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有警察进来包小娜才猛然挺直腰,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审问。当班的警察一进门就板着脸,两只眼睛阴森森地盯住她,过了几分钟后才开始质问事情的经过。包小娜不断申诉自己并不认识冰柜里的人,之所以半潜进殡仪馆是受人威胁。但当警察详细问下去她又三缄其口,毕竟要说清楚缘由势必会提及曹毅。包小娜当然知道曹毅是个什么身份,这么一招出来肯定会把麻烦都推给了他,所以她很小心的遮掩住不该说的部分。可当轰炸式的审讯持续两个小时以上,这让本就身心俱疲的包小娜苦不堪眩好几次前言不搭后语,更被警察揪住辫子驳斥她的不坦白。其实她是累了,有些出了口的话自己都阑及细想。
不过这种局面在巫昊阳出现后彻底扭转,他在来的路上脑子里就有了点眉目,见到包小娜后越发了然于心。他望向观察窗里包小娜不自然的神态,扭头叫人准备好视频设备,然后把包小娜招到另外一间审问室。等包小娜一落座,巫昊阳就把视频屏幕对住她,画面虽然出现的只是一个人背影,但包小娜认出那个钻进冰柜的人是她自己。她很想当作不认识,但是从看见那一幕开始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双手早已紧张得在自己腿上掐出深深的指痕。
“说说看,你为什么要钻进去?是有人胁迫你?还是说和叶欣梧有关?”巫昊阳硬邦邦的腔调就像他的人,不给任何回旋的余地。包小娜先是点头又立刻摇头,结结巴柏说:“我,我真的不记得了。只知道,只知道,只知道被人打晕后,醒来就,就在冰柜里了。”“谁打晕你的?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巫昊阳此刻像嗅到鱼腥的猫儿,见包小娜又开始支支吾吾,故意吓唬道:“你最合实交代,这可是牵涉着命案!”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包小娜眼神躲闪,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不让她觉得压迫的地方:“我,我有天出门的时候,突然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后来,后来醒来就躺在冰柜,我真的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还有,还有叶欣梧,我是看过报纸才知道,她,她是三年前的嫌疑犯。”
“那这些事情你对谁说过?”
“没有,我哪里敢说。说了,还以为我干了什么。”
“那今天你为什么又去殡仪馆?”
“我说了很多遍,真的,真的是个叫陆羽的打电话给我。说要我,要我去太平间,不然就会对我不利。他一路都在跟踪我!我真的很害怕,只有按他说的去做,可是冰柜里那个孩子我真的不认识,我可以发誓!”包小娜急切地举起手掌,只是她的赌誓在巫昊阳眼里不值一钱。巫昊阳瞄了瞄她之前的口供看出不少的破绽,但他没有点破,假意相信了她的诚实。这时有名刑警走过来,巫昊阳便让其他人接着审问,自己抽身出了审问室。刑警小刘告诉他,那个从殡仪馆送出来的人目前情况稳定,她就是前不久从医院失踪的陈颖川。至于包小娜的个人信息极为干净,而且和叶欣梧还有陈颖川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点。况且她来广州不过是这两年,不可能和三年前的命案扯上瓜葛。巫昊阳听完也觉得纳闷,直觉突破点应该集众陆羽身上。刚扭头交代下面的人赶紧调出陆羽的信息,一转头就看见宋极火急火燎地冲进审问室。他知道要坏事了,飞忙追过去在宋极扯起包小娜之前拽住了他。包小娜扬望是宋极还有点亲切感,再见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不心下发虚整个人愣住了。
“宋极!谁让你进来的!太没有分寸了!”巫昊阳一边吼一边大力拽他出去,但是宋极使蛮劲的挣开,径直冲到包小娜面前指着她鼻子喊道:“你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也扯进来?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用这么多歹毒的方法!你如果还有良知的话就把实话说出来!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干的!究竟是谁!”
“宋极!你不要知法犯法!别忘了你现在是警察,不是地痞!”巫昊阳生怕他闹出事,一心想帮他兜回来。宋极哪里肯听劝,扯着嗓子喊:“我现在只是作为受害人的亲属讨要一个公道难道不应该?!”从陈颖川第二次失踪开始,宋极没有一天睡觉超过三个小时,每天都为寻找陈颖川四处奔波。在得知她是从太平间的冰柜里被人救出来,宋极多日来的担忧全化为汹汹怒火。安顿好陈颖川之后,他脱下警服直冲派出所。
巫昊阳也是想到这点才没和他翻脸,但是再继续闹下去影响恶劣,指不定犯人没揪住宋极倒先受处分。幸亏审问室都是熟人,又是个半所里没多少人,巫昊阳赶紧圆场地拉他到一边:“小宋,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这么没头没脑的更不利于办案。听大哥一句劝,与其这么折腾不如把重心放在追查线索上面。还好是在半,要是大白天被些不怀好意的知道你威胁嫌犯,看上头怎么处置你!”“巫队,我承认我感情用事。可是这些事情绝对和她有关!上次她去村精神病院拷贝了一份白辰逸的录音,如果她和这件事情无关干什么要查三年前的案子?还有,”宋极憋住气,强硬地说:“我怀疑机场那个吹哨子的人就是她!把视频拿去比对,肯定不会错!”巫昊阳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已经有人在做了。只要证据确凿肯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人的,但是你也应各白警察的职责无论是穿着警服还是脱下了警服,每时每刻都必须遵守的。不要单纯的以一份工作来看待。今天的事我还能帮你兜着,再有下次别说巫队不念旧情。”
宋极默不作声,面皮却已涨得通红。冷静下来一想也确实太过冲动,差点被这股冲昏头脑的愤怒犯下大错。为了挽回一点形象,宋极主动像巫昊阳认错,并且表示会努力追查下去,不再任妄为。巫昊阳欣慰地点点头,劝他先回去休息休息,有新的进展再通知他。宋极默默颌首,又对审问室其他警员道歉,希望他们担待一下。在临走前宋极突然折回身,走到了包小娜身边。包小娜头埋得更低了,她不敢看他一眼,只敢瞄着他的鞋面。同时在心里猜想宋极是要大声骂她,抑或是责备,从他之前的话语里包小娜已经察觉冰柜里的人与他关系不一般。所以无论他等下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不会觉得委屈。但出乎意料的,宋极却是极为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家人的心情。所以在你回答警方之前,请务必想一想更多像我这样的人。”
这段话犹如寺院的晨钟,清清脆脆的敲醒了许多潜藏在心底的良善,也无形中让包小娜的负疚感弥漫在每个思绪里。她反复咀嚼着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家人的守护之情,让她不由想起了自身。尽管家庭中总有不如意的地方,但是对家人的爱不会因为任何变故而更改。这,才是家人。忽然间,她想到了曹毅。这个人也渐渐成为了她的家人。如果现下有什么东西是她必须守护不可的,那么一定是他。所以无论巫昊阳怎么旁敲侧击问她在去太平间前后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她都绝口不提和曹毅有关的部分。偏偏这个时候曹毅打来电话,她正考虑怎么挂断,却被眼尖的巫昊阳瞧出了端倪。
“没关系,你接吧。”巫昊阳示意。包小娜从刑警的眼神里也看得出来,这通电话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挂断的。她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一接通半句话都不敢说。电话里曹毅不断问她在什么地方,包小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生怕太长时间不讲话会被警察接过去。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哦,这样啊。我,我现在好多了,休息下就没事了。明,明天帮我再请下病假。我现在还有事,就这样。”她麻利的关上手机。有名刑警过来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一边还拿余光盯向大气都不敢出的她,片刻递还手机。巫昊阳随后问:“按照你所说,你两次去殡仪馆,一次是不知情,一次是被个叫陆羽的胁迫的,是吗?”包小娜点头,腰绷得更紧了。
突然巫昊阳厉声说:“那么陆羽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在机场的男人?”“不是!”包小娜话一出口就知道上了当,冷不防交代了在机场的事实。她连忙否认道:“不是,我是说我不认识他。”
“那和你去机场的男人是谁?”巫昊阳的逼视让包小娜胆怯地垂下头,脑海里满是躁动的心跳声。她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进了大脑里,涨得发疼。但是她也意识到默认救同于承认,硬是挣扎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飞机场,我又没去过。我是被陆羽威胁的,抓住他就知道我没有说谎。”“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一个也跑不掉。”巫昊阳信心十足。又对旁边地刑警说:“带她去信息采集室。弄好了就放她走。”那名刑警先是一愣,没敢多问什么就带包小娜去拍照留指纹。刑警小刘进门见嫌疑犯被带走了,嘀嘀咕咕地问:“巫队,怎么就把人放走了?她可隐瞒了不少情况。”
“我当然知道。可我猜她不过是被人利用的角,不如放长线掉大鱼。通过她来摸清楚我们所不知道的。以后你们可要多留神,别打草惊蛇。”巫昊阳合上笔录,见小刘拿了一大摞档案过来便问:“怎么样了?陆羽查出来了吗?”
小刘泄气地一撇嘴:“查到了。光本市可就有成千上万的叫这个名。”
“那么你看看,三年前新塘命案有关的人里有没有叫陆羽的?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巫昊阳慢慢回忆,突然懊恼地一拍大腿,“我是说这个名字挺熟悉!白辰逸以前同寝室的就有个叫陆羽的!可是……”
“可是,”小刘接过了话,一脸为难地说:“可是这个人在四年前就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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