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昔一场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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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訾槿仿佛置身火炉之中,覆灭的热度让她忘记了呼吸。远处一团炙热的火球朝她飞来,她惊得大叫一声,秘睁开了双眸。

    入眼的是陌生的明黄纱帐,訾槿缓缓地起身。看到屋内的两人,不知为何,訾槿心里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炕到自己。她悄悄地下了,朝那两人走去,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

    是,屋内的琉璃宫灯,发出昏黄的亮光。窗外的圆月分外的明亮。一个身穿九龙玄袍,头戴帝王金冠的孩,倚着窗户玩弄着手中莹白的小。那背影看着无比的单薄,不过十四五岁。

    她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黑劲装的男孩,看着不过十岁。他狭长的眸子,痴痴盯着孩的背影,那眼眸中池了太多的深情和隐忍。

    “今年的木槿,开得甚是稀落。”孩玩弄着手中莹白朵,悠然叹息道。

    “陛下不必忧心,此时只是夏初,并非木槿盛开之季。”男孩声音之中,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訾槿不也陶醉在这声音之中。

    延载帝缓缓地转过脸来,一双漆黑的丹凤眼,丰满圆润的鹅蛋脸,面若芙蓉,唇似点朱。与别的子的轻灵雅丽的丰姿不同,她是十分秀之中带有三分英气。她淡淡地看向男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君小三,你说,朕的未央宫吗?”

    君赢缓缓地垂下眼眸,眼底多了一丝黯淡:“。”

    訾槿看到帝脸后,惊得连退了两步,怪不得自己看到那子,会如此的眼熟,原来那子居然和延载帝有七成相仿,怪不得……怪不得……

    “你可想知道,今日哥哥看见未央宫时的反应?”延载帝侧过脸来,凤眸中满满的儿家的得意,“呵呵……他痴在了原处,心中明明很喜欢,口中却责备着朕。你没看到,哥哥的表情真真的可爱极了。”延载帝扔了手中的朵,踏着它走了过去,继续说道。

    “陛下其实不必如此,就算没有未央宫,他对陛下也……”

    “是啊,未央宫的费真是让朕心疼了。但想来哥哥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才子,冠绝天下,用未央宫换他一生,也不能算辱没了他,是吗?”延载帝眼底闪过淡淡的怜惜与不忍。

    “陛下,霞央宫的福来公公求见。”门外响起了太监那特有的声音。

    延载帝皱了皱眉,想了一会才回道:“不见。”

    外面顿时没了响声,延载帝似是沉思着什么,脸上少了一份安逸,多了一份忧虑,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陛下,霞央宫的人很少求见,想来是发生了大事。”君赢那安抚人心的声音,适时响起。

    延载帝看向君赢,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是仍未下定决心:“今日才送了哥哥未央宫,此时朕若去了霞央宫……”

    “侧君年纪尚小……依他的格,定不会介意,再说侧君有事,陛下去关心一下也属正常。”

    “朕倒是知道哥哥不会如何,就怕司寇宰相拿此事大做文章……舅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将手握的权力逐渐给了朕了。如今舅父能自保都已是不错,何来心力照顾徽儿,……再说舅父当初妥协于朕,朕曾答应过舅父照顾徽儿,朕却……将徽儿放在比冷宫还不如的霞央宫内。舅父与徽儿都无半分怨言,朕怎么能让舅父和徽儿再受到宰相一族的打压?”延载帝缓缓地坐到椅子上,紧闭凤眸悠悠道来。

    “独孤侧君尚且年幼,陛下虽是心中有他,却如此待他,只怕他……”

    “皇上!皇上!老奴求求你去……看看小公……呜呜……呜……”门外穿来福来公公凄厉的叫喊声,叫到一半却被人堵住了嘴巴。

    延载帝快步走向门外,秘打开房门,厉声喝道:“住手!”

    架住福来公公的两名太监,立即依言放了手。福来公公挣开了钳制,秘跪了下来,上前数步:“皇上!皇上!太医说小公子若熬不过今……便……”福来公公话未说完悲恸地大哭起来。

    延载帝脸剧变,凤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大步朝霞央宫的方向走去。福来公公连忙起身,抽泣着紧跟其后。

    “徽儿怎会突然病重?!”延载帝看似对独孤郗徽不闻不问,但是并非真的如此。大内最精英的三名暗位,早被帝放在了独孤郗徽的身边,每三日报告一次其近况。

    “今日小公子一早……去了新建未央宫,回来时在御园待到午后,后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让奴才进去。到了晚膳时分,奴才想着小公子纵是有天大的气也该消了,谁知他饮了酒……引发了痼疾……”福来公公唯唯诺诺地说道。

    “混帐!你们是怎么当奴才的!”延载帝已是怒到了极点,她恨不得脚下生风,快快去看看独孤郗徽到底如何了。

    他身有痼疾,御园内种的满是木槿。此时正是开的季节,到处飞扬着粉和瓣,他又不要命般的饮了酒,他到底想如何。帝满腔的怒气不知如何发泄,惟有加快脚步。

    延载帝怒气冲冲地走进霞央宫,入了卧室便见一名御医,孤孤单单、战战兢兢地跪在一牛

    独孤郗徽瘦小的身体,蜷缩在诺大的上。他身上的月白的长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剧烈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抓住身旁的被褥,双眼瞪迪大,嘴唇呈妖异的血红,想来是痛苦至极了才会狠狠地咬住双唇。

    延载帝满腔的怒气,顷刻间覆灭得了无踪迹,她快步上前,愣愣地看着煎熬中的独孤郗徽。

    独孤郗徽圆圆的眸仁中,倒映出帝的身影,顷刻间眼眸中满满的欣喜,呼吸更加的急促。

    “怎么回事?!”延载帝的问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侧君不肯让人扶起,更喂不进药去……若过不了今……怕是凶多吉少。”那御医抬起头来,忧虑地回道。

    “废物!诺大的御医院,难道就你一个废物吗?!……钟太医呢?素太医呢?黄太医呢?其他人呢?!”延载帝怒视着眼前这个年青且又陌生的御医,恨声道。

    “……前几日司寇小世子得了急症,其他的同僚被帝后遣去了司寇府,日日守在那里……只留我一人,看守御医院。”御医声音不卑不亢,丝毫不敢隐瞒。

    延载帝脸瞬间满是阴霾,她怒极反笑:“司寇郇翔!好!很好!这天下还是朕的,你们倒是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奴才了!好!很好!真真是听话的好奴才,那你告诉朕,如今该如何?!若侧君有了万一……你也不用委曲地看守御医院了!”

    “请皇上扶起侧君,让他坐起来。”那名御医大着胆子说道。

    独孤郗徽已不再剧烈喘息了,似是窒息般,浑身颤抖,脸青紫一片。他那双如小般的眼眸渐渐地失去了光彩。延载帝连忙坐了下来,轻轻地扶起独孤郗徽。独孤郗徽浑身无力地,软软靠在延载帝的怀中。

    “不好!侧君闭过气去了!”那御医情急之下忘记了礼节,快速起身掐住了独孤郗徽的人中穴。御医一点点地用力,独孤郗徽却没有一点反应。只见那地方都掐出了血来,独孤郗徽小小的身体还是软软的,一点呼吸的迹象都没有。

    延载帝着急地看向御医,只见那御医的脸越来越阴郁。延载帝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感到自己的心疼痛无比,仿佛塌陷了一大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凤眸通红一片。

    “徽儿徽儿,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娘子错了,娘子不该把你扔在霞央宫……娘子不该对你不闻不问,你起来……你起来,要做什么,娘子都答应你……你起烂不好?”

    御医垂下眼眸,秘咬了下牙,执起身旁的最粗的银针,秘朝独孤郗徽的百汇穴扎去。

    独孤郗徽疼地惨叫了一声,微微地睁开眼眸,开始剧烈地呼吸。

    “快!用手给侧君顺气。”御医此时早忘记了被自己使唤的人是帝。

    惊惶失措的延载帝,阑及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抚着独孤郗徽的胸口。独孤郗徽浓重的喘息声,微弱的呻吟,仿佛一根根的荆刺,深深地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突生。

    慢慢地,独孤郗徽喘息得不似那么厉害了,虽然气息还是不稳,但也一点点地平息了下来。

    那御医擦了擦头上的汗,欣慰道:“能让侧君坐起来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为何朕来的时候,徽儿还躺在上,无人过问?”延载帝凤眸凌厉地一转,冷然问道。

    “小公子不肯让任何人碰他。别人一碰,他扭动调害,呼吸更加费力。”福来公公擦了擦泪,连忙答道。

    延载帝责怪地看了一眼独孤郗徽,但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柔。仍在微喘的独孤郗徽似是察觉到了帝的责怪,微微地垂下眼眸。

    一名宫人将煎好的药,私了福来公公的手中。

    “徽儿,可有好点?”延载帝用袖口一点点地擦拭着独孤郗徽脸上的汗水,俯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娘……子……”独孤郗徽侧了侧眼,嘴唇蠕动,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徽儿,莫要说话,娘子喂你喝药可好?”

    独孤郗徽窝在延载帝的怀中,无力地点了点头,琥珀的眸中闪烁出一丝惊喜的亮光。

    福来公公上前一步,端住药碗私二人的身牛延载帝执起汤匙,一点点地喂着独孤郗徽。独孤郗徽还在喘息,小般的眼眸中一片水雾迷蒙。他虽配合无比喝着汤药,但是也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延载帝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似是欣慰独孤郗徽如此地配合。那汤药一点点地喂到他的嘴里,延载帝的笑容便更深了一分。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待一碗药喝完,已用去了大半个时辰。

    独孤郗徽的呼吸已慢慢地平稳下来,神智也恢复了不少。他那双小一般的眼眸,微微垂着不敢看向延载帝。

    延载帝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换了个位子让独孤郗徽靠得舒服些,她的手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独孤郗徽的胸口。独孤郗徽脸苍白,乖顺地靠在延载帝怀中。

    “可还难受?”延载帝温声问道。

    独孤郗徽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安地咬着下唇:“娘……子。”

    “嗯?”

    “娘……子不要讨厌徽儿,徽儿再也不敢了。”独孤郗徽话说完后,眼中已通红一片,他极度不安地抬眸看向帝。

    “知道错了?”

    “嗯。徽儿……”

    “既然知道错了,那朕若要惩治你,必是甘愿了?”延载帝冷下脸,打断了独孤郗徽的话语。

    “嗯……”独孤郗徽那双仿如小般无辜的眸子,眨了眨,再次红了眼眶。

    那名御医连忙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万万不可,侧君如今非常虚弱,不起任何的惩罚。”

    “熬一碗青菜肉丝粥来。”延载帝揶揄地一笑,宠溺地捏了捏独孤郗徽苍白的小脸。

    “娘子……”独孤郗徽的脸微微地泛红,他不安地朝延载帝怀中又靠了靠。

    “等下把这碗粥喝完,娘子便原谅你。”延载帝俯身在独孤郗徽耳边,柔声哄道。

    独孤郗徽点头连连,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是娘子不好,冷落了徽儿……坏人太多了,娘子现在只想让徽儿好好地活着。徽儿必须要听话,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延载帝怜惜地擦着独孤郗徽的眼泪,无奈地叹息道。

    “娘子,徽儿错了,徽儿以后都不敢了,徽儿方才好害怕……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娘子了。”独孤郗徽紧紧地抓住帝的衣襟,努力地朝她怀中靠去。

    延载帝双手轻柔地环着独孤郗徽,用下巴蹭了蹭他软软的头发:“傻徽儿……”

    独孤郗徽腾然放开了抓住延载帝衣襟的手,努力地朝外面挪去,脸又是一片毫无血的苍白。

    “徽儿?”延载帝不明所以地看着,努力挣脱自己怀抱却浑身无力的小人。

    “徽儿现在一定很难看……很难闻……娘子莫要看徽儿……徽儿身上很脏……都是汗水……娘子……”独孤郗徽说着说着,快哭了出来。

    延载帝柔柔一笑,更加地搂紧独孤郗徽,将头靠在独孤郗徽的颈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徽儿一点也不脏,一点也不难看,一点也不难闻。徽儿身上淡淡的奶,娘子很喜欢呢。”

    独孤郗徽烦躁的情绪,顷刻间被安抚了下来。他乖顺地靠在延载帝的怀中,一双琥珀的眸子,慢慢地平和下来。

    “开季节,不准去御园。”

    “嗯。”

    “不准再饮酒。”

    “嗯。”

    “不准再这般任了。”

    “嗯。”

    耀辰年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

    延载帝第一侧君病危,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便在此时整个御医院被帝后遣去了司寇家照俊中的小世子,只余一名年青的见习御医留守。延载帝与那御医在霞央宫三日未出一步,天神庇佑,侧君险险捡回一命,从此落下一生的痼疾。

    与延载帝同在霞央宫三日的那名年青的御医,自那后无端地蒸发人间,其档案被意外销毁,只是留意的人,还记得他的名字——楼烁。

    耀辰528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延载帝——纳蓝风槿一十五岁

    耀辰528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侧君——独孤郗徽七岁

    耀辰528年延载一十二年夏初帝后——司寇郇翔二十岁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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