竟然父亲如此麻木不仁!
冰儿还是婉拒了父亲的要求,借口要回去温习文章,叩别离去。
月色孤寂的清辉下,父亲的影子单薄。冰儿跪地磕头再抬起头,沿着那道黑影向上望,父亲望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怜惜和失望,动动嘴唇说:“冰儿,考完试就回家,爹老了,身边要有你们在。”
云纵带了珞琪回到京城时,并没有更换宅院。珞琪明白云纵带他离去的动机,也没有多去点破。
这天珞琪、云纵来到法源寺,丁香花已经凋零,枝头还挂了星星点点的残花,只是香气依然扑鼻。
“花开时,真是一片盛事。”珞琪感叹道。
“琪妹,我们地凤儿还真是同佛法有缘,怀凤儿时你曾在此小住过一段时日。”云纵提醒。
珞琪侧目看云纵,那是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那段岁月记载了二人的屈辱时光。
虽然一切都如风吹丁香满地飘散,但那气息却绕鼻难去。
“琪姐姐,在这里!”一声悦耳的呼唤,珞琪寻声望去,花丛中走出了一位俊美少年,马甲长衫,甩弄着扇子,珞琪忙迎上去喊了声:“珍哥儿
来人正是女扮男装地珍妃小主儿,俊美的颊浮着红云,衫子一指身后那殿前台阶上背手而立的人,果真是皇上。
云纵和珞琪上前正要见礼,光绪手中地折扇一摆,示意他们此地不便,不必拘礼。
“琪姐姐,可是见到你们了,快让我看看小外甥!”珍妃接过珞琪手中的孩子,抱了她哄逗着。
孩子粉扑扑的小脸儿,一双笑眼望着珍妃咿咿呀呀似要说话。珍妃激动地说:“快看!凤儿对我说话呢。”
解下一块儿玉佩塞在襁褓里说:“凤儿,这是小姨母送你的见面礼。”
又回身看了眼光绪,光绪堆出孩子般的笑容,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沐上层暖意,一笑时脸颊浮出浅浅的酒窝,一双眼睛纯净无邪。
珞琪忽然间发现,那双她在皇宫夹道里暗夜里见过的那双目光苍凉地眼,如今仍然那么澄澈,如冰儿五弟一般地天真,那是不经尘世污浊的眼,毫无杂质地眼波,与他的年龄仿佛不协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