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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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纵听了冰儿的话,沉下脸望着他问:“冰儿,既然是你亲母舅来见你,你为何避而不见?”

    云纵不解地问。

    冰儿扣着湿漉漉的墙皮说:“这些年,也不曾知道有什么亲母舅。如今我中了举,他们反是冒出来要见我,冰儿不想认。”

    云纵点点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也不全怪他们。你娘过世时,大哥并不在,听说是桂家来杨家闹,还将此事托人去京城上告,闹得两家反目成仇,父亲大人就不许桂家再来看你。”

    “如今爹爹就同意他们来了?还不是偷偷来见我!既然过去不得见,如今再还可有意思?”冰儿赌气道。

    “你既然已经拿了主张,来找大哥是为何?”云纵问。

    冰儿踢了墙骂道:“我恨桂家,也恨她!”

    “谁?”云纵问,但已经心知肚明。

    停顿片刻道:“是非曲直大哥自然不清楚,事情过了许久,不要在想。”

    “可是,大哥,从小就有下人对冰儿私下指指点点,四姨娘骂冰儿是杂种,冰儿就是想知道娘到底是如何死的。如今知道了真像,还不如不知道。大哥,你相信冰儿是杨家骨肉吗?”

    云纵满怀的愁绪还在同霍小玉的恩怨上,忽然听了冰儿这些话,觉得思路被打乱。

    真是烦恼三千,剪不断,理还乱。

    “冰儿,你看看你长得多像杨家的孩子,不要胡思乱想。大哥近来气力不足。没心思去和你费气力,你自己要明辨个是非才是。==”

    冰儿点点头。

    冰儿忽然又想起一事,神秘地贴在云纵的耳朵说了几句,云纵一把推开他骂道:“不就是鹿中堂来龙城,也值得神神秘秘?”

    转身要回枕云阁去寻大姐,冰儿跳着脚抓住他的手腕说:“大哥,大哥。鹿中堂在前堂呢,是为了举荐大哥去天津练新建陆军的事来地。爹爹在前面陪鹿中堂呢。”

    云纵沉默地望着冰儿,冰儿慌得揉揉自己的面颊不解地问:“大哥,冰儿脸上不干净?”

    云纵笑了摸摸他的头说:“大哥哪里也不去,在家做这现世宝还不够。还去丢脸在外不成?父亲大人若需要大哥陪客,自然会差人来传唤。”

    “大哥,你不想去看看吗?爹爹如今哪里还敢和大哥讲话。更不要说传唤大哥了。”冰儿踢了路上一个小石子嘀咕道:“这鹿大人可真是逾尊践贵呢。若是冰儿。初到龙城就被龙城督抚的大公子暴揍奚落一顿,定然要恨得咬牙切齿报复他,还又送绫罗又登门还讨好,真是哎,大哥,你说鹿荣中堂该不会真同传说中的那样,有闲趣吧?”冰儿小心谨慎的样子。

    “什么闲趣?”云纵板起脸,故作糊涂。

    “龙阳之好呀!”冰儿鼓了嘴一语道破:“顾先生就说。那鹿荣大人对大哥没安好心,让大人躲了他少去招惹呢。我看爹爹对他也并不十分热情。不过看在他是老佛爷的亲信地份上。”

    冰儿嘟嘟囔囔玩弄着腰间的香囊。

    云纵斜了眼扫视他,忽然一咬唇,擒了冰儿夹在腋下狠狠打了几巴掌骂:“亏得你知道这许多,怎么正事上不见长进?”

    “哎哟,哎哟大哥!”冰儿挣脱大哥闹叫着贴靠在墙根,偷眼看了大哥。坏笑着嚷了句:“冰儿这些长进都是同大哥学来的。”

    说罢扭头就跑。云纵身后大步紧追。

    冰儿没跑出几步,被地上一块不平的青石砖磕绊。飞摔出去,鼻头一酸,眼泪落下。

    “跑呀,还跑吗?”大哥立在眼前,弯身解开他的束腿,撩上裤子,膝盖已经破了一层油皮,皮下乌青一块向外渗着血点。

    云纵又疼又怜,抱了冰儿起身向前走,冰儿抽噎了片刻问:“大哥,冰儿长大了,不用大哥抱。”

    云纵放下他,见冰儿穿了件石青色滚银边地一字肩缺襟马甲,配上白色的衫子十分雅致。

    眼中眸光飞转,计上心来,吩咐冰儿道:“冰儿,把马甲脱给大哥,换穿一下。”

    不容分说解下自己的马褂同冰儿对换,穿上身,夺过冰儿手中一柄紫竹柄折扇,潇洒地甩开扇面大摇大摆地向前面走去。

    冰儿慌得拉住他问:“大哥,你去哪里?”

    “去会客,去见见鹿荣大人,人家千里而来,大哥总不能让鹿大人失望而返。”

    “哎,大哥,你真去呀?”冰儿被大哥搞昏,就见云纵已经大步向厚德堂方向而去。

    杨焯廷正在大厅待客,就见庭院中飘然走来儿子云纵。\\\\\\

    摇着扇子,步伐轻飘,才未被文贤教训得好了几日,又是这么番轻浮地样子。

    杨焯廷干咳两声,无可奈何。

    云纵已经上到堂前深施一礼喊过父亲大人,又见过鹿荣中堂。

    鹿中堂见到云纵显得吃惊,目光上下打量云纵,机会不敢相认。

    发梳抿得一丝不苟,浓眉减了几分英气,多了些柔和,眼眸少了几分煞气,添了些淡然。

    清涓地样子,如烟岚出岫,安静洒落,哪里还是昔日见到的那个威风八面的杨云纵。

    “焕豪,鹿大人回乡省亲,路经龙城。“那可是好,鹿大人远来是客,云纵正可尽地主之谊,带鹿大人在龙城走走。”云纵热情道。

    一番话令鹿荣喜出望外,连声道:“这可是要有劳云纵了。”

    杨焯廷狠狠瞪了云纵一眼,云纵却浑然不觉一般,滔滔不绝给鹿荣讲述龙城好吃好玩的东西和地方。热情备至。

    云纵回到枕云阁,文贤正要离开,见云纵去而复返,奇怪地问:“如何回来了?爹爹那边如何说?”

    云纵没有提鹿中堂来访之事,只是提起冰儿的生母,五夫人桂华之死。

    文贤责怪地骂:“弟弟,你自己这些风流官司还一头雾水没个头绪。如何又扯出来五夫人的事?姐姐这脑子都被你绕得糊涂了。一件事搞清楚再搞另一件可好?姐姐没心情去管冰儿的事。五夫人地事是她罪有应得。==”

    文贤骂道。

    云纵觉得奇怪,追问道:“是如何一回事?焕豪不在国内,只是道听途说一些,说是五夫人被扶正,误信了洋教地神神鬼鬼。去做礼拜时遭到洋人调戏,无脸见人投湖自尽。”

    “不是洋人有鬼,是她自己有鬼。”文贤奚落道。

    “姐姐。此话怎讲?”云纵好奇地追问。

    “姐姐也不过听得个七八分。不十分清楚。听说是老祖宗逼了爹爹娶锐贝勒家的二格格作续弦,爹爹不同意。急匆匆地将桂姨娘扶正。可就是前后没几天的时候,发现这桂姨娘也是个表面道貌岸然,温良贤淑,骨子里淫荡是个贱人。她难耐寂寞,同马厩里看马的马夫二匹子勾搭成奸,被捉个正着。老祖宗气得火冒三丈,又要保护杨家的名声。就把她在后湖沉塘了。”

    “啊?”云纵听到真相颇觉意外,却原来如此的简单一桩奸情,被草草收场。

    “如何如此草率结案?”云纵问。

    “你还当是在官府结案,错综复杂?这种事,家丑岂可外扬,捉个人赃俱获,马上了结了就是。”文贤解释说。也怪弟弟多事。

    云纵奚落道:“若说是地府阴曹。怕没有比杨家再贴切地。人活着如鬼,死了是恶鬼。哎。姐姐,那奸夫后来如何处置了?”

    “跑了,爹和老祖宗气着呢,那奸夫供认不讳,被关在柴房打算等了爹爹回来下到大牢,活剐了他!没想到他竟然逃跑了,逃得无影无踪地。有人说在京城见过他,有人说他逃去了南洋,总之没见过。\\\\\\怕是无姨娘地冤魂也会去追他报仇。一个爷们儿,出了事一走了之,让女人在这里顶罪,替他去死,真是无用!这桂姨娘看来大家闺秀一般举止大方,品性端庄,却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

    姐弟二人向老祖宗的春萱堂去,一路上说笑着。

    文贤看着云纵身上那件冰儿地马甲问:“你怎穿上了冰儿地衣裳?”

    “不好吗?”云纵问,自己看看自己一身装束,笑道:“看到冰儿,无忧无虑,少年得知,总能想到焕豪的当年。年少时,怕也是那么轻狂。日久天下,就磨练成另一番模样。”

    边说边行,走到院门抬脚刚上了两节台阶,门口霍小玉正在丫鬟曦儿的搀扶下出来。

    半透地荧光蝉翼白纱衫,内罩月白色绣了折枝凌霄地大襟衫子,手执纨扇,飘然出门。

    见到文贤姐弟抿嘴一笑,微微点头示意。

    “小夫人这是要出门?”文贤问。

    小夫人嘴角噙了一丝淡笑说:“去庙里为老爷和老祖宗祈福。今天是初一,香火旺。”

    眼睛溜溜地在云纵身上望了几眼,笑盈盈地问:“大少爷身子可是好些了?待我去庙里也乞求佛祖,赐个护身符给大少爷随身带了消灾。”

    “小夫人还真是辛苦,要记挂这许多人,许多事。”文贤明为迎奉,实为挖苦。

    小夫人故作懵懂,应了句:我再忙,也忙得有限。记住仆役成群,我只要伺候老爷烧烟泡,饮食起居,可是比大小姐省心得多。也不用照顾一家人的吃喝洗漱。”

    文贤正欲再说,云纵扯扯姐姐的衣袖示意她不必再争执。

    霍小玉提了裙摆下台阶,盘得优雅的发髻,脑后还有意留了一条半细的辫子过腰,辫梢扎着七彩蝴蝶花线,长长的珠穗在臀后摆动,没走一步都是婀娜多姿摇曳生风情。

    “是了,看我这记性,险些又忘记了。前些时,老爷心急,让在全龙城贴榜去招募民间华佗来给少爷治病。我已经安排妥当,共是有四十四名中外郎中来应征。怕多少都有些方法。老爷吩咐,要把门厅旁的那间房清理出来,让大少爷在那里暂住,让这些郎中来为大少爷诊病验看。”霍小玉抑扬顿挫地讲,有意在“验看”二字上加重语气。

    云纵一阵脸红,不卑不亢地解释道:“焕豪的病,已有申郎中负责照顾,不必要旁人再来。”

    “大少爷,你这是讳疾忌医。哪里有负伤得病地不去治病呢?

    话音中很是得意。

    “大少爷慢慢地看,若是这些郎中没良方,还可以从各省去张榜求贤。”霍小玉得意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