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恩怨怎待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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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陈旧的马车缓慢地行驶在繁闹的大街,赶车的老者头戴斗笠,遮去了光线也掩盖了他大半的面容。

    车内,一身粗布白衣的男子,头戴面纱斗笠,只是那面纱虽是将面容遮住,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及膝的银发。子一桶腰的长发黑中泛着灼人眼眸的暗红,一双凤眸寥寥闪亮,宛如蓬勃的朝阳满是日的生机。她嘴角含笑乖顺地依在男子的怀中,将车帘撩开了一条缝,兴致盎然地看着窗外的街道。

    “小紫……下去?”

    訾槿猛然回头,看着小白露在外面的白发摇了摇头:“没什看的,在车上也能看。”

    “丫头若想逛逛,便去吧,这里离山中镇不算近,少玩一会,不会有人注意的。”程青松探进头来说道。

    “可……”訾槿话未说完,便被小白不由分说地拉起身来,快速地跳下了车。

    程青松迅速地将马车栓在集市外,跟在訾槿与小白三步开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当家作主的人看似是那宝贝徒弟,其实不然啊……

    訾槿拘谨地走在小白的身边,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四周暗自戒备着,再无方才那玩闹的神。

    小白看着訾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温润的眸子都能融出水来,他伸手握住了訾槿的手:“不怕,我在……你玩。”

    訾槿回眸对上了小白的笑脸,心中的不安去了一大半:“我不喜欢这,我们快去量下身,然后取了兵器便回谷吧。”

    小白微微点头,随着訾槿的脚步,朝布庄走去。

    布庄里的生意好似非常的冷清,掌柜附在柜上打着瞌睡,本来靠着门边打盹的两个伙计一见有客上门,立即来了精神,慌忙将他三人迎了进来。掌柜也迅速地起了身,忙不迟疑地介绍着各种布匹。

    一进店门,訾槿便被那满店的丝绸布匹耀得眼不已,她茫然看着掌柜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种东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从来到此地这些年来,自己早忘记了逛街买东西的感觉,第一次逛街还是随着西乐溜出宫,只是那时两个人各怀心思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第二次便是与君凛在离州时,自己心怀异心哪有想真的逛街,不知这次又该如何呢……

    “小紫?”

    的,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訾槿瞬时回过神来,侧目对着小白浅浅地一笑,抬手拿起店内最红一匹丝绸在小白身上比了比:“不知你穿上红会是什么模样呢?”

    小白十分配合地站直身子,隔着面舌目对訾槿说道:“这个……很喜欢。”

    訾槿看着小白的模样,漆黑的眼眯成一条缝:“那就它吧,我也很喜欢。”

    “二位这是要订做婚衣?”伙计跑到訾槿边上,躬身问道。

    訾槿微微一笑,柔柔地点了点头:“嗯。”

    小白抬手将訾槿带入了怀中,不让訾槿回头,自己也对那伙计不再理睬。

    一旁喝茶的程青松自是看出了小白那十足的醋意,连忙解围对那伙计说道:“大概几日能做好?”

    “这恐怕要一些时候……清镇最近订做云裳的子过多,若客赶着要的话,最快也要半个月。”掌柜站了出来有点为难地说道。

    “清镇的人极少暑月成婚,怎会有那么多人定做衣袍?”程青松问道。

    掌柜稀奇地看了程青松一眼:“三日后便是禅位大典,老人家不知道吗?”

    “禅位?谁禅给谁?”訾槿蹙眉问道。

    “年前皇上御驾亲征,一举拿下了辰国与耀国城池各一座,却也为此受了重伤。如今皇上虽是大好,但是身体却也不复从前,所以禅位太子殿下,自己静下心来调理身子。”掌柜看着訾槿三人,一副你们难道不知的模样。

    “这禅位和你店中的生意又有何关连?”程青松眯缝着小眼,若有所思地问道。

    “新皇登基威事便是填补后宫啊,咱们清镇虽小但也有两个名额呢。太子殿下不但年青有为,且又非常专情,从四年前大婚到今日再未纳过侧,多少姑娘等着这两个名额降临自己头上呢,自是要打扮得好看点才是。”

    “不扯这些了,这婚衣十五日是不是一定能出来?”程青松似是无意地瞟了一眼门外,脸明显不耐起来。

    “顶多十五日,这婚衣便可完成。只是这匹红绸产自江南严庄,店中也不过只有三匹而已,这价格……”掌柜面有难地看着程青松。

    怔愣出神的訾槿猛然回神,半年来一直跟随程青松吃住,她与小白可谓身无分文,此次又怎能让程青松太过破费呢:“罢了,我们……”

    “无论什么价,这三匹红绸,老夫订下了。”程青松打断了訾槿的话,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放在了桌上。

    “师父……”訾槿从小白怀中走出来,愣愣地看向程青松。

    程青松未抬下眼,继续喝着杯中的茶水:“既然知道我是师父,便要听我的。”

    站在訾槿身后的小白,随意地看了程青松一眼,随即将訾槿揽在了怀中:“不乱想,小紫……委曲……”

    訾槿连忙别开脸,好一会,再次回头对小白柔柔一笑:“外面的事和咱们已经没有关系,我不会乱想什么的。我不委曲,有什么委曲的,都是最好的了,还有什么委曲的?”

    小白一下下地抚过訾槿的发:“不想……小紫,委曲。”

    訾槿凝视着小白的眼眸,缓缓开口道:“不委曲,真不委曲,只要能和你一起,怎么都不委曲。”

    “嗯哼!还不快去量身!唧唧我我没完没了的也不怕人家笑话!”程青松随意翻起方才那匹红绸,不似经意地哼道。

    訾槿有些尴尬地放开手,不甚自在地对着伙计道:“哪里量身?”

    自方才那机灵的小伙计便知道,訾槿身旁站着的是个十足的大醋桶。他眼皮都不敢抬下,躬身对訾槿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另一名伙计恭敬地站到小白的身边,手朝另一个方向引着。

    訾槿与小白对视一眼,各自跟着眼前的人朝后堂走去,各自进了一件房。看着两人如此痴缠的模样,程青松再次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屋内,量身的老妪见訾槿进门立即满脸堆笑:“请姑娘除去外袍。”

    訾槿心不在焉地脱去了外袍,按照老妪的要求站直了身子。从方才的话中,訾槿才知道原来胭脂谷竟然是在月国的境内,当初慌不择路连奔一,本以为并未逃出山中镇的范围,未曾想却再次入了月国境地……年前君凛他们倒是真的动手了,两国各丢一城,想来这个结果,他们该是失望极了,他们当初那般的胸有成竹,摆明了就是要赶尽杀绝。君赢……不知他伤得怎样了,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该是怎样的力不从心才会早早地退了下来呢?……莫非君凛逼宫?……不会,应该不会,君赢拿下的一切本就是要给君凛,他自是没有必要逼宫……

    訾槿身上秘一麻,她惊恐地瞪大双眸,发出喊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僵直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人。

    “主子得罪了。”宝羡用披风将訾槿包裹住,抱住她快速朝暗门走去。

    过了多少个错综复杂的暗门,不知在暗道走了多久。从一个机关转了过去,直接进了一个小小的厢房,宝羡才将披风给訾槿系好,抬手解开了訾槿身上的大穴。

    “你这是何意?”訾槿凌厉地瞪着宝羡,冷声问道。

    “怎么?我想见见槿儿也不行吗?”身后传来那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

    訾槿转过身来,看到玉夫人那张苍老的脸,眼底的防备不加深:“夫人有何指教?”

    玉夫人走到訾槿面前慈爱地拉起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旁:“从那时到现在已有多半年的时间未见过槿儿了,自是想念得很。”

    訾槿收回被玉夫人握住的手无果,随即客气地一笑:“夫人有话说便是,只是莫要耽误我太长时间才好。若不见我,夫君会担心的。”

    “呵,槿儿这一声夫君是否叫得太早?你与他尚未成婚,何来夫君一说。”玉夫人看着訾槿的脸问道。

    訾槿道:“夫人该知道,成婚不过是个形式,我并非真的在意这些。夫君不愿委曲我,我自是万事都随夫君罢了。”

    玉夫人一张笑脸逐渐冷了下来:“就算你与那司寇郇翔有了夫之实又如何,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吗?”

    “我与他能不能在一起,心里自是明白。若夫人今日来就为了说这些,大可不必多费口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訾槿一把将手从玉夫人的手中抽出,快步朝暗门走去,却被宝羡伸手挡了下来。

    “让开!”看着挡住去路的宝羡,訾槿的脸越发的阴沉。

    “求主子听夫人把话说完。”宝羡垂着头,不敢与訾槿对视。

    “我与她没什说的,今日见面更是不该!”

    “主子莫要这样,夫人一心一意地为了主子,主子怎可对夫人说出这般的绝情的话来。”

    “宝羡,你须知道我从未承认你是我的暗息……”听罢此话,宝羡的身子秘一颤,他有些站不稳一般,不可思议地怔怔地望着訾槿的双眸。訾槿垂下眼眸,一把推开摇摇坠毫无抵抗能力的宝羡,快速朝暗门走去:“你大可不必叫我主子,我同你们也没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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